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下長清縣的韓百航一刻未停,依仗騾馬化的行軍速度,未等二十七軍退入曆城立足,急追至城下,以八門105毫米輕便榴彈炮和十二門75毫米山、野炮的強大火力為掩護,部隊從四麵八方發動衝鋒,殺聲震天,攻勢尤為猛烈。


    退至曆城時,第二十七軍的殘軍不足三千,麵對北伐軍聲勢浩大的攻勢,李耀昌膽寒,自忖守城毫無把握,便又棄城向濟南逃竄。


    至此濟南外圍再無據點,韓百航連夜組織爆破隊,發動夜襲奪城。此時濟南城中有張宗昌第一軍主力兩個師,連同膠濟路趕來的援兵近三萬人,頑固死守,韓百航盡管善戰,但兵力不足未能團圍濟南,章丘方向援兵源源不斷抵進,一夜攻城無果,隻得暫緩攻城,聯絡泰安的縱隊主力合力攻城。


    吳旭獲電後,督率縱隊主力及一個重炮營趕赴濟南外圍,一部攻下章丘切斷膠濟線,將濟南徹底孤立,此時大軍雲集近三萬人,與濟南守軍兵力相當,他極有信心一戰奪下。


    就在吳旭一鼓作氣攻克濟南時,軍部的一封電報讓他打消了主意,李伯陽認為濟南已經是囊中之物,不急於一時攻下,圍而不打或圍而小打要比直接攻克有利,隻要濟南未被攻下一天,張宗昌必定死命迴援,利於大軍引誘打擊。


    ……


    濟南命懸一線,張宗昌急了眼,顧不得夜間不利攻城作戰,催促部隊連夜攻城,從兗州到濟寧上百裏的戰場上全線激戰。為盡快攻下兗州,張宗昌一上手便投入了血本,白俄軍嗷嗷叫著在炮火的掩護下發動猛烈攻擊,可新二師也不是吃素的,雙方火炮你來我往將兗州的夜天映紅,呈膠著狀。


    激烈的槍炮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濟寧的守軍兵力畢竟薄弱,漸有不支之狀,李伯陽根據戰場形勢改變計劃,命令對外宣稱新一師的濟寧守軍棄城向上汶縣撤退,當日中午時分,褚玉璞率軍進駐濟寧,向張宗昌發去捷報。


    “蘊山是好樣的!”


    張宗昌大喜過望,嘉許大洋十萬勞軍,又督促本軍加強攻勢,派人對全軍喊話:“誰第一個打入兗州,官升三級,獎賞大洋三萬!”


    重賞之下,直魯軍嗷嗷叫的直撲兗州城,新二師壓力驟增,外圍數個陣地接連失守,李伯陽這時候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了,兵法說歸師勿遏,便是眼前這種情況。


    李伯陽一直關注著戰場的變化,直魯軍突然爆發的戰力讓他有些心驚,而濟寧方向傳迴的情報,褚玉璞已經從濟寧出兵,先頭部隊預計日落前可以抵達兗州,到時新二師便會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命令新二師,固守至下午七時,全軍撤出兗州,向泗水、曲阜相機轉移。”李伯陽下達最後一個命令後,在兗州車站登車向曲阜而去。


    ……


    “烏拉!”


    隨著白俄士兵的陣陣歡唿,兗州南城上升起了五色旗,直魯軍如潮水湧進城內,新二師的掩護部隊在進行短暫的巷戰後,從東門逃出,兗州宣告失守。


    用了一日一夜的時間便攻下兗州,張宗昌喜不自勝,洋洋得意對李藻麟道:“參謀長,俺一天時間就拿下兗州,你看如何呀?”


    李藻麟恭維了幾句,心裏卻存著一絲疑慮,道:“大帥,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張宗昌皺眉道:“哪裏不對勁?”


    “其一,敵軍明明有實力攻克濟南,卻圍而不攻,令人生疑;其二,新一軍是驍勇慣戰之師,大帥與其交戰數迴,對其作戰風格應該不陌生,兗州乃戰略要地,怎麽會如此輕易的放棄?”李藻麟擰著眉頭說。


    “是有些不對勁。”


    張宗昌不是愚蠢的人,琢磨起了李藻麟的話,也不由得心聲疑竇,但他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勁,敵人的陰謀何在。


    “參謀長,你是怎麽看的?”張宗昌問。


    李藻麟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得不出個結論。忽然馬弁跑來道:“報告,褚副司令進城了。”


    張宗昌喜道:“蘊山到了,這一戰他功勞不小,咱們去迎接他。”


    與褚玉璞會了麵,張宗昌問起濟寧的戰事,褚玉璞輕鬆攻下濟寧,狂傲道:“北伐軍沒什麽了不起的,我用了半天時間就打下濟寧,什麽新一師狗屁不如!”


