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南陵縣城到周村,有四十裏路,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趕到了。


    等到了周村外,李伯陽撥馬上了周村邊上的一座山坡,居高臨下看去,卻見村裏炊煙滾滾,在村頭打穀場上還升著五色國旗。


    李伯陽取出望遠鏡仔細一看,發覺在村子四周都有明崗暗哨,而且認真觀察發現,周村傍山而立,村後直通山上,村前被小河環繞,左右都是開闊地,可謂是一個極好的駐軍地方。


    “有點意思。”


    就是讓李伯陽選,方圓十幾裏都沒有比周村更合適的地方,可見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有幾分本事。他忽然想見一見這隻部隊的指揮官,窺一斑而見全豹,從一個連長基本上就能看出高福三部隊的虛實。


    “走,跟我進村。”


    李伯陽雙腿夾動馬腹,調轉馬頭從村頭的唯一一條小路進入周村。


    “什麽人。”


    在村頭的小橋上,兩個麵有菜色,軍服雖舊但是整潔,端著刺刀步槍的士兵喝了一聲,警惕的攔住了李伯陽。


    李伯陽心中一動,瞧這寒酸的樣子可不像是高福三的部隊,笑了笑道:“我還要問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南陵縣境,未有鎮守使公函,是誰準許你們進駐此地的。”


    兩人士兵對視一眼,向前挺了挺槍,蠻橫道:“你管的著麽?”


    李伯陽嗬嗬一笑,道:“我是南陵縣長,當然管得著,馬上讓你們長官來見我。”


    兩個士兵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跑迴去報信,留下的那一個忌憚的盯著李伯陽。


    李伯陽不露聲色的觀察著麵前這個士兵,士兵年紀二十幾歲,握槍的姿勢很正規,一看就是經過良好訓練,手中的漢陽造不算新了,槍管上的劃痕很新,而且他還在士兵的臉上和脖子上,看到了幾處剛剛結疤的傷口。


    這幾處傷口,讓李伯陽看出了端倪,看似隨口問道:“這位兄弟,剛打過仗呀?”


    士兵有些慌,矢口否認道:“沒有。”


    李伯陽從士兵眼中已經看出了答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沒多久,李伯陽見到一隊士兵齊整的從村子裏跑過來,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高個軍官。


    很快,軍官腳步沉穩的走過來,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過李伯陽,抿著的嘴唇異常的猩紅,道:“你就是南陵縣長?”


    “沒錯。”李伯陽居高臨下,打量了軍官一眼,問道:“你是哪隻部隊的。”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軍官板著臉道。


    “為什麽你沒有肩章和臂章。”李伯陽麵色嚴肅起來,目光銳利的問。


    軍官不耐煩的擺手道:“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李伯陽臉色一沉,道:“什麽軍事機密,你們是逃兵吧。”


    這話一出,軍官的臉上陡然一變,目光含著殺氣,冷冰冰地看著李伯陽,右手摸上腰間的槍套,寒聲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軍官身後的士兵作勢舉起了步槍,而比他們動作還快的,是李伯陽衛隊清一色的湯姆森。


    “我的槍比你的槍快?”


    李伯陽麵無表情道。


    軍官冷笑道:“老子的人比你的人多。”


    隨著軍官的話,從村子裏傳來一聲唿喊,數隊士兵淌著河左右包抄過來。


    “誤會。”


    李伯陽看著左右對準自己的槍口,灑然一笑,對軍官道:“既然貴軍有軍事機密在身,那我就不打擾了。”


    “這不成。”軍官冷笑道:“既然來了,就留在周村小住幾天吧。”


    “我也有此意,奈何縣中政務繁多,改日,改日。”


    李伯陽笑著拱了拱手,一本正經道。


    軍官皺了皺眉,拔出手槍,擼動槍膛指著李伯陽,道:“什麽改日,就是今天。”


    “嗬嗬,這位兄弟辦的事可不地道。”李伯陽絲毫不亂,微笑道:“你我都是長官,有什麽話直說,子彈不長眼,傷到誰都不合適。”


    軍官道:“算你有點眼色,兄弟們執行命令到此,糧餉兵械都不足,就麻煩你代為籌措了,什麽時候糧餉兵械到了,我就放你走,絕不傷你一根寒毛。”


    “不就是糧餉軍械嘛,小事情。”李伯陽輕笑一聲,對身後的衛隊長吩咐道:“迴去準備五百杆毛瑟步槍,四挺邁德森輕機槍,兩挺九二重機槍,三十箱手榴彈,子彈一萬發,以及夠五百人用的糧餉。”


    說完,笑問軍官道:“兄弟,可還滿意。”


    軍官有些吃驚,這些東西可不是小數目,尤其是輕重機槍,他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李伯陽,道:“你真能拿出這麽多東西來?”


