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會昌又驚又怒,徐家在南陵這麽多年一直是商紳頭領,無論是前清的官員還是民國的官員,誰不得看他的臉色,如今一個小小的縣長秘書就敢硬闖府門,真當老虎不發威是病貓了。


    徐會昌眼中兇光乍現,徐府中養著上百精壯的護院,他說不得就要大開殺戒了。


    就在宴廳中暗流湧動時,從外麵傳來一陣蹬蹬的腳步聲,徐會昌抬眼一看,隻見自家護院被一個大兵用槍頂著嘴倒退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是滿頭大汗的徐景玉,沒等他言語,徐景玉連忙上前拱手賠笑道:“徐老爺,一場誤會。”


    徐會昌臉色難看,這人都打上門了還是誤會,當老子是傻瓜麽,他猛地甩手將手中的青花酒杯摔在地上,酒杯四分五裂,發出一聲脆響。


    徐會昌陰森道:“徐老六,你仗著新主子,到我頭上拉屎撒尿啦?”


    徐景玉忙賠罪道:“徐老爺,我怎麽敢,真是一場誤會。”


    徐會昌轉頭看著衛兵班長,冷冷道:“當兵的,把槍放下。”


    衛兵班長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冷道:“傳李縣長命令,政府佐官立即迴公署述職,不得有誤。”


    “放肆。”


    徐會昌勃然大怒道:“這裏是徐府,老子看你們是活膩了。”


    忽然,從外麵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徐家的護院唿喊著圍了上來,‘嘩啦’的拉槍栓聲不絕於耳。


    衛兵也毫不含糊,湯普森槍口調轉,頂了上去。


    場麵殺氣彌漫,一場血戰稍觸即發。


    “徐老爺,這可是縣長的護兵,你要造反麽?”


    徐景玉驚出了一身冷汗,嘶聲大吼著。


    這話一出,徐會昌心中過的怒火也慢慢冷下來,沒錯,宴廳中還有這麽多人在場,難不成真開槍把縣長的護兵打死,若真幹了這樣的事,徐家就離敗亡不遠了。


    “誤會,真是一場誤會。”


    徐景玉察覺到徐會昌麵色緩和一點,連忙道:“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葛班長,快把槍放下,這是咱們南陵商會會長,徐老爺。”


    衛兵班長冷哼了聲,掃了一眼周圍舉著槍的徐家護院,一動不動。


    徐景玉上前幾步,對著徐會昌連連作揖道:“徐老爺,您先讓大家把槍放下,有什麽話可以放下槍談嘛,槍要走了火,傷到你和諸位老板就不好了。”


    徐會昌陰沉著臉,默不作聲。


    徐景玉又朝宴席上的眾人拱手道:“諸位,快來勸勸徐老爺。”


    眾人也是被驚呆了,這土匪還沒打上門,徐老爺已經和縣長對著幹起來,他們這些人隻求南陵平安,並不想牽扯其中,麵對黑洞洞的槍口,眾人也生怕槍走了火傷到自己,連忙上前對徐會昌勸道:“徐老爺,您就先讓護院把槍放下,以和為貴。”


    眾人連勸帶求,總歸給了徐會昌一個台階下,他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道:“若不是瞧在大家夥的麵子上,哼哼。”


    “把槍放下。”


    徐會昌衝著護院擺了擺手,護院慢慢的放下槍,可已經虎視眈眈的盯著徐景玉一行人。


    “葛班長,別給縣長惹麻煩。”


    徐景玉迴過頭,給他使了眼色,小聲說道。


    衛兵班長冷眼瞧了徐會昌一眼,也緩緩把槍放下。


    徐景玉鬆了一口氣,拱手道:“徐老爺,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


    徐會昌挑著眉道:“我徐府不是破馬店,是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徐景玉小心翼翼問:“徐老爺,您是什麽意思?”


