四周寂靜下來,青城山像犁過一樣千瘡百孔,無數的參天古樹倒下,泥土染血,還沒有幹。


    那些活著的門人大多都離開了,他們隻是最底層的弟子,什麽都不知道,林塵並不是血腥之人,並沒有為難他們,任由他們離去。


    “你說,那個人南下了,尋找有水澤的地方。”一處樹蔭之下,林塵坐在一塊頑石之上,陷入沉思。


    “沒錯,他身上帶著兩條異蟲,視若珍寶,幾乎從不示人,他說,需要大河讓它們化龍。”禦獸宗的這名老者戰戰兢兢地道。


    “化龍?”


    聞言,禦獸宗的老者臉色發苦:“他確實是這麽說的,這個人有點神秘,宗主曾有將他擒下的想法,可始終很忌憚,最終沒敢出手。”


    林塵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相信這是焚空的原話,這個人跟花爺有得一比,有做神棍的潛質,什麽話都敢說。


    “我所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可以放我離去了吧?”老者望著眼前這個染血的少年,臉上閃過希冀的神色。


    看著那些離去的弟子,他覺得林塵的心其實並沒有那麽冰冷,可惜迴答他的是腦門上的一指,然後思感理離越來越遠,老者倒下了,所有修有血光的人伏誅。


    “你果然成功了,走出了天棄之地。”林塵站了起來,聽到故人的消息,他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按照這名老者的說法,焚空當初是被一位好心的門人從山裏撿迴來的,那時候他重傷垂死,昏迷了大半個月才轉醒過來。


    這是一個異人,天生陰眼,能夠看到大恐怖。他的祖上也不凡,先後兩次進入天棄山,他早就知道噬仙蟲的存在,為此鑽研蟲道,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有後人將噬仙蟲帶出,將它們蛻變成仙,三條噬仙蟲其中兩條就在焚空手上。


    禦獸宗是一個精於駕馭戰獸的宗門,焚空善於養蟲,與他們有很多話題,因此在禦獸宗住了一段時間,更是為他們打造了九獸環。


    “他走在我的前麵了。”林塵輕語,對於這一點,他一點也不意外,當年焚空的境界就比他高。在禦獸宗修養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水到渠成晉升星宮境了,否則,若沒有自保的能力,他不會暴露更多。


    林塵漫步於青城山中,不久之後,他在後山的地方看到了幾排木屋,在距離木屋不遠處的山體之上還挖了一個洞府。


    很熟悉的布局,依山而建的木屋,沿著山脈鑿開的山洞,恍惚間與曾經的村子相融。林塵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此刻,他寧靜而安詳。


    林塵推開了其中一間木屋的房門走了進去,清一色都是石台石凳,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上麵鋪滿了灰塵。


    石台之上有一個酒壺,林塵將它拿了起來,輕輕地搖了搖,一點聲音都無,早就空了,可以看出焚空在禦獸宗這段日子一直沒有忘卻過去。


    那是必然的,被封無盡歲月,沒有始,沒有終,不知道自己的出處,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一代代人舍身忘死就是為了走出樊籠。


    “或許有更多的人成功出來過。”林塵想到了一個可能,隻是那些人沒有尋到迴去的路罷了,這是很有可能的,這個世界太大了,就罪州來說就浩瀚無邊。


    有些險地異常恐怖,聖主級別人物都不敢深入,天棄之地很特殊,每隔十年,它會步入一個衰弱期,很短暫,隻有九天。


    除卻這幾天之外,它會變得異常危險,是絕地,亂入的話會直接被滅殺,強大如飛仙境的妖獸也不例外。


    三天之後,林塵離開了青城山,此刻,他乘船一路南下。林塵想去菏澤領看看,那裏是最靠近大江和大澤的地方,他想尋找焚空的蹤跡。


    這裏遠離沉陸,可那邊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傳遞而來,沉陸徹底複蘇,將剩下的望月城全部吞沒了。


    “幸好有周家的名宿在,他預感到什麽恐怖的事情將要發生,讓人連夜撤離了。”說話的是一名老人。


    他是船家,年過六旬,以打漁和渡輪為生,日曬雨淋,餐風露宿,頭發早就花白了,他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修行者,可提起這件事卻有點傷感。


    望月城的事情太大了,魔殿出世,難免會與石城那一座做比較,於是更多大教的人趕過來了,道門、聖石門、周家乃至佛宗,他們都望風而來。


    這次的事件要比石城那次要大,不僅涉及魔殿,還有那口古棺,更可怕的是連望月城都被沉陸吞噬了,成為它的一部分。


    “老丈人,既然人都撤出來了,這是好事,為何你這麽傷感?”林塵忍不住問道,此刻他躺在船頭上,海風迎麵而來,說不出的舒服。


    “那有這麽容易的事,一座城那麽大,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夠全部走脫嗎?”船家的聲音有些哽咽。


