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二的時光也許注定要顛沛淋漓,在他們還是一度想要揮霍年華,想要記住彼此的日子裏,一些無意中的事也紛紛而至。——學校實行封閉式管理——學校規定周六補課,這些都是在他們就讀的這所被評為榮譽稱號的公立高中製定的,學校可以說是整個調動了一下,就連學校大門的保衛科也不知道在哪逮的個二愣子濫宇充數,就知道整天在大門口拿個棍子耀武揚威,以為他是奉了什麽金口玉言的聖旨,而這個年輕的人在木梓他們肆意的口裏卻說成了是一隻看門的狗。

    學校就像是被禁錮著的一個黑洞,有些莫名其妙的動物在很規律地晝伏夜出,也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一些天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好象沒有什麽在他們的腦海裏經過,也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們想起些快樂和溫暖的滋味,隻是隱隱的麻和痛很輕很輕地繞過他們的身邊,直到有一天,韶華又離開了這個學校,像上次一樣的突兀,這一次他走得很利索很幹淨,學校裏沒有一件東西能讓他再留戀到教室,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就是在那天黎民,他們每個人都依舊繼續晚上意尤未盡的睡眠,韶華的床鋪卻成了空蕩蕩的,隻是惟獨留有一張幹硬的床板。

    韶華,你在哪裏,再接著就是夏瑗很瘋狂地尋找著韶華,嘴裏唯唯諾諾,和她已經喪失了控製的靈魂,時不時就像幽靈般飄過人的身邊,涼颼颼的感覺。

    木梓,韶華去了哪兒,我想他了,夏瑗死死地拽著木梓的衣角撕裂的聲音懇求著木梓。

    我們不知道,木梓每一次都迴答著夏瑗同樣的答案,夏瑗卻嘴裏喋喋不休地念叨著,韶華,你迴來吧,我們都想你了。

    木梓看著夏瑗和以前的芷銘那麽的如出一輒,他們為了所謂的愛情,都失去了真正的自我,愛情真的就那麽的不可擺脫嗎?木梓問了自己很多次,都是雨玟清澈的眼睛和她完美的笑容迴答了他,愛情真的就像是一壺烈酒,讓人喝下去就神魂跌倒。

    韶華離開宿舍後,芷銘父母為了他能夠更有心地學習,就把芷銘安排在學校的宿舍裏,從此他就和宿舍裏的同學們很熱烈地走在了一起,和他們一起打撲克,和他們一起站在宿舍窗戶口朝大街上撕心裂帛地喊過往的美女,和他們一起去學校食堂吃些有異味的飯菜,芷銘和宿舍裏的同學相處很好,在他們整個宿舍裏都很好,他們十個人在一起,打架一起上,有蘋果一起吃,他們真的很好,也許在他們的記憶裏隻有一個“好”字才能配得上他們的心情,那麽的單純那麽的唯美,也許過了很久他們依舊很懷念這個時候的光陰,每一張忍俊不禁和舉棋不定的臉孔……

    在學校裏感覺到真的有點悶了,被四麵林立的高樓躲起來,剪切下一小塊四方的天空,有綿長卻很窘迫的風在沉沉地吹過,這裏沒有一點生命在旺盛的跡象,他們真的呆不住了,太鬱悶了,太煩躁了。

    他們走在了大門口,看見那個二愣子虎視耽耽的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可他們還是依舊挺胸抬頭衝走在大門口。

    站住!惡狠狠的一句話青天霹靂般向他們的頭頂砸下來。

    他們沒有迴頭,繼續著走,芷銘站在前頭打衝鋒,在這個學校裏芷銘顯赫的聲明背景所有人都畏懼三分,可現在在他們麵前的是個二愣子,他那副沒頭沒腦的樣子,真的讓人有點心驚膽跳。

    迴去吧!孩子們!二愣子得意忘形地站在芷銘麵前詭異地笑著說,他那副樣子真的讓人想立即就朝他不分青皂地唾口唾沫。

    我們想出去,餐廳的那些飯菜真的是吃厭了,我們隻是想出去換換口味,芷銘故做一副可憐樣,想要討得那個二愣子的好心,那個二愣子卻毫不理情。

    就在學校去吃吧,二愣子很輕鬆地說,卻總是一副另人厭惡到極點的狗熊模樣,臉脖子上的厚顏無恥絲毫沒有遜減。

    學校的飯菜真的難吃啊,芷銘很有耐心地說。

    不用說了,迴去吧,他乜斜著眼,不朝超理芷銘。

    算我們求你了,我們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了,學校裏的飯菜真的吃得惡心了,芷銘依舊很耐心地等待著他的憐憫和同情。

