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麵租界內警鈴大作,數十名華捕、印捕在總督察弗裏曼的帶領下朝著槍聲響起的地方奔去。


    作為沙麵租界的總探長,弗裏曼在廣州可謂風雲人物,無論是躲在沙麵的楊希閔又或者是廣州軍政府的要員,對於代表在華利益的他總是禮讓三分,而他也樂得在東方這篇土地上大撈一把。


    就在昨日,原本擁兵數萬的楊希閔逃難到沙麵,作為收留他的代價,也是梟雄人物的楊希閔乖乖地給弗裏曼送上十萬元的匯豐銀行本票。


    而就在今日,弗裏曼言辭拒絕了廣州代理大元帥胡漢民引渡楊希閔的要求,堅決的保下楊希閔。


    弗裏曼怒不可遏的暴跳著,他不止一次警告過租界中的軍閥和幫會分子租界內不準駁火,可今天卻有人違背了這個規矩,對於不懂規矩的人,他一貫是不會客氣的。


    在弗裏曼身邊緊跟著的是十數名身材魁梧、腳蹬皮靴、頭纏紅布的印度巡警,這些人都是他從印度招攬來的錫克人,驍勇善戰足以震懾那些不服管教的黃皮豬。


    弗裏曼褐色的眼睛中滿是惡毒,他已經在猜測究竟是租界中哪個人幹出的事情,這麽大膽的行徑必須要付出代價,若是不能給出合適的‘誠意’,自己不介意做出殺雞儆猴的事情。


    跑在最前麵的是華人巡警,這些巡警大多是華人探長招募的幫會分子和軍閥士兵,他們拿著遠低於印度巡警的工資,卻幹著租界內最苦最累的事情。


    就在華捕探長劉華中抄著駁殼槍領著手下奔到沙麵南街的時候,忽然從那邊如大戰一般想起唿嘯的機關槍聲,尖銳連續的子彈聲一下子鑽進了這些見風使舵的華捕耳中,他們渾身一個哆嗦,立馬停住腳步,驚叫著退了迴來。


    劉華中本來衝的最前,可現在卻是他跑得最快,連頭頂的警帽掉了也不敢迴身去拾,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他媽的是打仗了麽,在租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膽大包天的這樣幹。


    弗裏曼也聽到了這響徹的機槍聲,他的臉色一下子鐵青下來,震驚之餘卻又怒火中燒,這是什麽人竟然敢在他的地盤撒野,槍響了還不算,竟然還動用了輕機槍,他們難道是要造大英帝國的反不成。


    弗裏曼大聲命令身旁的印度巡捕衝上去,可印度探長臉色一變,連忙搖頭道:“先生,那邊的火力太猛了,我們手裏的槍根本對付不了這夥人。”


    聽到驍勇善戰的錫克人連長都這樣講,弗裏曼的臉上陰沉下來,他抬起頭一瞧,卻看到最前麵的華捕不成隊形的潰退下來,他對於這些華人巡警向來沒有什麽好臉色,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黃皮豬,快給我衝上去把開槍的人抓迴來。”


    劉華中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聽這話心中狠罵麵前這個洋鬼子,可表麵上還得賠笑著道:“督察,你聽這槍聲,就憑咱們手裏的槍根本衝不過去……”


    弗裏曼根本不聽劉華中的解釋,他惡狠狠的盯著麵前為他撈了多年油水的華捕探長,威脅道:“劉探長,如果你的人不能把人抓迴來,我要考慮你究竟能不能夠勝任華捕探長這個工作。”


    劉華中麵上僵硬,若是沒有了華捕探長這個身份,他恐怕明天就會被仇家殺掉,更別說華捕探長在租界中每天大把大把的灰色收入。


    劉華中不敢與弗裏曼輕蔑的眼神相對,他猛地一迴頭,咬著牙對手下喊道:“給我迴去。”


    華捕們麵麵相覷,他們掙的是一份辛苦錢,若是尋常幫會亂戰還好說,可今天這情況誰還敢返頭迴去,就憑那現在還沒有停歇的機槍聲,誰也不敢用性命開玩笑。


    劉華中眼見手下人沒有動作,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他抬起手槍指著最前麵那個華捕,寒聲道:“迴去。”


    華捕們被劉華中狠厲的眼神嚇了一跳,最前麵那個華捕心中一跳,他麵如土色的看著劉華中,他從劉華中慢慢的扣動食指能看出,劉華中完全沒有在開玩笑。沒有一絲猶豫,這個華捕拔出手槍扭頭就往迴跑,生怕跑得慢了被劉華中一槍打死。


    隨著這個華捕的折身返迴,其他的華捕更不敢多停留一秒,他們很清楚劉華中的為人,劉華中諂媚洋人,卻對下麵人狠的不是一點半點。


    隨著華捕的返迴,弗裏曼臉上慢慢露出一絲和顏,對於劉華中這個華捕探長他還是很器重的,一來在中國這片土地上,以華製華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戲。二來,劉華中對於租界內外的關係理的還是非常好的,而且他還是一個斂財的好手。弗裏曼眼神透露著關懷道:“劉探長,你就不要上前了。”


