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父,你記性可真差,我早就碰過你了。”他說完,將晏小山背在身上,一步兩步,三步,飛似地跑了起來。


    頑石跑得相當快,上山絕不會用一個時辰。


    “和尚,你帶我見他做什麽?”晏小山又開口。


    頑石止了步,他停的也相當穩。


    他將晏小山放下,苦著臉說道:“這小毛賊,不好玩了,不好玩了,整日愁眉苦臉,一句話都不說,他不說話,悶死我了。”他說著,從腰間將酒葫蘆取出來,大飲一口。


    他喝完又跳起來,“你們師徒,你的病好了,他又病了。”


    “他病了,什麽病?”


    頑石瞪了她一眼,甕聲說道:“啞巴病!”


    晏小山默然,“和尚,你解開我的穴道。”


    “不行,解開你的穴道你就跑了,那小毛賊的輕功這麽厲害,你是他師父,肯定比他厲害。”


    晏小山臉冒黑線,這個和尚的記憶力可真有趣,他既然記得他碰過她,想必也該記得,白玉軒說過,她不會功夫,他甚至出手傷了她。


    她還記得當時的痛感,但他偏偏忘了。


    “大師,你難道忘了,我可是白白挨了您一掌。”


    頑石似大悟,接著又低下頭,“你的傷好了吧?”


    “大師,不瞞您說,我身子不好,不能去高處,若是上山,就會出現唿吸不暢,有窒息而亡的危險。”晏小山也開始胡謅。


    頑石半信半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悶悶說道:“小師父,你不知道,你那徒弟,那小毛賊,好像喜歡上你了。”


    晏小山一下冷下臉,“他喜歡的姑娘多了去了。”


    頑石也好似未聽見她的話,低聲說道:“那小毛賊半死不活的,好教人難受。”


    “大師,若這麽有慈悲心,就不要帶我上山。”


    頑石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看,半晌說道:“你在騙我。”


    晏小山無言,這和尚,白玉軒說什麽便信什麽,她說的話他卻一句都不聽。


    頑石笑了笑,伸出一個手指,“就一下下,就去一下下,那小毛賊若是見了你,肯定高興地跳起來,這樣,他便會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我就可支使他了。”


    晏小山明白了,頑石隻是有些不服氣,白玉軒捏了他的把柄,支使他抓雞摸魚,他不樂意了。


    這和尚,報複心這麽強,怎麽成了大師的。


    晏小山還未來得及想對策,就又教他背上了背,此次,他跑得比上一次還要快。


    罷了,見就見吧。


    山頂擂鼓喧天,人頭攢動。


    晏小山從頑石背上下來時,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場麵。


    大會早已開始,一群人將擂台圍的水泄不通。。


    頑石在一圈圈人群外側,抓著腦袋,“怎麽這麽多人,小毛賊在何處?”


    晏小山遠遠站著,擂台很高,她看得見上麵的人。


    頑石正急的抓耳撓腮,原地轉圈,他忽然放聲大喊:“小毛賊,你在哪裏?我帶你師父來了,趕緊現身。”


    他這一嗓子,本以為可以將他引出,未想到,沒人理,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擂台上。


    擂台上的比武,自然比他好看。


    上麵正是峨眉派的雲山和點蒼派的現任掌門吳傑,而白玉軒此刻並未在此。


    滄溟山山巔西側,有一塊形如玉盤的大石,而白玉軒就站在這玉盤之下,他的對麵也站著一個人,黎孟,他穿了一件黑衣,緊身連帽,白玉軒在武林大會見他之時,他戴了帽子,這會兒,將連帽摘下,露出了臉。


    “我隻想知道,你們發生了何事?你為何會留她一人?”


    黎孟轉身,看向遠山,遠山蒼茫,他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若是想知道,就在擂台上打敗我。”


    看來他們之間總歸該比一場,隻是,“你想做武林盟主?”白玉軒問他。


    黎孟冷哼了一聲,“難道你不想?”


    “我不想。”武林盟主有什麽好,他雖喜歡多管閑事,喜歡湊熱鬧,但他更喜歡自在,不受人拘束。


    黎孟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白玉軒,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也不會。”


    頑石依舊在外圍猴急地蹦來蹦去,晏小山早已尋了一塊山石,坐下,默默托著腮。


    頑石似乎有些累了,也坐到晏小山身側,“你說這小毛賊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你昨日不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嗎?”昨日,她開窗時,看見了頑石,頑石就坐在容引的那輛馬車車蓋上,盤膝而坐,她看他時,見他仰頭喝了一口酒。


    “這小毛賊今日天還未亮,就來這裏了,怎得還沒到?”頑石撓撓腦袋,又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


    晏小山托腮,默默注視著擂台,她沒看見盧小飛,難道他已經敗了?


    吳傑和雲山功夫本不分伯仲,但到底雲山身為女人,耐力差了些,以一招半敗在了吳傑手上。


    又上去兩個人,但都被吳傑打敗了。


    “大師,若是沒人贏得了他,他就是武林盟主了?”


    頑石不屑地看了一眼擂台,“他,隻怕還輪不到他。”


    “大師,你想當武林盟主嗎?”