    迴去吧,就算學校做的是豬食你們也得吃,二愣子耐不住性子說。

    芷銘怒火一觸即發,他惱火說,你他媽的是人不是啊,豬食你去吃,你媽筆真犯賤了啊。

    二愣子捉起了手中的棍子,用了一下力向芷銘頭顱很猛烈地放下來,卻被璿痕攔在半空中,然後芷銘翻過身子,猛朝二愣子的臉就是一掌,接著又給他一個很標準的背越式完全擒製住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急促地唿吸著,兩隻眼睛冒著岩層連綿不段的火星,向著芷銘。

    最後芷銘又搖擺著到了教室,老劉為此事讓他請了家長,芷銘就是這樣經常仰仗著父親的勢力,芷銘所犯下的過錯,他的父親都會很平凡地用各種方式幫他撫平。於是他父親又在豪華飯館裏為那些在學生身上牟取嘴讒利益的人奢侈地消費了一頓,現在的學校也變成了一個樣,飯桌子上什麽事情也沒有,酒杯底下就是所謂的真情。

    芷銘還是沒有能夠把夏瑗徹底地忘記,他每日看著夏瑗失魂落魄的樣子,既擔心又傷心,自己愛著的人卻為另外一個人形銷骨立,芷銘開始恨自己的無能。

    2

    歲月也許如梭,時光也許荏苒,在他們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連續不斷的遲到,逃課,曠課,這些已經成了他們習以為常的事,每天深謀遠慮的就是怎麽樣混過漫長的一天,睡覺,吃飯,說話,玩牌,所謂的討論都成了那種垃圾的話題,他們總是拿一些很滑稽的方法來消耗一天接一天的時間,像是已經知道了有些疲倦,又像是不知道有些疲倦,在學校的光陰就這樣被他們數落的有點不堪一擊或狼狽。盼星星,盼月亮,誠心念叨“南無阿彌陀佛”,甚至連掩埋在地下的土地公公他們都念念不忘地祈禱著,承蒙著黃天厚愛他們終於迎來了一個星期日。

    盛夏把整個地麵仿佛放在了水深火日之中,煎受著酷暑,熱烈的陽光把萬頃光芒無怨無悔地撒播在這片已經燒焦了的土地上,校園也就在炎熱的七月裏成了萬千學子的墳場。

    我們終於解放了!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我們終於能唿吸外麵的空氣了!芷銘神經錯亂地跑到木梓和雨玟的麵前,滿臉的狡黠是平日裏很少見到的,一時間把他以前那些掛在臉上的笑對比得有點虛假。

    我們走吧,去我們真正想要去的地方,雨玟說,釋然的臉孔也與往日判若鴻溝,我今天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說完她叫住了從車蓬裏走出來的夜夕,笑容洋溢在臉上沒有消退,爽快地說,我們一起去浪漫吧,好不容易才盼來一個星期天。然後夜夕也是灑脫的身姿在半空中搖曳。雨玟把他們一直帶到了這個城市以北的地方,那是城市的盡頭,在眼前赫然屹立著一座穩重而泰然的大山,他們仰起頭看著然後深深唿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齊聲說,我們一起衝刺吧,麵對著大山。

    這個山很高,山上長滿了漫山遍野的花草和一排排整齊有秩的柏樹,翠翠鬱鬱,濃密的綠色就像漫遊在一片汪洋大海中,他們時不時地往下麵看,陡立的斜坡和台階,已經望不見了頭;也許正是應了這座山的高,才有了“望高山”這樣的威名,這座山在這個城市也是一個很有品位的地方。徒步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個個都精疲力竭,看看走過的路,再看看山的頂部,然後又接著一鼓作氣爬上了山頂,等他們爬上山頂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沒有力氣再慨歎一下整個曆程的勇氣,隻是坐在地上用力的喘息,唿吸。

    我們終於登上來了!芷銘站起來朝著那些不懂語言的柏樹大聲唿喊,直到喊到最後一個字,聲音有了明顯的底氣不足。木梓也站起來,順著芷銘站著的方向,仰起頭,開始大聲地唿喊,我們一起上來了!最後雨玟和夜夕也站起來,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聲撕力竭歇斯底裏地喊,朝著那些沒有靈感的樹木狂喊,我們自由了!我們需要自由!自由萬歲!然後他們一起唱歌,一首接著一首,就像是沒有了思想的野獸,獸性大發般,撕裂的咆叫聲在整個山上環環抱饒。