    李伯陽笑了笑,撥馬向前走了幾步,淡淡道:“隻要你投效我,我給你一個團的兵員裝備又何妨。”


    這話一出,軍官大怒道:“你耍老子。”舉起手槍作勢就要開槍,周圍響起一片拉槍栓的聲音,衛隊不甘示弱的頂上去。


    李伯陽目光炯炯的看著軍官,毫不客氣的揮手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帶著誠意招攬你的,否則的話我大可向繁昌駐軍上報,又或者是帶兵繳了你。”


    軍官被戳破了謊言,惱羞成怒道:“去你娘的,你哪隻眼看到老子是逃兵。”


    李伯陽淡然道:“是不是逃兵,你心裏最清楚。瞧你帶出的兵不錯,我想知道你之前是什麽軍職。”


    軍官冷笑一聲:“閑話少說,現在你在老子手中,就按你剛才所說的東西給,要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


    李伯陽仰麵一笑,身後的衛兵隊長把拇指伸進嘴裏,打了個尖銳的唿哨。


    隨著唿哨聲,從周村四下響起此起彼伏的殺喊聲,軍官麵色一變,四周看去,隻見不下千人的軍隊,槍炮整齊的將周村團團圍住。


    就在所有人驚慌之際,李伯陽撥馬來到軍官的身前,一股睥睨天下的將軍氣勢油然惹出,厲聲問道:“告訴我,你的部隊番號,你的職務,因何來到南陵縣。”


    在這種其實下,軍官下意識的啪的立正,手臂抬到耳邊正要敬禮,一下子反應過來,手臂放在空中,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下子尷尬住。


    “我是李伯陽,徐普是我老子。”李伯陽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


    “少帥。”


    軍官一聽這話,馬上‘啪’的一聲靠腳立正,停止了腰板敬禮道:“卑職戚子超,安徽省陸軍第五混成旅第四團第二營營長。”


    “你還認我這個少帥。”


    李伯陽似笑非笑,故意說道:“第五旅可是高福三的心腹部隊,你能做到營長,看來很受他的賞識。”


    戚子超麵有慚色:“沒錯,高大帥很賞識卑職,不過卑職是徐大帥推舉才能入講武堂深造,知遇之恩從未敢忘。”


    李伯陽置之一笑,這話說的人不信,聽的人更不信,道:“說一說,你這個堂堂營長怎麽到了我的治下。”


    戚子超羞愧道:“彭屠子匪軍攻占青陽縣,卑職爭功心切,冒然率一營出戰,被高福三在銅陵山設伏,兵力損失殆盡,又丟了銅陵縣,隻得率領殘兵進入南陵,以作休整。”


    李伯陽一怔,幸災樂禍的想道:難怪這段時間怎麽彭屠子和高福三都沒有找自己麻煩,原來兩人掐起架來了,不過這麽大的事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是時候發展情報人員了。


    李伯陽‘唔’了聲,道:“你有什麽打算,我瞧你部隊休整的差不多了,還要迴第五旅嗎?”


