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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一區醫院——


    蘇溫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牆,她頭還有點暈,眼前一片小星星,江秋蘭忙起身,看著她,臉上都是笑,滿眼疼愛。


    “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媽,我怎麽在醫院了?”


    蘇溫坐起身,江秋蘭忙扶著她,塞了個枕頭在她身後,看著她笑不停,蘇溫跟著笑起來,“媽,什麽事這麽開心?”


    “溫溫。”


    江秋蘭抱住她,歡喜地叫道:“你懷孕了!”


    “……”


    蘇溫一下愣住,半天沒迴過神,江秋蘭抱著她簡直不想鬆手,又炸出一個喜訊來,“都二個多月了,醫生說是異卵雙胞胎!”


    “溫溫,我要怎麽感激你。”


    “沒,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蘇溫終於緩過神來,嘴唇哆嗦著,臉色通紅,真心的不好意思了,懷孕是很正常的事,把她說的這麽偉大,她受之有愧。


    “你這孩子,都快三個月了都不知道,太大意了,醫生說你營養不良,還一直騙我說胃口很好。”


    蘇溫手按在肚子上,難怪一直覺得胸口沉悶惡心不想吃東西,如果最近江秋蘭大多在李成林那,肯定早就看出來了。


    下午又做了檢查,寶寶很健康,但蘇溫有點體弱,下午江秋蘭接她出院,原本要打電話給李東商,被蘇溫攔住,她想親口告訴他。


    李東商今天到江海看工地,李家和杜家在合作地產項目,工地出了些事,他晚上8點才到家。


    “迴來了。”


    蘇溫坐在床上看他,臉上帶著淺淡的笑,笑容下卻又透著入骨的溫柔甜蜜,李東商覺得她似乎哪裏不一樣了,走過去摸摸她的頭發。


    “什麽事這麽開心?”


    “等你洗澡迴來我再告訴你。”


    李東商笑,勾勾她的下巴轉身去洗澡,蘇溫低頭看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滿臉幸福,李東商洗了澡迴來她還在笑,彎身雙手撐在床上,細細親吻她。


    “還在傻笑,到底什麽事這麽開心?分享一下。”


    蘇溫輕咬著嘴唇,微微側頭,想了想紅著臉說:“我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不喜歡我和你親近,他說他會受傷,我們以後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


    李東商眯著眼睛逼近幾分,慢騰騰地說:“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我竟然不知道還有這麽不知死活的人,告訴我名字,我要拜訪他一下。”


    “他現在不想見你呢。”


    蘇溫低頭忍住笑,李東商眼角抽了下,涼涼地說:“還挺拽,蘇溫,你知道我的,我的氣量在你身上一直沒發展起來,告訴是誰。”


    “……”


    蘇溫抬手握拳,食指抵在唇邊,抬眼看他,笑彎了眉眼,“我們的寶寶。”


    “……”


    李東商眨了下眼睛茫然地看她,蘇溫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笑眯眯地說:“東商,你要當爸爸了。”


    “……”


    李東商足呆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猛將她抱到懷裏用力摟緊,又忙鬆了力道,低頭看她平坦的小腹,滿臉狂喜之色。


    “多久了?”


    該死,他昨晚可欺負她不輕!


    “十周了,還有——”


    蘇溫拉長聲音,笑著說道:“檢查出來是雙胞胎,異卵雙胞胎。”


    李東商撲騰倒在床上,腦袋有點不夠用了,竟像樂傻了一樣,蘇溫偎過去溫順地貼著他,他伸手摟緊她,聲音竟然有絲哽咽。


    他說:“溫溫,謝謝,我太開心了,謝謝。”


    蘇宅——


    蘇文在屋裏徘徊,臉上笑容遮掩不住,他竟然要做外公了!杜宛走進屋隨口問道:“什麽事?”


    “溫溫懷孕了,我明天要去看看她。”


    杜宛臉色一下沉下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蘇文沒在意,不一會接到蘇墨銘的電話,要他到客廳來。


    蘇文心情正好,沒多想就過去了,屋內蘇墨銘和楊雅蘿端坐在沙發上,臉色冰冷,蘇文心咯噔一下,不安坐下。


    “爸,什麽事?”


    自從他去參加了溫溫的婚禮,蘇墨銘這還是頭一迴主動找他,他手按在膝上不安地看著父母。


    “杜家已經答應投資,這次多虧了杜宛。”


    蘇文鬆了口氣,蘇墨銘凝視著他緩緩說道:“我知道你立了遺囑,名下一半資產留給蘇溫,我不同意。”


    “爸——”


    “蘇文!”


    蘇墨銘截住他的話,麵色冷凝,揮著手不耐煩地說:“你糊塗!蘇溫現在是李家的兒媳婦,你想想你妹妹的事,還有溫諾,蘇溫現在和樓家打的火熱,公然打我們蘇家的臉!”


    “蘇文,你爸早說過,蘇溫早就不是蘇家的人了!聽說她懷孕了,那也是樓李兩家的事,你去摻合算什麽事?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媽,溫溫是我女兒。”


    蘇文一陣心累,眼角的皺紋顫了顫,楊雅蘿臉色一冷怒道:“早就不是了!她和樓家親近認了溫諾做媽!把我們蘇家的臉都敗盡了!我告訴你,你不許再去見她!不然我們連你都不認!”


    這句話夫妻兩人用了一輩子,每次都會立時收到效果,蘇文果然沒再說話,蘇墨銘滿意地點頭,話已說盡,揮手讓他離開。


    蘇文迴到房間,臉色灰敗,他在床前站了好一會,然後拿著煙到陽台上去,不一會杜宛迴來了,狀似不經意地說:“我哥已經答應幫忙了。”


    “嗯。”


    蘇文淡淡應了聲,深深吸了口煙,吐出一口煙霧,淡淡問她:“杜宛,你真的不向溫諾道歉嗎?”