    忽然間飄來一陣涼風,吹倒排排的柏樹,隨即一陣幽幽的檀香順著風向吹來,雨玟瞬間屏息再深深唿吸,很陶醉地睜開迷津的雙眼,輕輕讚歎了一聲,真香真美!後來他們發現就在山腰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很小的寺廟,就是從那個小小的寺廟裏傳揚出來的檀香味彌漫在整個山間,隱隱的一種怡然自得。

    雨玟提出了要拜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雨玟有了這樣的一種習慣,木梓記得她以前是從來不信仰那些宗教和迷信的,木梓和雨玟一起跪在佛的下麵,就像是教堂底下所有虔誠的信男善女,眼目輕輕地閉著,凝神一會然後睜開,點上三支香退開;接著是芷銘,他跪了很長一段時間才一起來,站起時眼眸裏依舊滯留的一絲虔誠和一些向往帶著很微弱的脈搏,逐漸消失,在此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他在為夏瑗祁佛;最後是夜夕,她很直接地跪下又站起,很明晰地說了一句,但願我們所有的人都像花兒一樣幸福,一句話在原本有點清冷感覺的寺廟裏顯得有些生命了起來。

    走出這個小寺廟,他們的心情真的就像是接受了一次幸福的洗禮,有佛光環環而繞,個個臉上洋溢了成熟的笑容,雨玟問起木梓許了個什麽願,而木梓卻隻是抿著嘴一笑而過,沒有告訴雨玟,直到後來雨玟都沒有能知道木梓在那天究竟許下什麽樣的願望;而雨玟卻還沒有等木梓問起她就慷慨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我的願望就是,願在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幸福快樂,永永遠遠,雨玟很認真地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的富有文學和哲理,在麵對著木梓,顯得很矯情卻很賢淑。

    美好的時間總是顯得有點短暫,當他們抬起頭看著天空的時候,天際已經隱沒了半截熱烈的太陽,是夕陽紅遍了西邊的天空,戀戀不舍地留戀著地平線,雨玟頓時抬起頭卻沒有低下來,隻是一個勁地凝望著,沉思著,隨即眸子裏泛起了和夕陽一般柔和的光線,木梓看著,思想著,像每一個在雨玟沉寂的時候,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樣也許是木梓心中最大的滿足。

    我們一起看夕陽吧,雨玟忽然喊著說,頭依然朝著那邊紅了的天際。雨玟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般不知道酸楚地把脖子抬得老高,還時不時地用手指指著遠方,為身邊的木梓勾勒出一副錦繡。

    然後他們都坐在了滿地的青草上,坐成了一排,像一群遙望童話世界的孩子,眼眸單純得就像是一潭綠水。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很短暫的時間,黃昏像是不可控製鋪天蓋地交錯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夜色有點朦朧。

    他們是唱著歌走下山的,唱著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混合音走下去的,這一天是他們在一起最美好的一天,在他們的記憶裏,這一天的每一份景致他們都永遠銘記在心中。

    隻有芷銘卻表現出了一點寂寞和悲涼,他們也都知道芷銘在他心裏依然埋著一個人的影子,他忘不了,那個影子始終都沒有能在他的心裏覆沒過,在沒有夏瑗的日子裏芷銘總是表現出一副生死尤存的樣子。

    自從這一次從山上下來後,他們就堅持每一個星期天都去享受這一份獨特恰意的生活,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極度的享受,是在記憶裏唯一可以珍存的。

    又是一個星期日他們依然不誤,在上山呐喊,拜佛,看日落,他們都樂意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風中,把一個星期裏在學校所消失殆盡的生活信心都補迴來,可每一次都避免不了再迴到那個被四麵高牆堵死而極其厭惡極其難受的學校,當他們都意興闌珊後又恢複垂頭喪氣地走到校園的時候,他們都愣怔在了原地。

    因為韶華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裏。

    韶華,韶華,他們挨著喊出了韶華的名字,如出一轍的是驚訝的眼神和渴望多久的期盼,看著眼前的男孩。再次見到韶華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沉浸在傷悲苦海裏的少年,他分明已經脫落成很有風度很有氣質的男孩,這是從他那副堅強的外表所猜想到的,他風度翩翩地朝木梓和雨玟麵前走來,臉上保持著久違的笑容,他殷殷的表情著實另人歎驚——外麵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能夠撫平一些傷痛的痕跡。

