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章恆突然又想到,如果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想,玉兒一開始便預謀盜琴,定會趕著前來鑄劍穀以琴換取寶劍,可玉兒之所以能來這,完全是為了自己看病,自山東到吳越,數千裏之外到得這一個穀中,哪有這般巧合的事,定是玉兒為了給自己尋找解藥而編造的托詞,意在有機會滯留穀中,伺機尋藥。自己竟然還要錯怪她隱瞞自己,真是枉費了玉兒對自己一翻好意。想到這心中不免又自責不已,為自己方才懷疑玉兒而羞愧難當。可迴頭一想,玉兒她是如何知道穀主夫人喜歡古琴的呢?

    這時郭山青說話了:“原來如此,姑娘既有此孝心,我鑄劍穀豈能不成人之美。但李將軍乃是千軍萬馬的統帥,豈是一般刀劍所能般配的,而很不巧的是我鑄劍穀最近以來並未有品質良好的刀劍問世,不敢以次充好胡亂欺瞞姑娘和將軍。但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中秋之日乃是我鑄劍穀一年一度的祭劍神大會,屆時我們各路弟子皆會迴穀,相信到時定會帶迴上好的鑄劍神鐵,既有鑄劍鐵石,待祭祀一過,我們會重新開爐打造一批上好的兵器,如姑娘肯屈尊稍等數日,到時定會有令將軍和姑娘滿意的刀劍問世的。”

    玉兒聞言連忙道:“穀主有如此美意,我豈敢不從。不急,不急。隻求一睹鑄劍穀神兵利器問世。”方才郭山青及眾人進屋之時,玉兒便一言看到了跑在身邊的那條灰狗,隻見全身灰色,毛發一團團卷成魚鱗狀,競相生長鬃,打眼一看儼然一頭小巧的雄獅,不是麒麟獅還會是何物!正要思謀如何才能在鑄劍穀多逗留幾日,再伺機取得麒麟血,此刻一聽郭山青此言,哪裏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郭山青又道:“如此甚好。隻是鄙穀山窮水惡,地方狹小,委屈姑娘了。如姑娘有興致,可叫阿呆”說著指了指身後高大的阿呆,繼續說道“可叫阿呆領姑娘到處走走,雖無甚名勝,卻或許有些山野之趣。”

    玉兒連忙道:“穀主客氣,我已來穀中兩日,見山水秀麗,樓閣軒峻,真是風光無限,正要好好遊覽一翻,這豈不正好。隻是有勞這位仁兄了。”說完衝阿呆拱手示意。

    阿呆傻笑著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玉兒接著說道:“對了,郭穀主,說起鑄劍鐵石,我身邊便帶了兩件,隻是不知道成色如何,是否是可造之材,還請穀主過目。”

    “是嗎?我這正確此物,不防拿來一觀。”

    玉兒隨即又自包裹中取出一對漆黑的蛇角,角長數尺,各有兩三個分支,拿在手中很是壓手,分量十足,雙手呈給郭山青。郭山青一眼看到這對蛇角,方才坐下的屁股立馬彈了起來,豈不向前將蛇角拿在手中,此刻是一眼不發隻是瞪大了雙眼仔細的觀看,翻來覆去,拿手指輕輕輕一彈,似乎毫無反應,可片刻之後便聞一陣極其輕微卻綿長的鳴響之聲發出,綿綿不斷,慢慢減弱,好似耳邊吹過一陣清風,聽來十分舒心。而後郭山青用低沉卻神秘的語氣說道:“李姑娘,這東西從何處得來?”

    玉兒見他的神情笑笑卻並不迴答他的問題,接著說道:“郭穀主你看這對物事如何?”

    郭山青卻一臉嚴肅的說道:“姑娘,這對東西,我郭山青不敢收。”

    玉兒聞言大驚:“怎麽?穀主看不上?”

    郭山青道:“姑娘誤會了,這對物事我雖不識得是何物,出自何處,但看質地當是經過數十年烈焰鍛煉而出的奇物,堅硬無比,世間恐怕沒有東西能傷得了它分毫,如此奇物世間恐怕隻此一對,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來了。”

    玉兒道:“難道不能用來鑄劍嗎?”

    郭山青接著說;“非也!非但可以,而且可以說乃是鑄劍者所追求的終極鐵石,是我連做夢都不會想到世間竟有此物的存在。莫說能用此物鑄劍,就是此生能讓我看到如此神奇的東西存世就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如此一對世所罕見的奇物,如若鍛造之時加入一些柔性的雲鐵及鐵英,掌握好火候,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我郭山青敢在這誇下海口,定能鍛造出前無古人的神兵利器。”郭山青說話之時語調平靜,但卻顯得十分沉重與嚴肅,絕非玩笑話。

    玉兒喜道:“果真可以鍛造出神兵利器? 如此奇鐵罕石穀主為何不將其留下鑄劍啊?”

