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從皖北發來的加急電報,打亂了李伯陽的閑暇日子,他不得不將手頭的私事放下,來不及和阮玉英道別,乘坐淞滬司令部的專列,從上海返迴南京,又從下關渡江到浦口,馬不停蹄的沿津浦路北上,終於在三日後抵達蚌埠。&#


    “毫州是皖北堅城,為什麽一下就陷落了?”


    李伯陽質問來接站的陳調元,前幾日那封電報便是陳調元發來的,說的就是亳州城被孫殿英匪軍攻破,請他速迴蚌埠商議對策。


    陳調元苦笑連連,道:“老弟,不當家不知當家難,我這個督軍做的憋屈,幹脆讓給你來做好了。”


    李伯陽不接這個話茬,皺眉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陳調元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道出來,原來毫州城早就有人通風報信說孫殿英匪部有劫掠毫州的企圖,隻是毫州官紳都不信,認為毫州有華毓庵第五旅駐防,高枕無憂,毫無防備。誰料匪軍趁夜二來,從城北關殺進城,於是乎**大火,毫州陷落。


    李伯陽勃然大怒道:“華毓庵是幹什麽吃的,一個旅守不住毫州。”話一出口,他的麵色忽然陰沉起來,他意識到這裏麵一定離不了官匪勾結,否則偌大一個毫州,還有城防團在,斷不會輕易的讓匪軍打下毫州。


    陳調元見李伯陽麵色陰晴不定,便知道他猜到了其中內情,苦笑道:“皖北將領同氣連枝,原本就對我督皖意見多多,毫州陷落後,我令晥軍各軍進剿,可實際上前去的隻有高世讀第四旅,其他將領無不陽奉陰違。我也是萬分無奈,隻好驚動老弟了。”


    李伯陽擰著眉頭,他在皖南獨自稱霸,還真不曉得陳調元在皖北的處境,如今一看確實憋屈,難怪陳調元堂堂一省督辦,到頭來還得調用皖南的軍隊剿匪。


    “為督辦分憂,義不容辭。”


    李伯陽與陳調元私交不錯,兩人在安徽一南一北互為犄角,現在陳調元有了難處,他不得不幫,拍著胸脯道:“督辦放心,我來時已經調派了皖南教導旅火速趕來,估摸著明天早晨就到,到時無論打哪個,怎麽打,我堅決聽命。”


    陳調元聞言大喜,教導旅若聽調來了,皖北將領就得掂量掂量他這個督辦的分量了。


    一行迴到蚌埠督辦公署,簡單的接風洗塵後,陳調元帥令發出,召集皖北各師旅將領開會,而皖北將領聽說李伯陽也來了,都不敢托大,乖乖的按時赴會。


    會議上,陳調元一改往前的和氣麵目,殺氣騰騰的拍桌子說:“毫州陷落三日而官軍沒有一點進展,是我陳調元的無能,但我剿匪命令下達兩天,有的部隊卻還沒出門,倪旅長,為何你的部隊還在駐地徘徊,兩日功夫還沒有走出三十裏,是何原因?”


    聽陳調元夾帶棒的話,倪朝榮心有不悅,正打算頂撞,卻瞧見正襟危坐在陳調元身側的李伯陽正淡淡的望著他,他心頭一個激靈,意識陳調元身後有李伯陽助威,再往口上撞就不妙了,連忙辯解道:“督辦,卑職有苦衷在,這幾日大雨連連,道路淤泥不堪,部隊行軍困難,故而慢了些


    。”


    陳調元冷眼看著他,緩緩點頭,又將目光投向馬祥斌,質問道:“馬旅長,你又是什麽理由。”


    馬祥斌略顯尷尬,他總不敢用同樣理由應付,那豈不把陳調元當傻子對待,而用其他理由怕也說服不過,隻好認錯道:“卑職有錯。”


    陳調元也沒打算和兩人較真,略作訓斥後,對兩人做出了罰俸一月的處罰,隨之又誇讚起了高世讀,稱此次剿匪,屬第四旅用心最多,最服從命令,他已經向馨帥陳情,委任高世讀為安徽國民軍司令,將第混成第四旅升編為皖軍第四師,任命不日便下。


    皖軍將領聽了大吃一驚,這剿匪的仗還沒有打,陳調元就行起了賞,眾人羨慕高世讀的好運,官升一級不說,部隊還擴了編,眾人也清楚這是陳調元的手段,一打一拉,不過在這實打實的好處麵前,所有人都眼熱了。


    陳調元將底下將領的神情盡收眼底,知道自己獎罰立威有了效,不過他這次不打算調用這些將領的部隊剿匪,道:“至於剿匪,我已調派了教導旅前來,其餘各部返迴防區,各軍須嚴守地方,絕不再許發生毫州之禍事。”


    會議解散後,李伯陽剛出會廳,就被倪朝榮等皖軍將領叫住,拉到一邊,倪朝榮很是埋怨的說:“李省長,你怎麽來撐陳督辦的場子,拆我們的台。”