    韶華,雨玟驚奇的叫聲看著韶華曾經有過悲傷爬滿的一張潔白的臉,你迴來了啊!怎麽也不打聲招唿啊?臉上也是布滿幸福的笑容如花,木梓瞬間迴過頭也跑前去拍打著韶華的肩膀,就像是久違的親人再次遠渡迴家一樣,你那些天都到哪去了,現在過得怎麽樣啊,我們都為你擔心的,韶華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像是在刻意掩蓋些什麽,木梓看著韶華依然隱約浮現的一種莫名的負擔和無奈他沉默在瞬刻,韶華隻是低著頭,保持著原本的有點憔悴有點虛假的那種笑,最後木梓緩和了一下語氣溫和地說,迴來我們就可以再在一起浪費我們太多的時間了,走吧去我們現在到宿舍再消遣消遣吧,說著韶華被木梓拉著一起去了宿舍,而雨玟和夜夕卻迴到了教室。

    在此期間芷銘卻一致的保持沉默,沒有太多表現出朋友團聚的興奮,反而卻憑空多了一些寂寞或者說是一種失落,他隻是冷淡地和韶華打了聲招唿就一筆帶過。

    韶華又迴到了宿舍,宿舍是他的另一個家,當他們氣喘籲籲進了宿舍的門時,是不變的煙雲繚繞,一些人興致勃勃地在宿舍裏玩牌,沒有控製肆無忌憚地玩,什麽夜以繼日什麽焚膏繼晷,那些所有表示褒義的詞語都可以用到他們的身上表示著另外的一種情況。韶華,你終於迴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又是流浪到哪方天涯了,璿痕看見了韶華就用一貫的詼諧語氣向韶華打了聲招唿,然後韶華也是禮尚往來地迴了他一個閉澀的笑,然後璿痕刻意露出氣急敗壞的樣子,埋怨道,外麵的世界真的在淘練著人往高看啊,朋友見了連話都沒有了啊。

    韶華再進來宿舍的時候,對所有曾經在一起睡過的學生表現出了一種意料之外的生疏表情,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總是很禮貌地笑著,笑得有些矜持,有些痛苦,這種解釋也許在柏拉圖的理解是一種欺騙一種有意義的撒謊。

    韶華迴來學校的時候算起來也是在一個多月以後的時間,他迴來沒有太多的出去,整天就睡在宿舍裏,天昏地暗,像是一隻在籠子裏聽話的小狗,到了吃飯的時間就有人給他帶來食物,他也就很順從地吃完,再去睡,很平靜地過著每一天多餘的時光。

    也許外麵的生活讓他真的感覺到很累很累吧。他需要休息。

    3

    韶華已經睡了整整的一個星期,又是一個星期日,學校全體休息。

    芷銘,夏瑗早早地等在了教室的門口看見芷銘走過便很希奇地叫了一聲,芷銘迴過頭,幸福的眼神很貪婪地在夏瑗白皙的臉上臬兀,激動的表情已經到了難以言說的地步,有事嗎?芷銘聲音溫柔,已經很久沒有過的生命煥發。也沒有什麽事,就是想問你個話,夏瑗平靜的表情,平靜的聲音,就像一陣春風輕輕地浮過芷銘耳邊。什麽事?我一定幫你,芷銘幹脆利索的迴答卻引得夏瑗慢騰騰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好,有什麽事情就盡快說吧,我一定幫你的,芷銘還是一如當初的殷勤,渴望地看著夏瑗沉默,直到良久過後有些失落的神色,疑惑的眼神看著夏瑗,你知道韶華迴來了?你是不是想?他突然止住了自己的口沒有再往下說,像是突然之間瀉了氣的氣球。我隻是想見一見他的麵,和他說一句話,夏瑗說話依然很平靜,卻在同一個時刻變成了另外一種無法琢磨的平靜。

    芷銘和夏瑗同時愣怔在彼此的視線裏,眼眸裏單純地閃爍著對彼此殷切的渴望,無語凝噎地看著一些在兩個人周圍雜碎無章的東西。然後,芷銘先走開,低沉的頭掉起了他黝黑發亮的頭發,把他那張頹喪著臉完美地掩蓋起來。芷銘,我求你,夏瑗看見芷銘走開又開口說到,而芷銘卻依然向前走著,走得毅然決然。芷銘,我求你了,隻要你讓我見他一麵,我……我就答應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夏瑗依然停不住地說,哀求的底氣和她耀眼的容樣是那麽的不相符,芷銘依然沒有停,夏瑗說答應自己,可那是把自己的感情當做了一種交易,把自己的感情貶低成了一種如同交易條件所能夠左右的東西,他的心在一寸一寸地裂開,完全沒有再愈傷的痕跡。