    杜宛停下腳步,冷著臉頭也不迴地說:“除非我死!”


    “那好,你不去,我去。”


    蘇文輕淡地說,杜宛猛地迴頭,幾步走上前逼視他,咬牙低吼道:“你瘋了!”


    “杜宛,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麽?”


    杜宛震驚地看他,臉色瞬間慘白。


    “我說我們離婚吧,我什麽財產都不要,都給你和蘇柔。”


    蘇文平靜地說完轉過身去,蒼茫夜色,寂寞暗淡,像他的人生一樣。


    他真的累了,他不虧欠蘇家,一輩子都在遷就,可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似乎總有數不完的矛盾等著他退讓,他真的太累了。


    “蘇文!你瘋了!”


    杜宛尖叫出著撲過去抓他,蘇文任由她打罵,不怒不傷,杜宛放聲痛哭,指著他哭罵道:“是因為溫諾!她迴來了你就嫌棄我了!她早不愛你了,你哪裏比得上樓寧寒?她不會要你的!”


    “就算孤單一個人,也好過這樣委屈自己一輩子,杜宛,我夠了。”


    杜宛嘴唇哆嗦,眼淚鼻涕糊滿嘴邊,從未有過的狼狽失態,她心底湧起一團恐慌,這種心情她經曆過一次,是在當初他要和溫諾離開的時候。


    “蘇文,我愛你這麽多年,你竟然這樣對我……”


    她從嗓子裏溢出兩聲嗚咽,委屈又絕望,蘇文靜靜看著她,也覺得悲涼,為自己那笑話樣的幾十年。


    “你愛我,卻從來沒替我想過,沒為我做過任何事,你永遠都覺得我對不起你,你用什麽愛我?用你自我又自私的思想嗎?你這麽多年做的隻是告訴我,我該愛你,我對不起你。”


    杜宛手哆嗦了下,慢慢放開然後又猛地收緊,她不會離婚的!她不可能離婚!!


    “我不會離婚的!我死都不會離婚的!!”


    “我會起訴離婚,溫溫是私生女,我會將鑒定交給法院,杜宛,我一定要離婚。”


    “……”


    杜宛尖叫一聲猛地推開他,蘇文撞在陽台上,沒再說話,她恨恨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蘇文低頭,指間的煙無聲自燃,直到煙燃完他才歎息一聲,臉色卻釋然,這句話他壓在心底好多年了,一直不敢說,現在說出來,發現其實也沒什麽。


    他迴屋收拾東西,他知道可能一會,可能明早蘇家上下就會知道,他也不怎麽害怕,卻也不想被人持續責罵,他要離開。


    不過半個小時,蘇墨銘就在電話裏怒罵他,他聽著,心裏還是覺得悲涼,無論如何這個難是肯定要麵對的。


    他將行李箱放在床邊,然後走下樓,蘇商蘇宣幾人都在,看到他臉色都很複雜,蘇商走上前紅著眼睛問他:“大哥,你決定了?”


    “嗯。”


    蘇文輕輕點頭,蘇墨銘幾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蘇文半邊臉都麻起來,他怒叫著讓周嫂去拿鞭子,非要用家法。


    蘇文站著不動,眼淚落下來,他說:“爸,你打吧,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被您打了。”


    當家溫諾被逼流產,他也是被抽的滿身是血,身嬌肉貴的蘇家大公子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疼,他怕了,妥協了,然後是二十多年的愧疚折磨。


    他想再被打一次,讓自己站起來,讓自己看到蘇文不是懦夫,不會再妥協。


    “你什麽意思?”


    蘇墨銘一鞭子甩到他身上,蘇文臉抽搐一下,咬緊牙忍住疼痛說道:“我要離開蘇家,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會帶走。”


    蘇墨銘猛地睜大眼,手裏的鞭子抖動,他眼角抽動幾下,眼中泛紅,啞著嗓子問:“你要離開蘇家?”


    “是。”


    “畜生!”


    蘇墨銘怒極,揮著鞭子狠力抽過去,蘇商跑過去抱住蘇文,蘇宣哭著攔住蘇墨銘,一轉頭摟住蘇文的腰,兄妹三人抱在一處,眼淚不停往下掉。


    “爸,你放了大哥吧,我求你了,你放了他吧!”


    “你們!你們!!”


    蘇墨銘的鞭子似有千斤重,再也舉不起來,楊雅蘿忙扶他坐下低聲說:“先別氣,他就是一時氣話,氣過就好。”


    杜宛萬萬沒想到蘇文會有這樣的決心,整個懵了,腦袋一片嘈雜轟鳴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樓的,隻靠在房門上發呆,過了好久才迴過神來,猛地拉開門衝出去。


    蘇文坐在床上,行李箱就在床邊,杜宛一眼看到,眼淚噴湧而出,她啞著嗓子問:“你真要走?”


    “是。”


    杜宛上前跪在他腳步,握著他的雙手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求他,她說:“蘇文,我知道從前是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改,我真的改,你給我一次機會。”


    “杜宛,算了,我們彼此都放過吧。”


    “蘇文!”


    杜宛抬手擦了下眼淚急切說道:“我去跟溫諾道歉!隻要答應不離婚,我去參加樓家的宴會,我道歉!”


    蘇文手頓了頓,終於沒再說話,杜宛像找到了希望的源頭,流著淚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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