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塔狀的殿宇,隻露出塔尖,有更多的部分隱藏在山穀的更深處,可與當日他在魔窟底部看到的建築如出一轍。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日,可那時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想不深刻都難,那一次,他差點就被那隻有半具肉身的存在留下來。


    這裏跟沉陸真的有關聯嗎?林塵想到了花爺的話。沉陸跟石城相隔足有千裏,他見到的那一座建築怎麽會移動到這裏?


    古老的建築拔出了小半截,在更下方,魔氣如同黑色的雲霧,殿宇在裏麵浮沉。


    一道白影在林塵眼中消失了,沉沒在魔氣之中,是那個四臂白發女子,她終究還是不敵,下場很慘,腦袋被擰下來了,四條手臂有三條都被硬生生撕了出來。


    紅色的魔人皮和疑似預師的女子消失了,不知到了何處。


    “真有一座魔殿,魔難道真的要出世了嗎?”周家的名宿震驚出聲,他的聲音發顫,顯然並不平靜,然後車輦掀開,一道人影若隱若現。


    他始終坐於小車之內沒有顯露真身,林塵凝目望了過去,竟然無法看清他的真容,他就端坐在哪裏,似乎一點神力波動都無,像一個平凡人那般,沒有懾人的氣息。


    林塵吃驚,他運轉瞳力,好不容易穿透進去,他見到了一片星空,裏麵星辰漫天,而他自己則在這片星空中遨遊,待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時,林塵才發現,這片星空隻是那個人的眼睛而已。


    這是一個枯瘦的老者,身體像是幹柴一般沒有一點血肉的質感,他的雙腿早就萎縮了,露出來的腳掌,瘦得隻剩下骨頭。唯有他的雙目很有神,仿若一片星空在裏麵,讓有不由自主陷進去,很難抽身而出。


    周家的名宿竟然會是這個模樣,這是事前林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這個人的境界雖然很高,可氣血已經衰敗,很快就會走到生命的盡頭。


    其實很多精研推演之道的人都是這樣,他們的生命會比同境界的修士短很多,像八卦門的李道衍,年紀輕輕就一頭白發,除非達到聖人之境,否則很難接續壽元。


    推演一途,與天鬥,窺得太多的天機了,會有厄難降臨下來,普通的事情就算了,如果涉及的事或者人很恐怖,施術者很可能會遭到反噬,傳言之中八卦門門主幾次咳血就是如此。


    林塵將目光悄無聲色地收了迴來,他怕引起周家名宿的注意,此時,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的魔殿之中,無暇顧及其他。


    “咚”,魔殿又一次震動,繚繞的魔氣像是翻滾的浪潮,不斷衝起,此起彼伏,魔殿拔高了一些,然後又沉了下去,仿若有人托著魔殿的底部用力將它頂起來,力竭之後又沉了迴去。


    “這是?”幾大名宿幾乎都震驚開聲,他們都是各自宗門的成名人物,成就飛仙很多年,很少有事情可以讓他們產生震動,可此刻臉色都異常難看。


    “逝去的魔?不,還有氣息,似乎還活著。”這時,小和尚出言道,他在自言自語,包含的東西不多,可足以讓人震動。


    在魔殿浮沉的時刻,在荊鴻一瞥間,林塵也看到了,魔殿之外,矗立著好幾個巨大的繭,裏麵有模樣怪異的生物。


    它們被冰封著,像早就逝去不知多少年了,可肉身還是沒有完全腐朽。


    它們的樣子很恐怖,有的肉身都潰爛了,渾身流著惡水,有的瘦骨嶙峋,幹皮抱著骨頭。有的大半邊身體都腐爛了,隻剩下慘白的骨頭。


    這些生命很難推究他們存在的年代,縱然肉身到了這種程度依然沒有真正死去,它們的有微弱的波動傳出。


    它們或許隻剩下一口氣,也或許隻是沉睡著,讓他們的生命流速盡量地降到最低,等待某一個時刻然後蘇醒。


    可無論哪一種都預示著這些魔的強大,因為能夠活這麽久遠,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不是魔殿出世,很難說什麽時候會再現於世。


    “咚。”魔殿再一次高高躍起,封著魔的堅冰其中有一塊裂開了,是一具腐朽成幹柴的魔。


    它足有丈許高,若是全盛時期肯定很魁梧,現在隻剩下骨骼,連內髒都幹癟了。


    在這一刻,那頭腐朽的魔突然睜開了眼眸,它已經油盡燈枯,虛弱得即將死去,可眸光依然很可怕,似乎能夠將天蒼都直接洞穿。


    這存在還未到複蘇的時候,現在提前醒來,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在即將逝去的一刻,它探出了自己的手,向塔底抓去。


    “哼。”有低沉的聲響傳來,伴隨著衝天而起的神能,那魔的手臂斷開了,倒飛而迴,上麵捉著一撮紅毛。


    紅色的魔人皮在下方,是他在震動魔殿,魔的臨死一擊,從它身上抓下了紅毛。它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依然有這種力量,如果全盛時期,根本不敢想象。


    “紅色魔人皮震動魔塔,究竟是意欲何為?它們不是魔嗎?為何會自相殘殺?”林塵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心中充滿不解。


    魔人皮有自己獨立的意誌,已經不是曾經的魔人了,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的思想源自於那?這是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魔殿不斷劇烈搖晃,動靜越來越大,又有一具封著的魔蘇醒了,這頭魔要比剛才那頭完整很多,正是滿身惡水那一頭。它的肉身雖然腐爛了,可軀體還保留得很完整。


    此刻,它直接邁步而出,速度很快,速遞成寸,一步過後已經消失在塔底之內。


    “轟、轟、轟。”連續三道震天的巨響傳來,聲勢駭人至極,山穀四周大片大片的區域在崩塌。


    魔殿一次又一次衝起,此時已經有一半展露出來了,在魔殿的四周,更多被冰封的魔出現了,它們更為腐朽,有不少已經氣若遊絲,有部分更甚,連生機都斷絕了。


    這簡直是一個魔窟,如果它們全部都出世,那簡直不敢想象,整片大陸都會翻轉過來,沒有勢力能夠安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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