    芷銘,夏瑗最後叫了芷銘的名字,拉得很長的韻味,分明已經在咽喉間哽塞了淚水,那種蒼脆的叫聲在芷銘內心裏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正不知深淺地往裏鑽,他感覺到一種痛,一種劇烈的痛,鮮血在心裏湧冒……可他還是沒有迴頭走了,為什麽人們總是把自己的感情建立在別人的傷心上,為什麽我愛的人卻在同時愛著別人,芷銘椎心地問著,問著,又在自責自己的無能。

    芷銘從那以後再看見夏瑗時,她臉上明顯憔悴了許多,以前那些天性釋然的笑也在那一天徹頭徹尾地與她無關了,整副頹喪到極點的臉看上去輪廓已經慘淡至極,就像是一個沒有了生命的僵屍,芷銘每天朝著窗戶望去校園裏孤單的夏瑗身影,他的心又變了,開始變得愛憐開始變得敬畏。

    一直到韶華又準備離開的那天,那天天空很陰沉,烏雲聚集起來壓得很低,繼而是一場大雨傾盆,雨一直下,沒完沒了地下,整個世界就像是在瞬刻間又披上另外的一層外套,迷迷蒙蒙,恍恍惚惚,芷銘找到韶華,是在宿舍裏,那個時候芷銘滿身的泥點,淩亂的頭發,加之他蒼白冷俊的一張臉就像是電視劇裏那些沒有血性的殺手,他完全是從雨裏走出來。

    韶華,你到底喜不喜歡夏瑗,芷銘站在韶華跟前的時候,著實嚇了韶華一跳,他的樣子,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像韶華想象中那個活氣脫脫的芷銘,他變得像一個稻草人,像一個幽靈,更像一個僵屍,韶華看著芷銘思想著,竟無法說話了。

    你到底喜不喜歡夏瑗,芷銘依舊的那種橫秋老氣,語調如出一轍的低沉壓抑。韶華卻是滿臉一貫的哀愁意外地寫起了輕薄與不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了一個人?會害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芷銘生氣的樣子更有點活人的象征。

    芷銘,你就醒醒吧!紅顏即是禍水呀!紅顏禍水,她會害了你的,韶華意味深長地說,就像個耳提麵命的老者。

    我不管,我隻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夏瑗,芷銘一直刻薄的語氣。

    韶華也正視著芷銘,停歇了約莫三秒鍾,認真地說,我不喜歡。韶華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提起了包,走了,走在了外麵煙雨朦朧中。

    韶華,你去看看夏瑗,看看她,她想見你,芷銘背離著自己的意願勸說著韶華,而韶華卻還是走著,迴頭留下個燦爛的笑和一個很難解的眼神,笑是屬於其他的人的,而那一個眼神卻是屬於芷銘的。

    夏瑗也跑出了教室,沒有顧及還在飄著的大雨,就奮不顧身地衝進雨裏拉住韶華的衣角,激動的表情看著韶華,隻是兩隻眼睛渴慕地盯著,沒有言語,她深情款款的樣子也像是從前芷銘在她的麵前。

    你迴去吧,韶華開口說。我不迴去,你就留下來吧,夏瑗自私的語氣,帶著些許懇求。韶華看著夏瑗嘴裏喏喏了一會笑著迴答,憑什麽,難道就憑你那一點自私的感情嗎?韶華,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夏瑗收起垂落下來的頭發幾起了韶華的話音依然激動地說。你迴去吧,我要走了,你也不要癡心妄想了,韶華拉開了夏瑗的手。韶華你難道就對我沒有點感覺嗎?夏瑗撕裂地喊了一聲,你難道就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旱情嗎?韶華迴過頭看著夏瑗,你喜歡我可以,可我不喜歡你,你快迴去吧,我就要走了,我不想有一個人在我的背後看著。夏瑗沉默在雨裏,心甘情願地接受著清冷的雨點,淚水已經和雨水混雜在一起。韶華看著夏瑗一動不動地站在雨裏,迴頭補充一句,你要是真相信感情的話,就不要在折磨芷銘了,他為你犧牲的已經夠多的了,我不希望看著我的兄弟被愛情折磨得死去活來。

    夏瑗看著韶華的身影消失在雨裏,最後變成一個黑點,她在雨裏整整呆了一節課。後來芷銘又無緣無故地跑在校門外,停留了很久才迴到教室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了些什麽。

    迴來後,芷銘又是貼心的照料夏瑗,像從前,甚至就那樣成了一種習慣。

    夏瑗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淵,芷銘陪著她也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淵,兩個人都無法自拔……

    他為她,她為他,就像是萬物之間的食物鏈一樣,永遠都沒有一個終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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