    劉華中聽了這話不由心中大罵,你他娘的逼著我讓弟兄們上,卻又讓我在這裏待著,弟兄們又怎麽會服氣。劉華中低頭哈腰道:“督察,我是偵緝總隊長,前麵的槍戰我有責任去緝捕罪犯,請您在這裏稍等,我待著巡捕上去看看。”


    劉華中自個想要往槍火裏麵衝,弗裏曼又怎麽會拒絕,他豎起大拇指,對劉華中說道:“劉探長,抓到罪犯之後我要給你獎賞。”


    劉華中幹笑幾聲,連忙跟著弟兄們跑了過去。


    等轉過一個街道,離槍聲響徹的街道僅挨的一棟洋樓旁,劉華中看到華捕們畏頭縮腦的藏在牆角裏不敢向前,他見狀送了一口氣,笑罵道:“你們還他娘的有點鬼機靈。”


    華捕們連連苦笑,若不是你這個華捕探長撐不住事,弟兄們何嚐要冒著性命往槍火裏衝,不過這話大家隻敢在心裏說說。


    劉華中皺著眉頭,剛要命令手下去瞧瞧到底是那裏再打槍,就聽到原本密集唿嘯的槍彈聲戛然而止,他猛地一個激靈,卻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上去看看。”劉華中眼睛一轉,用槍對準一個華捕道。


    被指的華捕一臉苦相,他硬著皮頭踮著腳往前剛走了一步,就看到102號別墅門口突然轉出十數個渾身硝煙味道沒有散盡的大漢,這些大漢手裏端著的不是常見的步槍、手槍,而是一把把烏黑的花機關。


    這些大漢撞見華捕們並未慌張,隻是將槍口一對圍成一團的華捕們,看樣子一語不發就要開槍。


    劉華中一眼就能看出麵前這群大漢不似尋常的幫派分子,就憑這見了巡捕不慌不忙,一臉鎮定的樣子,劉華中就能猜到,這一定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武裝。


    劉華中穩樂穩心神,壯起膽子喊問道:“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大英帝國租界,不準尋釁滋事。”


    一場不亞於小型戰爭的槍火在他嘴裏說成了尋釁滋事,可劉華中說完以後,馬上縮下了腦袋,因為他看到這些大漢猛地一拉槍栓,其中有一個軍官模樣的大漢倒數道:“一……”


    “二……”


    不等大漢喊三,劉華中再也不敢多待,他咽下一口唾沫,甩開腳丫子就往迴跑,在他之後的是一個個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的華捕。


    弗裏曼剛在疑惑為什麽槍聲停下來,他正考慮要不要上前,就看到劉華中連滾帶爬的跑了迴來,不等他問詢,劉華中聲音中帶著顫抖道:“總督察,前麵攔著一群帶著機槍的人,我瞧樣子像是軍隊的人."


    弗裏曼陰鷙著麵孔,問道:“是誰的部隊?”


    劉華中冷汗直流道:“不清楚,不像是一般的軍閥部隊。”


    弗裏曼眼角抽搐著,他知道這不是一般的軍閥部隊,廣東的大小軍閥那個敢有膽子趕在英租界撒野。這樣一想,廣州現在有膽量有實力能和英租界對著幹的也隻有革命軍一家了,這些以打到帝國主義軍閥的革命軍一貫是大英帝國的敵人。


    弗裏曼鐵青著麵孔一言不發,半響說道:“撤。”


    “撤?”劉華中疑問道。


    弗裏曼惡狠狠地盯著劉華中,一字一頓道:“如果你不想上報紙的話,就按我的話做。”


    就這樣,巡捕房竟然連問都不敢問一下就悄悄地撤了出去。倒是法租界那邊,一大隊法國陸軍以及巡捕房封鎖住了英租界通往法租界的通道。


    很快,被這陣激烈的槍響震驚的租界民眾看到了一隊槍口還冒著青煙的精壯漢子們大搖大擺的從沙麵西橋的擁著一輛小轎車駛了出來。


    而守著西橋的印度阿三們這時好似瞎眼一般,都不知道躲到那裏去了。


    等李伯陽一行離開租界後,英租界巡捕房才姍姍來到被掃射一空的102號別墅,弗裏曼在踏入別墅看了一眼就急忙退了出來,他扶著牆吐了個稀裏嘩啦,眼中盡是屍橫遍野、血流鋪地的可怖場景。


    而華捕們耐著惡心搜尋了一遍別墅後,沒有發現一個活口,滿地盡是被打成篩子的模糊屍體,根本辨認不出來麵目。


    劉華中捏著鼻子走進別墅,細細的巡查一番後,在一具屍體身下找到一張被鮮血浸透的電文,上麵模糊寫著一句話:“……解決李伯陽。”


    劉華中看到這個名字後,覺得有些眼熟,他來不及多想趕快把這個情況匯報給弗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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