    張宗昌聽了一拍大腿,扭頭對李藻麟道:“參謀長,你聽聽,新一師都被蘊山打敗了,這北伐軍走下坡路了。”


    李藻麟喏喏稱是,褚玉璞道:“大哥,濟南情況怎麽樣了?”


    張宗昌道:“還在咱的手裏,咱們加把勁,三五天就打迴去了。”


    褚玉璞點點頭,道:“大哥,有道是兵貴神速,我建議不要歇息,繼續追擊,早日解了濟南的圍,咱們就可以騰出手慢慢消滅北伐軍了。”


    “好,俺也是這個意思。”


    張宗昌大喜道。


    ……


    戰局按照李伯陽預想的情況發展,新一軍11個團5萬人的兵力在汶水兩岸設下了巨大的口袋陣,等待直魯軍進入伏擊網。


    前敵指揮部就設立在泰安縣,這裏地處兗州和濟南之間,便於李伯陽指揮兩線軍隊作戰。指揮部白牆上掛滿了地圖,李伯陽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聚精會神的盯著地圖看,在他的腦海裏,每一個地形都如實景一般在腦中掠過,哪裏適合分割敵軍、哪裏適合布置阻擊,哪裏適合伏擊,一目了然。


    “敵軍走到哪了?”李伯陽問道。


    “剛出曲阜,戚子超挖走了一公裏長的鐵路,敵軍步行而來,行軍速度很慢,也很謹慎。”羅群一邊批閱軍情,一邊迴道。


    “告訴吳旭,催一把火!”李伯陽擲地有聲道。


    ……


    濟南城外,原本圍而不攻的獨立縱隊驟然發起全麵強攻,以8門105mm輕便榴彈炮、4門38式150mm榴彈炮、10門遼式10倍77mm野炮、10門75mm克虜伯山炮、7門80mm組成的巨大火力,一齊向濟南城門及其縱深射擊,與此同時,工兵近迫作業也在進行中,吳旭避實就虛,實際上他的攻城重點並未放在炮火轟擊的區域,而是以以近迫作業的方式在城牆殘損的地段深埋下大量的炸藥。


    在經曆了一個多小時的炮轟後,各處城牆都有破損,城內守軍緊張萬分的加強了這些方向的防禦,在炮兵打出的煙霧彈的掩護下,城外三裏的出擊陣地上,衝鋒號猛然奏響,數以千計的士兵扛著上百架雲梯直奔濟南城下,守軍見狀激烈反擊,機槍火炮構成了一道猛烈的火線。


    就當守軍將兵力防禦在獨立縱隊的攻擊正麵後,西南兩處戰鬥較弱的城牆突然傳出劇烈的爆炸聲,一陣地動山搖後,城牆被炸出幾十米寬的缺口,早已等待多時的115團奮勇登先,趁守軍來不及反應的當頭殺入城中,守軍頓時大亂,拚死反擊,雙方激戰半日,直至黃昏時分115團穩穩占據西城十三條街巷,但並未趁勢擴大優勢。


    吳旭的這把火燒疼了張宗昌,眼看距離濟南隻有百十裏的路程,若真被攻克了,對軍心士氣是極大的打擊,甚而會動搖他在山東的統治權,張宗昌暴跳如雷的下了死命令,兩天之內必須達到濟南,違者格殺勿論。


    隨著張宗昌這個十萬火急的催促命令,原本穩步前進的各軍你爭我趕的加速往新一軍設下的楔形口袋陣鑽了進來。


    羅群向李伯陽匯報:“敵軍先頭部隊一個師已經抵達南驛,各部隊已經按作戰部署到達指定位置,可以隨時向敵人發起進攻。”


    李伯陽一拳搗在敵我態勢犬牙交錯的軍事地圖上,一聲令下:“出擊!”


    隨著他的命令,一道道電波傳向隱伏在魯中大地上的各師、旅、團當中,數萬大軍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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