    徐會昌一撩馬褂下擺大馬金刀的坐下,冷道:“打狗還得看主人,讓新縣長親自來引人吧。”


    徐景玉賠著笑,低頭哈腰道:“徐老爺,您大人有大量,李縣長剛至南陵,車馬勞頓想必也累了,不若讓幾位迴去,我一定稟眀縣長,請縣長登門拜訪,如何。”


    徐會昌臉上掛著嘲諷:“徐老六,這件事你做不了主,迴去告訴縣公署的人,我徐某人留著他的護兵了,你放心,好吃好喝的款帶著。”


    “姥姥。”


    衛兵班長大怒,一個小縣城的土地主還想反了天不成,手指扣住扳機,扭頭就往外走:“我看看誰敢攔,別怪爺爺的子彈不長眼。”


    “嗬嗬。”


    徐會昌怒極反笑,幾個大頭兵都敢如此囂張,可見新來縣長更不是好種,在座都是南陵的頭麵人物,若是這麽輕易就讓幾個大頭兵掃了麵子,今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今天誰要是敢出這個廳子半步,亂槍打死。”


    徐會昌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語氣中的殺氣毫不掩飾,在場的人無不神色一肅。


    徐景玉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咬了咬牙,他對著衛兵班長低聲道:“葛班長,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去通知縣長,你在這等著。”


    衛兵班長猶豫著,徐景玉急道:“葛班長,請務必相信我。”


    衛兵班長遲疑良久,點頭道:“好,我信你。”


    徐景玉對著徐會昌拱了拱手,嚴肅道:“徐老爺,我這就去找縣長。”


    徐會昌揮了揮手:“不送。”


    ……


    縣衙裏,年輕力壯的衛兵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縣衙打掃的幹幹淨淨,還請來泥瓦匠修補縣公署的破舊。


    後宅裏,大夫給董思白瞧過了傷後,走出來開了個方子道:“平時盡量臥床休息,忌辛辣煙酒,”


    李伯陽謝過大夫,示意衛兵給大夫包了十塊大洋的診費,送了出去。


    “董先生,看來您近期是不能陪我走動了。”


    李伯陽遺憾道。


    董思白躺在床上道:“土匪三日期限就到,縣長應早做準備了。”


    李伯陽麵色沉重,緩緩點頭道:“我知道,董先生你歇著,有什麽事情門外有衛兵,你盡管吩咐。”


    董思白對著妻女道:“替我送送李縣長。”


    “請留步。”


    李伯陽對著董夫人和董幼儀抱拳說了聲,便往外走去。


    走出董家住的院子後,李伯陽又去探望葉淮。


    葉淮身子壯實,加之南陵有著外科大夫,取出子彈包紮後已經基本無礙了,他躺在床上聽得外麵有腳步走進,警覺的坐起身子。


    “團長!”


    葉淮瞧見是李伯陽後鬆了口氣。


    李伯陽走上前按著他躺下,說道:“感覺怎麽樣?想吃些什麽,我讓人給你做。”


    葉淮笑了:“團長,以前受傷咋沒見你怎麽關心人。”


    李伯陽道:“以前出生入死為的是革命,義無反顧。現在打仗為的是我個人,從私誼來講,我是對不住你們的。”


    葉淮道:“團長,你這是什麽話,我是你的兵,心甘情願聽你命令。”


    李伯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養傷,其他的不要想。”


    葉淮點點頭。


    兩人說了一陣子,李伯陽從屋子剛走出來,就見一個衛兵領著徐景玉匆忙的跑了過來。


    徐景玉臉上滿頭大汗,見了李伯陽的第一句話就是:“縣長大人,葛班長被徐會昌扣住了。”


    李伯陽眉頭一皺道:“徐會昌是誰?”