    戚子超苦澀地道:“卑職剛剛得到消息,高大帥聞知我兵敗之後大發雷霆,已經革除我的軍職,恐怕我迴道繁昌就會被軍法處斃了。”


    李伯陽一聽這話,心中暗喜,高福三不要才好,現在部隊缺的就是軍官,有戚子超手下這一幫子經曆過大戰的士兵,很快就能組起一個團的架子。李伯陽投出橄欖枝道:“看來你是有家不能迴了,不過你在周村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周村地少民貧養你們百口子人吃喝不易,不如來我麾下。”


    戚子超沒有說話,雖然他人在銅陵,可對於蕪湖的形勢也知道不少,自從徐大帥離世後,皖南的軍政大權都落入了高大帥的手裏,原本鐵杆支持李伯陽的第四混成旅都被逼解散,他雖然吃了敗仗,可已經讓家裏人活動了,雖然以後迴去之後免不了問責,可性命之憂不需多慮,但如果是跟著李伯陽,勢必成了高大帥的眼中沙肉中刺,保不齊兵敗之後會有什麽下場。


    戚子超笑著拒絕道:“少帥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卑職敗軍在前,又怎麽敢改換部隊。”


    李伯陽沒有強求,沉吟道:“也好,不過你既然不是我麾下人馬,槍械彈藥及兵餉是沒有了,我隻能給你補充些軍糧,免得你們餓極了盤剝百姓。”


    戚子超哪敢奢求其他,李伯陽能給軍糧糊口已經是極大的恩情了,感激的說道:“少帥,今日援手之情,我戚子超一定記在心中。”


    李伯陽哈哈一笑,擺手道:“用不著,就算你替我鎮守縣境的報酬了。”


    話到此處,李伯陽便告辭走人了,戚子超趕緊命令士兵讓路,目送著李伯陽率著衛隊遠去,而包圍在四周的保安團也都緩緩撤離。


    “營長,剛才為何不先虛以為蛇應下來,等軍械兵員到手,咱們大可以帶著人馬重迴繁昌,這也是大功一件呀。”


    在戚子超身後,一個二等兵歎了聲道。


    戚子超搖搖頭,目光望著李伯陽遠去的方向,道:“我觀李伯陽其人頗似徐大帥,就怕上山容易下山難呀。”


    說完,戚子超攬住二等兵的肩膀,對左右士兵道:“這些天弟兄們跟著我吃苦了,等會軍糧送到了,大家敞開了吃。”


    “好。”士兵們菜色的臉上露出笑顏,實際上剛才李伯陽說的沒錯,這支部隊已經餓的緊了,若是再得不到給養,難免為禍南陵。


    ……


    迴城的路上,李伯陽正思索著怎麽才能招攬這支部隊,葉淮策馬從後麵趕上來,敬了個軍禮,道:“縣長,這夥軍隊是什麽來路?”


    李伯陽慢慢騎著馬:“被彭屠子打散的潰兵,高福三的部隊。”


    葉淮一聽高福三的人馬,眼睛一亮道:“縣長,你下命令吧,我帶保安團剿了他們。”


    “算了。”李伯陽搖了搖頭:“如果他們禍害百姓,我定然饒不了他們,可是聽百姓講他們軍紀還算嚴明,我就放他們一馬,對了,迴頭給他們每三天送一個連三日的軍糧。’


    葉淮道:“縣長,高福三的兵馬怎麽咱給他送軍糧。”


    李伯陽斜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我是看上他那百十號老兵了。”


    “這好說。”葉淮拍胸脯道:“今晚我就帶兵繳了他們的械。”


    “這是下下策。”李伯陽瞪了他一眼道:“強扭的瓜不甜,搶過來的兵到了戰場還得反水,得不償失。”


    葉淮一攤手道:“那怎麽辦,就這麽養著他們,我看到頭來還得迴過頭打我們。”


    李伯陽道:“所以我才讓你每三天送一次糧。”


    葉淮是個聰明人,馬上猜到了李伯陽的想法,笑嗬嗬的豎起大拇指道:“縣長,薑還是老的辣。”


    李伯陽笑罵道:“滾蛋,馬屁都拍不好。”


    葉淮正色道:“不是我馬屁拍不好,而是縣長你老氣橫秋,雖然從年齡上我大,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卻是咱倆顛倒過來。”


    李伯陽一怔,笑出聲來道:“哈哈,是嗎。”


    兩人說笑一陣,李伯陽正色道:“雖然我讓你給他們送糧,但你一定要嚴加防範,隻要他與繁昌、銅陵的駐軍有軍事聯係,立刻匯報我。”


    葉淮認真道:“縣長放心,我即刻派出探子部署在他們周圍,一有動靜,我就告訴你。”


    “好。”


    李伯陽策馬揚鞭,向著南陵城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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