    李伯陽一臉陰沉道:“我誰的場子也不撐,就事論事,毫州這攤子事出了,我是安徽省長,責無旁貸要來。”


    倪朝榮道:“李省長,你也別做冤大頭,他陳督辦分明是用我們和孫殿英拚個你死我活,自己個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我們可不傻,不上這個當。”


    李伯陽冷聲道:“冤大頭?孫殿英禍害的是安徽百姓,陳督辦這個外省人都曉得剿匪,你們這些吃家鄉米的人就不懂得了,毫州破了,百姓戳的是你們的脊梁骨。”


    “毫州又不是在我手裏丟的,我怕什麽。”


    倪朝榮麵有不岔的嘟囔著,一旁的馬祥斌扯了扯他的衣角,做和氣老勸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少說幾句。”


    李伯陽冷哼一聲,道:“皖北的事情,我本不欲插手的,可現在有人告訴我,毫州丟了,是有人與孫殿英勾結,你們知道這件事情嗎?”


    一眾將領神情不自然起來,李伯陽看在眼裏,挑眉說道:“據聞渦河之上有官兵征集民船裝載財物,這財物從何而來,不需我多說,我想問大家,這件事該怎麽辦?”


    沒有人吭聲,李伯陽眼神淩厲起來,怒聲道:“你們不表態,我表態,我的態度是追查到底,但凡通匪的人,無論官級多大,關係多深,也不論是誰,嚴懲不貸。”


    一聽這話,倪朝榮頓時著了急:“李省長,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李伯陽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


    迴到陳調元的督辦府,陳調元瞧著李伯陽麵色不好,便知道皖北將領的態度,勸道:“老弟,你也不要太過生氣了,皖北將領同氣連枝,這件事還得你我做主。”


    李伯陽來迴踱著步,頭也不抬的問:“督辦,你的意思是?”


    陳調元沉吟道:“派兵繳械解了他的兵權,讓他下野


    。”


    “那不是太便宜了他。”


    李伯陽搖著頭,語速極快的說,神色凝重的想了想,斷然道:“斃了他,明正典刑,敲山震虎。”


    陳調元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擺手道:“不妥,不妥,好歹是一旅之長,怎麽能輕易的殺了。”


    李伯陽停住腳,沉聲道:“慈不掌兵,華毓庵勾結匪軍,監守自盜,罪不容誅,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鎮人心,殺他,則得皖北人心,督辦,非殺不可。”


    陳調元猶豫著道:“老弟,華毓庵和其他將領都沾親帶故,殺了他,其他人還不翻了天呀。”


    李伯陽道:“怕什麽,你我聯手,旁人頂多是敢怒不敢言,你若是不殺,以後誰會服你。”


    左後這句話打動了陳調元,咬了咬牙道:“好,殺。”


    ……


    第二日清晨,從皖南開撥來的教導旅再次抵達蚌埠,陳調元早在淮河聚集了大批船隻,一下車即刻登船,分從水路進兵。


    教導旅進兵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到了在毫州城外十河鎮駐紮的華毓庵耳朵裏,而且他已經得知了,李伯陽對於毫州陷落的事情極為震怒,便不由得緊張起來。


    華毓庵從煙榻上跳起來道:“他娘的,李伯陽怎麽來了。”他可是曉得李伯陽的厲害,心虛的很,摸不透李伯陽對待他的態度。


    躺在一旁的參謀長蘇何千道:“咱們搶來的東西還在碼頭上堆著,船隻不夠,恐怕三五日運不完,留下被李伯陽發現了可是罪證,該怎麽處理。”


    華毓庵一輛肉疼的說:“盡量拉,拉不掉的都燒了,隻要不再咱們手裏頭,李伯陽就拿我沒辦法。”


    蘇何千坐直了身子,道:“高世讀請我們共圍毫州,咱們現在動不動。”


    華毓庵道:“動,告訴高世讀,咱們負責西、南兩門,他管東、北兩門,在給孫殿英捎個信,搶的差不多救得了,再不走等教導旅來了,就走不掉了。”


    蘇何千點點頭,吩咐親信去辦了。


    高世讀因兵力單薄,一直再與匪軍對峙,得知華毓庵終於肯出兵,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副旅長周士鈞見他悶悶不樂,疑問道:“華毓庵肯出兵是好事,旅長為何不喜呀?”


    高世讀歎道:“什麽好事,華毓庵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等援兵馳援的時候出兵,這分明是見李伯陽要來,演場戲看,若我料不錯的話,圍城之後,匪軍必然會從他手裏逃脫。”


    周士鈞道:“好好的毫州毀在他的手裏,他就不怕上峰拿他問罪嗎?”


    高世讀嗤之以鼻道:“上峰是誰?陳督辦還是孫馨帥,陳督辦根基太淺,籠絡還來不及,孫馨帥鞭長莫及,最後還是得推到陳督辦手裏,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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