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人應該是我。那個叫希麥的女孩為什麽要……他拍拍腦袋。她,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她,她是想要這一切。想到這歐米暢的心稍稍好過一些。就像哥哥說的,所有的人,都是為了這些,都是為了這些。他撐著腦袋,左手腕上的白色手表就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手表……虛假……”歐米暢的眼角一滴淚水滑落。他憤怒地扯掉手表。“人都走了,留下手表有什麽用!”白色的手表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嘶吟。歐米暢呆呆地看著手表突然發瘋似地跪倒在地上拾起手表。白色的手表握在掌心“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眼淚像被打開閥門一樣湧出。“為什麽給了我幸福卻要親手毀滅。為什麽為什麽不帶我一起離開,為什麽……”

    “少爺,夫人她。”林嫂微微張開嘴。

    “住口。“歐米暢的眼睛紅紅的。他輕輕地收好手表,“隻有手表……”他低著頭不語,眼裏的調皮消失不見留下的隻有痛苦。“林嫂,先迴去吧。”他沉默了片刻終於迴複往日的冷漠。林嫂抬起頭用一種感激的眼神看著他“少爺,謝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以後,你都別來了。”他輕輕地把手表放到口袋裏。林嫂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布滿淚痕的臉扭曲著。“少爺,不要。求求你了,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她帶著哭腔顫抖地說。歐米暢沒有解釋悠悠地踏上旋轉樓梯然後冷漠地離開。林嫂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她蜷縮著無聲地哭泣,淚水散落一地。

    “喂,保安麽?把客廳的那個女人帶走。”他坐在黑色真皮的旋轉椅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是,少爺。”電話的那一頭傳來恭敬而堅定的聲音。男孩的嘴角邪惡地上揚。“不要,我不走。少爺,少爺!”林嫂的聲音在房子裏一次次迴蕩。“嗬嗬,該走的人都走了。”他小心地握著白色手表,“壞了麽?”手表像是疲倦了靜靜地停擱在3點的位置,時針和分針完美地形成直角。所有傷害我的人都走了,都走了。“嗬嗬,都走了。”他的笑混雜著淚水和說不出的苦澀。

    “希麥,希麥。”迷迷糊糊中希麥隱約聽到一聲聲唿喚。有人需要我活下去麽?腦海裏是一片迷茫,白色的大霧鋪天蓋地地襲來,到處都模糊隱約看見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紫色的碎花公主裙,黑色的青絲隨著清風緩緩舞動,熟悉的熏衣草香味。“媽媽。”那個熟悉的詞語從她的嘴裏跳出。“小麥,我可憐的孩子。”穿著紫色衣裙的女人沒有靠近而是站在霧裏輕聲細語。“小麥,相信媽媽,你要勇敢地活下去。會有人代替媽媽來愛你的。”

    “媽,媽、”希麥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麽脆弱。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可卻沒有力氣抓緊。終究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幸福離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助,眼框漸漸濕潤。媽媽的身影就要消失,希麥好想哇的一聲大哭,把這幾年的悲傷全都哭出來。

    “小麥,天使不哭。”媽媽突然停下,留下一句熟悉的話微笑著離開。天使不哭,天使不哭,希麥默默地念著媽媽的話。她又一次堅強地提起嘴角,要笑著活下去,活下去。她吃力地張開眼,那一刻覺得眼皮好重好重。我要活下去,她堅定地告訴自己。她用盡全力再一次張開眼。

    “希麥,希麥。醫生!希麥醒了!”歐米危扯著嗓子大喊,他的額上溢出一滴滴汗水,雙眼布滿鮮紅的血絲。醫生匆匆地推開門,微笑地看著希麥。

    “歐先生,你放心。希麥沒事了。”

    “赫……”歐米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崩著的弦一下放鬆了許多。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希麥沒事,沒事就好。

    “不過,”醫生抬了抬眼鏡。

    “不過什麽。”歐米危的眉頭又聚攏在一起。

    “希麥的背部被刮傷得太厲害。可能,可能會留下一道小小的疤……”醫生輕聲說。留下疤,希麥愣住了。六歲的她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不行,希麥是女孩子。背上怎麽能有疤呢?醫生,你一定要治好她,無論花多少錢,無論用任何方法。”歐米危的眼神堅定。“歐先生您放心。那道疤應該會慢慢淡化。隻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時間,需要時間。”歐米危陷入沉思。再多的錢也無法買下時間。小麥爸爸對不起你。第一天就讓你受到傷害。

