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個時候,外麵清香的泥土氣息在盡情地吐露,小草也在寂寞了一些日子後很張揚地吐芳坦香,整個世界真實的就像瞬間得到生命而變得生龍活虎般,微妙得更像是一些戀人之間很溫煦很甜蜜的情語,靜悄悄地訴說著春天到來的跡象。外麵的世界就是這樣,很柔媚,很絢彩,像孩童在夢裏的童話世界。

    木梓愣怔地站在窗台前,臉色蒼白得已經勝過塗抹在牆壁上的石灰粉,兩顆光亮而炯神的目光毅然不動地凝望著眼前這個被三月細雨洗禮過後清醒的世界,慢慢地隨即而來的是眼眸裏很凝重的失望感和生疏感,複雜而無法讓人理解的困惑也頓時棲息在他靛青色的瞳孔裏,把他和這個世界劃分的有點涇渭分明,此刻的他在旁人的眼裏更多的是在審視,審視眼前無法相信的一切;他無神的樣子像極了在電視劇裏遍布荒野的僵屍,惟獨和緩而急促的唿吸聲證明了他還是一個有生命的大活人。

    漸漸地,他臉上有了絲異樣的神情:緊鎖的眉宇底下是一雙顯得茫然無助的眼神,雙頰開始幹癟地褶皺起來,皺紋在他年輕而青澀的臉龐肆無忌憚地翻卷撲浪,瞬時間他徹底地成了一個滿麵滄桑的老人,是經曆風風雨雨過後看著自己走過的路,或歎息,或哀傷,或慶幸,此刻木梓的神情的確增加了幾分難測,令人費解。

    木……梓,很清脆的聲音以溫柔的聲波傳揚到木梓的耳邊,聞其聲知其人,“雨玟”一詞急速地跳出了他紛繁的腦海,可他的神情卻依然是不動聲色地望著窗外,臉上依舊如初的淡漠和茫然。

    腳步越來越近了,也越來越聽得見輕盈了,直到雨玟走過去用手指熟練地緊緊套著木梓的手指勾起時,木梓迴過了頭,眼前這個清秀而妖嬈的女孩依舊能吸引他深邃的目光,旋踵間有關眼前這個女孩的一切,他都能隨意地記起許多,而且是那麽清晰明了——她有很甜美的聲音,她有很迷醉的笑容,她有很輕盈的腳步,她善解人意,她個性張揚,她美麗動人,她溫文爾雅……她,是他最愛的人。

    又在想芷銘和璿痕了?雨玟看著眼前已經有點傷神的木梓問道,你就不用擔心了,他們呀,一定會沒事的。

    哎!木梓又迴過頭,看了看外麵逐漸晴朗起來又漸入夕陽的天空,歎息著說,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都走了這麽些天了依然音信杳無,我真是替他們擔心啊!他們也真是的,也不給我們打個電話。

    雨玟又用力地握緊了木梓的手,他們沒事的,他們一定會迴來的,而且是很平安地迴來,她深情地望著木梓的眸子很深情地說,奮力為他排解著鬱結起來的憂傷與煩悶。

    木梓也彎迴頭深情款款地看著雨玟,脈脈渴慕的深情帶著些感動,他真的想就在這個時候緊緊地把雨玟抱住,不願再鬆開,因為每一個時候雨玟都會這樣安慰木梓;一時間木梓突然有點害怕起來將來有一天雨玟離他而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過。

    怎麽了?雨玟有點稚氣地問,看著木梓漸漸淡水的眼眸。同樣也帶有了很多柔和美觀的線條在她完美的眸子裏瞬刻化成一堆美好的祝願。我們走吧,出去走走,不然你整天這樣會鬱悶死的,雨玟的聲音還是一成不變反而是更加的溫柔恬美。

    好啊,木梓淺淺地微笑,看著雨玟神采飛揚的樣子,少了許多暗淡的神色。而璿痕和芷銘的那些事也就暫且放在了腦後。

    茶餘飯淡的午後,空氣裏到處都彌漫著被雨水洗禮過的清新和颯爽,也忘不了帶著少許春臨的生機;這個時候教室裏所有同學都把自己的頭顱擁湊在了窗台前,仰起兩顆炯然而渴慕的目光朝著彩虹懸掛的那邊天際,笑容嬌慣地說笑著,此刻在他們目光中所流溢的安詳與和諧,就像是彩虹般絢麗而且和睦;木梓也一樣,有雨玟的陪伴,笑容恣意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校園裏,有他們的身影在漫步,像極了一對很深愛的戀人。