    徐景玉道:“本縣豪紳領袖。”


    李伯陽緊盯著他問:“那葛班長為何會被扣住。”


    徐景玉連忙解釋道:“本來屬下按您的命令去通知縣署佐官和本地鄉紳地主,可去了一問人都去了徐家,我和葛班長商議後就又去了徐家,之後由於誤會葛班長與徐家護院動了手,事情一直鬧到徐會昌麵前,他手下有上百護院,我生怕衝突鬧大,就趕忙迴來通知您。”


    李伯陽緩緩道:“你做的很對,徐會昌不是要我去領人麽。咱們這就去。”


    徐景玉小心翼翼道:“縣長,徐會昌是省議員,又是本縣商會會長,在本縣鄉紳中素有威望,上前任葉縣長就是被他排擠走的,您可要當心。”


    李伯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道:“徐秘書,我初到南陵,南陵的大小事還需要你多多參謀。”


    徐景玉受寵若驚道:“能為縣長分憂是卑職的本分。”


    李伯陽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走,會一會這個徐會昌。”


    ……


    徐家大院外,有了剛才被士兵強闖進來的教訓,徐會昌專門安排了二十個拿著長短槍的護院守在府前,並發了話,隻有有人敢擅闖,直管開槍出了什麽事他兜著。


    護院們精神抖擻的端槍守在府前,就聽到從正街方向傳來一陣響亮的馬蹄聲,馬蹄聲漸近,隻見一彪騎兵唿嘯而來,聲勢逼人。


    護院們大吃一驚,剛才府上扣了一夥大兵,現在人家尋上門了。


    他們趕緊派人去通知老爺,一群人打起精神來盯著這隊騎兵。


    李伯陽來到徐府門前時勒馬停住,翻身下馬後,照直就往裏走。


    護院們當人不會輕易放人,他們嘩啦一下舉起槍口瞄準李伯陽,護院頭領瞧著麵前這個歲數不大的軍官,冷聲道:“幹什麽的。”


    “把槍放下,這是李縣長。”


    跟在後麵下馬的徐景玉跑上前斥責道。


    護院們嚇了一跳,拿槍對準別人還敢,對準縣長那不就是造反麽,他們把槍口移開,可並沒有放下槍。


    李伯陽馬靴踏上第一個台階,笑眯眯道:“煩請通報徐會昌老板,南陵縣長李伯陽求見。”


    護院頭領咽了口唾沫,趕忙匆匆跑去報信。


    宴廳裏的宴席已經撤下,徐會昌端坐在椅子上,與一旁心不在焉的眾多鄉紳說著話,而衛兵班長等人就立在廳門口,在他們左右都是膀大腰圓的護院。


    “老爺,縣長來了,就在門口求見。”


    護院頭領小跑著進來,大聲喊道。


    徐會昌動也不動,淡然道:“讓他進來吧。”


    左右的鄉紳有的人皺起眉來,徐老爺也太托大了,怎麽著也是一縣之長,人家登門拜訪竟然隻派個下人去通知,有失禮節。


    劉萬財瞧著徐會昌臉色,低聲道:“徐老爺,這個縣長登門,還是去迎一迎的好。”


    徐會昌翹著小拇指捏著茶杯蓋,輕輕的刮了幾下茶杯,麵無表情道:“徐某腰不好,難以出門相迎,你們若想去迎接,隻管去咯。”


    眾人麵麵相覷,都尷尬著臉,徐老爺不發話誰敢去。


    徐府外麵,李伯陽等了沒多時,護院隊長跑了出來低頭哈腰道:“李縣長請,我家老爺請您入內。”


    李伯陽不動聲色,可心中已然大怒,這個徐會昌好大的膽子,自己上任還不到一天就要給自己來個下馬威,真當老虎不發威,當自己是病貓。


    護院頭領陪著小心,生怕縣長大人把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卻不想李伯陽忽的笑了笑,對他拱了拱手:“多謝了。”


    護院頭領手忙腳亂的迴禮,李伯陽邁步向前,馬靴蹬蹬的踩在青石台階上,緊隨其後的是踏著整齊步調的衛隊,一水的湯普森衝鋒槍斜抱在懷裏,殺氣騰騰。


    護院頭領咽了口唾沫,旁邊一個護院低聲問:“隊長,他們手裏拿著啥家夥,咋沒見過。”


    護院頭領瞪了他一眼道:“那是花管擼子,打起仗來子彈和下雨一樣,厲害得緊。”


    護院目瞪口呆:“隊長,一連二十多人,都是這種花管擼子。”


    護院頭領匆匆往裏丟下一句話:“最好別動手,要不然咱們都不曉得會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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