    “爸爸,沒事的。”希麥懂事地微笑。

    “那個,歐米暢他,沒事麽?”希麥別扭地說出那三個字,臉頰變得通紅。歐米危似乎突然想起什麽。

    “希麥,爸爸還有事要先走了。”

    “爸……”希麥還想說什麽,可歐米危已經離開了。他知會身邊的穿著黑衣的男人

    “尹一,好好照顧小姐。”“是。”男人很恭敬地彎下腰。希麥一個人在病房裏。歐米暢,他還好麽。

    “哎呀,”背上的傷還在痛。“小姐沒事吧。”門口的男人慌忙扶著希麥。

    “嗯。”希麥微笑著說。男人的臉很剛硬沒有一絲表情。希麥看著他覺得挺別扭的,便不再說什麽,拉上被子,蒙頭大睡。

    “希麥她還好,麽?”歐米暢坐在窗台握著筆輕輕地勾勒希麥的樣子。為什麽?明明隻見過一次,可她的身影卻那麽深刻地印在我的心裏,揮也揮不去。希麥,一定要沒事。“

    米暢。”歐米危輕輕地敲了敲門。“請進。”歐米暢跳下窗台,匆忙把畫稿藏進抽屜裏。

    “米暢,這幾天哥哥都在醫院裏,你沒事吧。”歐米危的臉上寫著疲憊。

    “希麥,沒死吧。”他極力掩飾內心的焦慮、微風拂起黑色的劉海。沒有人發現他眼裏蘊涵的溫情。

    “米暢,你說的是什麽話。”歐米危的眼神變得犀利而可怕。米暢轉過身窗外幾隻麻雀停在電線杆上唧唧喳喳地叫著。“沒什麽。她沒死吧。”

    “米暢,你怎麽變成這樣。以前的你,不是這麽冷漠的……”

    “哥,別說了。我討厭以前的自己。傻傻地被人出賣。”

    “你才十歲,不應該這麽偏激。”歐米危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給歐米暢一些溫暖。

    “哥,她走那天。你說過,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所以,我不會相信任何人。那個希麥也一樣!”歐米暢的眼裏流露出仇恨。歐米危的心微微顫抖。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向後退了幾步。是我?改變米暢的人是我,是我把他變成這樣的。“米暢,希麥是你的侄女,你要學會相信別人。她是為了你好,不然不會保護你的。為了保護你,她流了多少血,為了保護你,她的背留下了一道疤!難道你還不願意相信她!”

    “疤?”歐米暢拉著歐米危的手“希麥她,她。”

    “沒錯,醫生說,那道疤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失。或許永遠也不會消失。希麥她是女孩子。她……”歐米危的聲音漸漸顫抖。一向剛毅的他此刻卻變得脆弱。

    “不,她都是為了錢,她是為了錢才救我的對麽?哥告訴我。”歐米暢扯著歐米危的衣服使勁地搖著他。“和那個女人一樣,為了錢,為了錢才對我好。”歐米暢的眼角掛著淚滴。像我這樣的人有誰會真心關心我?向我這樣的人怎麽會得到幸福呢?沒有人,沒有人是真正關心我。希麥也是一樣,她是為了錢為了錢……歐米危的情緒漸漸平緩。他推開歐米暢“米暢,這一次,你錯了。”錯了?我錯了。不,我怎麽會錯。媽媽,就連這個世上最應該愛我的人都離開了。我還有什麽資格得到幸福?我是被上帝遺忘的人,我是惡魔,沒有人會關心惡魔,沒有人……

    “米暢,她的離開。我和你都是受害者。有很長一段時間哥哥也和你一樣,恨所有人。畢竟她是我們最親近的人。”歐米危緩緩地坐下,點了一隻雪茄。“被最親近的人傷害才是最可怕的。還記得那天麽?我們拚命扯著她的袖子。求她……”歐米危的喉嚨一陣哽咽。

    “她還是走了,為了那個男人。之後,爸爸也走了。這個家剩下的,隻有仇恨。我恨她,她是為了錢才嫁給爸爸的。我恨她。”歐米暢咽了一口氣“如果她早就計劃好離開,為什麽還要對我好?為什麽還要給我溫暖?她以為這叫做補償,其實這才是最重的打擊。希麥,她也是這樣。”歐米暢低下頭,白色的手表微微露出。都是一樣……

    “唉……”歐米危歎了一口氣。米暢他變了太多,隻要他留在這個家一天就無法忘記過去的哀傷。畢竟他是個十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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