    郭山青皺著眉頭沉重的說道:“正因為世所罕見,可遇不可求,我才不敢擅動。”

    “這是為何?”玉兒疑惑的問道。

    “姑娘對鑄劍之事恐怕知之不多。自從鑄劍祖師歐冶子鑄劍以來,雖然鑄劍技藝日臻完善和精進,可始終無法保證每次鑄劍皆能成功,即使是集豐富經驗和頂級技藝於一身的鑄劍師其鑄造一般兵器的成功率也不足七層,而愈是鑄造名貴的寶劍其要求的技藝越高,對工藝的精細度及火候等等的各個環節要求也越高,其成功率便愈低,單是鑄造一把名劍其成功率便不足四層。”

    “那要是拿這對蛇角鑄造兵器,其成功率當有幾何?”

    “保守估計不足兩層!”郭山青說道。

    “啊!這麽低!豈不是說鑄造十次有八次要失敗?”

    “這已是很樂觀的估計了。”

    玉兒驚愕之餘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竟有如此之低!?”

    “這也是我郭某人為何不敢輕言允諾為姑娘鑄劍了。如此萬年一遇的神鐵,乃是天地精華凝聚而成,精貴之至,而鑄劍風險又如此之高,稍有不慎,便將這天地靈物給糟蹋了,此等罪責我郭山青不敢背,也背不起啊。”

    “郭穀主此言差異。所謂寶劍贈英雄。鑄劍穀名揚天下,所鑄之劍橫掃江湖,若論鑄劍之精,天下無人敢與鑄劍穀爭鋒,如此神鐵不交有鑄劍穀鑄造,難道世間還有人感動它嗎?除了鑄劍穀,除了郭穀主世間還有誰有資格拿他來鑄劍。”

    玉兒侃侃說來,聽的郭山青也熱血澎湃起來,又聽玉兒說道:“我就不相信你堂堂鑄劍穀郭穀主當真就舍得看著如此一對神鐵在眼皮底下溜走而物所為?”

    這一句話說道了郭山青的痛處,若說郭山青看到這一對蛇角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就是當日在酒館鑄劍穀白一風等人第一眼看到此物時便認定是鑄劍良鐵,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想要弄到手,可以說每一個鑄劍之人看到這對蛇角都會魂牽夢繞不肯放手的,何況是經驗老道、雙目如電的郭山青,當他一打眼看到玉兒自包裹中取出這一對蛇角時心就跳成了一個,觀看蛇角之時眼睛都快瞪出了眼淚,雙手不由自主的發抖,同時心中也在慣性的思考著如何利用這對神鐵鍛造出一對絕世武器,甚至整個鍛造的過程都瞬間在眼前一一閃過,那種對永恆和不朽的追求之心的猛烈悸動,是他無論如何迴避都不能欺騙的了自己的。

    可正是因為如此鍾愛這對神鐵,才會擔心會毀在自己手上,才會擔心無法承受自己心愛之物在自己手中毀滅的打擊,這足以葬送他的鑄劍生涯和半生鑄劍自信,因此愈是鍾愛,愈是不敢輕易接手,此前他的推脫並非虛言。

    經得玉兒一翻說辭,心中方有漸漸豪邁起來,是了,除了自己還有誰有資格動這對神鐵。這時玉兒接著說道:“就算果然有一隻出了意外,但還有一隻啊,再退一步將,縱使全部不能成器,這也是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強求,郭穀主又何必顧慮許多。如郭穀主所言,既然這對蛇角生來就為鑄劍存在,定是靈性十足,蒼天護佑,一定不會有意外的!”

    這時阿呆也大聲說道:“穀主,您就收下吧!”阿呆雖然有些癡傻,但力氣奇大,是個打鐵掄錘的好手,數十斤的鐵錘掄上一天絲毫不見疲累,因此郭山青經常帶在身邊幫主鑄劍,所以他對鑄劍鐵石也是見多識廣,如此神鐵他豈能不認得,雖然平日不善言語,穀主不問絕不主動搭話,但此刻麵對這對蛇角,他也實在無法忍受了。

    而那郭繼也不知道是也被這對蛇角吸引還是湊熱鬧,也說道:“爹,收下吧!”

    郭山青看著眾人,又看了眼蛇角說道:“好!我郭山青今日就鬥膽收下了,希望不要辜負了上天才好。”

    眾人聞言一陣歡笑,無不期待這神兵利器問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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