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三此言一出,李伯陽心中警惕起來,不出所料的話,他這番話的矛頭指向的一定是許正邦的第四旅。


    果然,高福三拿出了一份按著血手印的萬民書,接著道:“第四混成旅駐紮蕪湖以來,據查搶奪民眾財務,私占民宅,調戲婦女,夜不歸宿等等有數十起多,蕪湖民眾反響激烈,因而我決定撤銷第四旅編製,將第四旅二團劃分為一個保安團、一個江防團分駐含山縣、和縣。”


    此話一出,許正邦自然是眉毛倒豎起來,而他身後的軍官紛紛嘩噪起立,一個個橫眉豎眼的等著高福三,恨不得用眼神將高福三碎屍萬段。


    許正邦挑眉道:“不曉得高副司令是從哪得到的消息,擾亂民眾的罪責都怪罪在第四旅身上,那麽久駐蕪湖的第五旅又當如何?”


    高福三微微一笑,緩緩道:“若是能查出實證,自然我也是要處置第五旅,可現在咱們討論的是第四旅的罪狀,咱們都是安徽的國防軍,若是不能嚴肅軍紀,又怎麽能保境安民。”


    許正邦道:“我不怕嚴肅軍紀,就怕某人借題發揮。”


    高福三明知故問道:“請問徐副官某人是指何人?”


    許正邦道:“某人便是某人,其心自知。”


    “那就是說不出來。”高福三道:“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執行鎮守府的軍令。”


    許正邦道:“司令故去之後,請問高副司令鎮守使難道由你繼承不成,既無國府電命,又無督軍首肯,請問我執行的是什麽軍令。”


    高福三目光冷下來,寒聲道:“司令故去之後雖無鎮守使職位,可本使卻是鎮守副使,正可代司令下達鎮守使職權。”


    許正邦正要再說,李伯陽轉過頭,高聲道:“許副官,就按三叔說的辦。”


    許正邦紅著眼睛,怒視著李伯陽,嘶啞道:“少爺……”


    李伯陽目中冷冽道:“我的話你不明白麽?”


    許正邦粗喘著氣,怒衝衝的與李伯陽對視著,數分鍾之後,李伯陽的目光一如往前的堅定,他不由敗下陣來。


    許正邦猛的一甩手道:“司令的基業算是敗在你手裏了。”


    說完,他對高福三冷冷道:“就按高副司令說的辦。”


    高福三自然是露出得笑,連聲道:“許副官識得大體,實在難得,本使要為蕪湖七萬百姓謝謝你。”


    許正邦冷道:“不敢。”卻是沒有再看李伯陽一眼。


    隨機,高福三向書記官重複了軍令,就此之後,第四混成旅編製暫缺,原本的一二團分駐含山縣、和縣。這兩縣也算是膏腴之地,唯一不便之處就是處在江北,一旦江南有變,有鞭長莫及之險。


    李伯陽心裏清楚的很,一旦第四旅被調離江南,那麽他在蕪湖最後的依仗就沒了,沒有了軍權做依靠,高福三就能徹底架空他,他可能隻會留下一個鎮守使的空銜,被軟禁在蕪湖等待油燈枯井的一日。


    可他心裏更清楚的是,蕪湖的局勢已經徹底落入高福三的手中,隻憑第四混成旅不足三千人的兵力,難以與高福三做抗衡,與其留下第四混成旅引得高福三警惕,不如乘勢做個金蟬脫殼之法,順著高福三的話將第四旅派出蕪湖,留在江北未嚐不能做支奇兵用,更何況此舉能打消高福三對自己的防備之心。


    李伯陽含笑道:“就按三叔的話辦。”


    高福三認證的端詳著李伯陽,卻失望的發現這個年輕小子臉上盡是心悅誠服。


    他今天冒然在軍政會議提上提出將第四旅調防在含山縣、和縣有他自己的打算。一來許正邦所掌的第四混成旅雖然不是什麽精銳之師,可駐紮在蕪湖畢竟是個禍害。他就是要借題發揮,能夠激將許正邦違反鎮守使會議決定最好,他那時可以名正言順的討伐不臣。


    就在會議前,他已經將第五混成旅的三個團分別進駐在東西南四城,將第四混成旅隱隱包圍,一旦許正邦持反對意見,他就會即刻命令部隊動手進攻。


    但讓他失望的是,李伯陽那小子竟然就這麽簡單的就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倒是讓他的後手全部落空。


    高福三瞧著李伯陽道:“伯陽,你什麽時候能赴任蕪湖縣長呢?”