    “我不想。”頑石笑了,湊到她身邊,說道:“當和尚,挺好的。”


    吳傑以一人敗了五人了,晏小山看得有些無聊,低下頭來,擺弄腳邊的小石頭。


    “好!”眾人一聲震耳大喝,晏小山又抬起頭,她抬頭時,就看見吳傑被一腳踢下了擂台。


    敗的有點兒窩囊,晏小山看著擂台上的人,三十而立的年紀,劍眉星目,鼻梁挺拔,長相英俊,他正執了一把長劍,晏小山從未見過那麽長的一把劍。


    長劍閃著寒光,他的眼眸中也是冰冷一片,用劍的男人都是這麽的冷清嗎?


    晏小山想起了容引,很奇怪,她轉而想起了白玉軒,為她撫琴的白玉軒。


    “討厭!”她低聲咒罵一聲,而後低頭,將腳下的畫用腳抹亂。


    晏小山忽然覺得身側安靜了,她轉頭看了看頑石,見他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擂台。


    他的表情嚴肅極了,一點兒都不像他之前那般無所謂。


    “青城派掌門左浪,他的劍法使得不錯。”他突然開口。


    晏小山又看向擂台,左浪正在用劍,她猛然發現,他正左手用劍,而她一眨眼,他的劍又到了右手上,顯然擂台上的對手已不知所措,被他牽著鼻子走。


    他要別人失敗,不一定敗得很慘,一定敗的很難看。


    “性格好像很惡劣。”晏小山嘀咕一句。


    “他乃是青城派立門以來,最年輕的掌門,年輕人呐,還是不懂得收斂……”頑石唏噓一句,“不過,這盟主可能就是他的了。”


    他說完,便見晏小山霍然起身,目光直直地看著擂台。


    擂台上站了一個人,一身黑衣,他的黑發散落著,隻將額前的一束用白帶子束在了腦後。


    晏小山直著身子,看著黎孟。


    黎孟並沒有看她,他淡然地看著左浪,抱拳,“黎孟,請賜教!”


    “不知閣下是哪個門派的?”


    “無門無派。”


    “閣下難道不選一樣兵器?”


    “不必。”


    左浪狠狠盯著他,打擂首先便要在氣勢上贏得對方,他方才贏了那麽多人,而此時,這個人一上來,他所有的榮耀都蕩然無存了。


    他甚至當眾羞辱了他,左浪勾了勾嘴角,他一定要讓他死得很慘!


    “好!”左浪的一個‘好’字吐出,手中的劍已揮舞,他的手中明明有一把劍,此刻卻幻化出十幾把劍,十幾把劍從都刺向了一個人——黎孟。


    黎孟並未看他的劍,他一直盯著左浪的鼻子,他已握緊拳頭,就等他靠近。


    晏小山目不轉睛地看著擂台。


    “你的熟人?”頑石問她。


    她好似沒有聽見,她隻看見黎孟猛地擊出一拳,一拳將左浪打飛。


    晏小山看見從左浪臉上飆飛的鮮血。


    “你方才說他的劍法不錯。”她略帶諷刺的問頑石。


    頑石目光不明地看著黎孟,緩緩說道:“左浪的劍法是高,但若遇上不要命的,恐怕就不行了。”


    晏小山不解,方才黎孟一拳將他擊倒,他的劍法高在何處?


    晏小山又坐下,頑石卻沒有坐下,他捂著褲襠,“我出去一會兒。”


    晏小山撇了撇嘴,沒理他。


    黎孟會成為武林盟主嗎?她又抬頭看向擂台,再看時,她手中的那顆石頭,啪嗒一聲落地。


    白玉軒正站在擂台上。


    晏小山猛地挺身,疾走幾步,她想穿過人群,想靠近一些,卻怎麽也撞不開這如牆築般的人牆。


    她踮腳張望。


    台下一時轟然,很多人耳語,嘈嘈雜雜,晏小山隻覺耳朵裏嗡嗡的,她隻聽清身前的幾個人的聲音:“飛賊白玉軒,想不到他竟然也覬覦武林盟主之位,本以為他成親之後,收斂幾分,卻原來更加猖狂,若是這樣的人當了武林盟主,那整個武林豈非毀在他手上!”


    “他這種下九流的小賊,怎麽可能當得上武林盟主,他隻會偷雞摸狗,看那黑衣人拳頭很厲害,說不定也一拳將他打飛,哈哈哈……”身側那人發出刺耳的笑聲。


    晏小山忽然很反感,她抬腳一腳踹在了那人的小腿肚上,那人哀嚎一聲,轉身,“誰?是誰?”


    那麽多人,他找得到才怪!


    晏小山也不出聲,專心看向擂台,他們原來也想當武林盟主,看來她還是太小看了些男人的野心和功利心。


    兩人佇立了很久,誰都沒有動手,白玉軒看著黎孟的腹部,他的腹部正在冒血,因他穿了件黑衣,所以,不易察覺,但白玉軒看得分明,左浪的劍法,不是浪得虛名,黎孟方才根本就沒有躲開他的劍,所以他那一拳才沒有落空,轟在了左浪的鼻梁上,但他的腹部中了一劍。


    “你的傷,”白玉軒開口。


    黎孟冷淡地看著他,冷淡地開口,“你難道不選一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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