    老人的臉容看起來要比實際年紀大,可因長期撐船的緣故,身子骨還很硬朗。林塵沒有追問,他覺得老人有故事,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迴不來了。”老人歎息,他更傷感了,雙眼微微有點泛紅,連聲音都有了哽咽,然後他說了更多。


    林塵了解到,老人有一個獨子,是修行者,來自於一個名不經傳的宗門,也去了望月城,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迴來。


    這預示著什麽顯而易見,在沉陸第一次吞噬半邊望月城的時候,就有許多修行者沒有活著走出來,其中不乏星宮境甚至是飛仙境的修行者,他們一夜之間隨著沉陸的激變而消失,


    “沒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林塵安慰道,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孩童,那個妙心觀的後人。


    “他也遭遇不測了嗎?”林塵心中自語,這是一個可憐人,食不果腹,在這大勢之下,多半遭厄了。


    其實別說是他,縱然是修行者又如何?在探索沉陸的過程中還不是成片死去,這就是修行的路,格外殘酷,血淋淋。


    “我早就勸過他,不要去修行,一生平平安安多好,可惜他不聽勸,早就看透了,就當是最後的念想吧。”老人歎氣,然後迴到船艙之中。


    大船中還有其他人,不乏修行者,提起沉陸,不免議論起來,林塵靜靜地聆聽著,沒有出聲。


    “聽說打得山崩地裂,八卦門、紫霄宮、火靈宗、劍宗的大人物都橫屍當場,超凡的器都碎開了,幸好,他們最重要的傳人都提前離開了,沒有涉足其中。”


    林塵暗歎,莫劍一、雷藏等人都有大氣運加身,同等年齡之下,要比上一代強太多了,他們都有王者之姿,假以時日,絕對能夠封王。


    當日的結果很慘烈,聖地的幾位大人物聯手,還是不敵那口古棺中的存在,它突然複蘇,波動出一股無上的力量,探出了一隻巨大無邊的魔手,一擊而已,就將所有人碾碎。


    透過石棺衍化出來的巨手,遮天蔽日,在它麵前,無物可擋,任那幾位聖地的大人物展開諸多大術,神能驚天,都沒有用,就連超凡的器物也擋不下來。


    這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據親曆者所言,那隻魔手太巨大了,覆蓋天宇,如同烏雲蓋頂,遠在數十裏之外都清晰可見。


    “我聽說那一隻蘊藏妙心觀傳承的大鼎被人奪去了,但讓人意外的是,他不是什麽大教的人,他難道要比聖地的傳人還可怕嗎?”這時有人提起了萬獸鼎,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林塵。


    “沒錯,我聽說當日火靈宗的趙紅綾差點得手,她衍化天鳳仙紋觸動萬獸鼎,幾大聖子都無法奈何她,幾乎將它視為囊中之物了。”另一名修行者出言道。


    “這我就更好奇了,既然有萬獸鼎的相助,趙紅綾為何還會失手?我更好奇到底是敗在什麽人手中?”


    天鳳不現世,衍化天鳳仙紋的人,同樣很罕見,數千年來也不一定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這代表一種極致力量的衍化,修煉到最後,甚至於堪比天鳳。


    衍化天鳳仙紋的趙紅綾,有萬獸鼎在手,在很多人看來除卻飛仙境或以上層次的人物外,已經沒人能敵了,可她最後竟然失敗,這是非比尋常的事。


    “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很神秘,修為不算高,可掌握有一種古老的印法,能夠複蘇萬獸鼎。”


    “當日,有神秘人出現了,手持一件莫測的古器,聖地的傳人被他擋住了,因而給他創造了機會,僥幸得手而已。”


    “可惜了,塵歸塵土歸土,那個人終究死在魔殿裏麵,為此,一個和尚遠望魔殿哭喊了七天七夜,聽說,那個人是他的弟子。”


    林塵心中啞然失笑,他當然知道花爺哭的是什麽,肯定是萬獸鼎和那塊神秘的黃布,他七天都沒有離去,更大的可能隻是守株待兔,等待他現身而已。


    “無妨,聖地的人不會就此罷休,最近,他們有大動作,有人見到劍主親臨,另有幾位太上長老級別的修士同行。”


    “什麽?連劍主都出手了?難道要將沉陸擊毀,要將天都翻過來嗎?”有修士震驚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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