    李伯陽道:“三叔,我即日就可赴任,可在赴任前,三叔能否給我些特權。”


    高福三道:“你想要什麽特權,說來聽聽。”


    李伯陽道:“縣裏的稅收由我處置。”


    高福三本來以為是什麽特權,一聽這話就樂了,暗道李伯陽到底是不懂軍政,蕪湖各縣貧瘠的很,本地財賦多由長江河運及何地種植鴉片構成,一個蕪湖縣地處內陸,既不是種植鴉片的大縣、也不是臨近長江河運的富縣,一個縣的稅收恐怕少的很。


    轉瞬之間,高福三便道:“可以。”


    李伯陽又道:“保安司令我要兼任。”


    高福三答應的更為痛快,直道:“你是縣長,由你說了算。”


    “好。”李伯陽不求其他,道:“有這些便成了。”


    高福三長笑道:“好,三叔再送你一百杆漢陽造。”


    李伯陽道:“謝三叔。”


    ……


    散會之後,許正邦領著一眾軍官怒匆匆的走了出去,李伯陽與高福三道別之後連忙趕了上去。


    走在鎮守使府的大院內,李伯陽快走幾步趕在許正邦身前,攔住道:“許副官。”


    許正邦停下腳步,麵色鐵青道:“李少爺還有什麽事,我要執行將令移防部隊了。”


    李伯陽道:“你聽我一言。”


    許正邦冷笑道:“你事事依從高福三,還有什麽話要說?”


    李伯陽正色道:“你言我依從高福三不假,可你知道我的苦衷。”


    許正邦冷眼道:“少爺你會有什麽苦衷,我瞧你就是想把司令留下的老底子葬送掉,完了你好一個人迴到廣州,再做那個前途廣大的革命軍團長。”


    李伯陽皺起眉,道:“你這是什麽話。”


    許正邦冷笑:“你這樣軟弱,高福三對我都下了手,試問其他人又怎麽敢押寶在你身上。”


    李伯陽道:“我從未想過讓他人押寶在我身上,若是要與高福三爭鬥,依靠旁人是不行的,我就是要讓高福三以為我是一無是處的敗家子,隻有示敵以軟才能讓他放鬆戒備。”


    許正邦道:“沒有了軍權做依靠,你又怎麽能打贏高福三。”


    李伯陽道:“隻要給我一個縣的地盤,我就能拉起一支部隊。”


    許正邦嘿了一聲道:“蕪湖縣賦稅極少,你想用這一個縣拉起一隻部隊對抗高福三的部隊,簡直是在說笑。”


    李伯陽道:“蕪湖的賦稅是不能,所以我打算將表舅留下的地產、商鋪全部質賣出去,以充軍資。”


    許正邦大吃一驚道:“你瘋了不成,司令幾十年攢下的家底你就要賣了?”


    “家底是死的,若是高福三得勢,難到我還能安穩做個富家子不成?”李伯陽道:“你相信我,隻要能給我時間,我就能拉出一隻勁旅,高福三的部隊我觀察過,不過爾爾罷了。”


    許正邦道:“高福三掌握的部隊少說也有萬餘人,你即使質賣了家業也不過能養的了幾千不對,又怎麽迴是高福三的對手。”


    李伯陽心道:高福三的部隊比之陳炯明、楊希閔又如何,在自己眼裏隻不過是土雞瓦狗。


    李伯陽正色道:“自古作戰的道理有內外之分,現在敵強我弱,一味抗爭是下策,先在高福三將第四旅逐出蕪湖不見得是壞事,你部處在外縣,既能遠離蕪湖這個是非窩,又能暗暗發展兵力牽製他,使他不敢輕舉妄動。若在雖然現在看咱們在蕪湖失去兵權,可換個角度看,咱們實則已經對高福三形成內外夾擊之勢,隻要時機成熟,就能反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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