    此刻的世界真美,真漂亮,雨玟突然仰天笑著說,話音落去依舊有嫋嫋的迴音,伴隨著由衷的感情。木梓卻沉醉在雨玟甜美的笑聲裏,眼神極其地深邃和著劇烈的渴慕,他真的希望瞬間能夠成為永遠,永恆,時間能夠停滯,就在這個時候,隻有雨玟青純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裏。

    木梓拉著雨玟的手感覺到了一股正在醞釀著的激情從他手心裏暖暖地沁出,他感覺到此刻的幸福是他夢寐以求的,突如其來的就是一係列的假釋——假如這個時候是個夢那我將永遠都不要醒來——假如這個時候過去麵對的是死亡我將義無返顧——木梓看著雨玟陶醉的笑顏,信心堅定的目光望著已經落在地平線上的夕陽,金嘖嘖的光芒把他們年輕的生命勾勒得充滿希望和夢想。

    雨玟,你真美,木梓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地說,一臉的誠然,他認真的樣子也許是雨玟在這個世界上見過唯一一張俊俏而成熟異性的臉,雨玟愣住了,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魁梧的男生,眸子裏難以言說的感動和淚水,她也真的有種想要抱住他的感覺,竟來得那麽強烈。

    你真好,這是我們兩個之間你對我說的最讓我感動的一句話,我永遠都會記住的,雨玟隱忍了心中火一般萌動的激情,平靜地說,一如木梓臉上的誠然,又接著說 ,我真的希望這個世界隻屬於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事,沒有煩惱,沒有這些整天苦惱的學習和成績,雨玟甜甜的聲音令木梓想到了生命裏有雨玟是他的慶幸,是他前世虔誠祈禱的結果。

    當時間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總是顯得有點短暫且急促,他們總是埋怨著,直到許多個日子過去後他們仍然會在心裏記起彼此每一次撅著嘴埋怨時間流逝太快的樣子,那些就像屬於真正的刻骨銘心,在他們年少而肆意的記憶裏留下清晰的畫麵,不是浮光也不是掠影,不是鏡花也不是水月,是他們真實的渴望和對彼此的追溯緬懷,很深沉也很真誠。

    夕陽西去,漸入黃昏,華燈初上,整個城市又安然和氣地被推動著躺在靜謐的黑色中。

    瞬時刻,頭頂上顆顆明耀光彩的星星和熠熠發光的霓虹把城市裝扮得就像是海市蜃樓,大街小巷飄過屬於這個時代的燈紅酒綠,可校園就是拿著一麵厚厚的嚴實的牆壁就這樣將外麵以一日千裏發展速度的時代生硬地拒絕了,無論外麵時代的氣息如何強烈卻終究抵不過一麵猶如金湯城池的牆壁,真的有點可悲甚至是可憐,可憐了這些在校園裏度過的莘莘學子。

    校園裏開始依舊如初日複一日的寂靜,或是死寂,總之就像是冬季夜深人靜時候的大街,冷清得令人膽戰。

    木梓和雨玟在校園裏從下午一直坐到此刻,他們說了許多的話,木梓記得雨玟說到讓她就這樣和木梓坐到老她也會願意的,也許是最後他們說到累了他們才想到要到教室去了,不然他們寧願一直坐著也不願意到那個沒有趣味沒有意義的教室。

    走廊裏聲控燈壞了很久還是沒有能即時地修理好,人們隻能憑借著直覺踅摸著做一些事,木梓拉著雨玟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錯落有節的樓梯,走到了四樓教室的門口。

    你他媽的真是一個婊子,賤貨,臭三八,害人精,這種能在正常人腦海裏想到的有點惡毒的叫罵聲在走廊裏無止盡地輪迴著,把走廊裏彌漫著的沉沉死氣驅趕得升騰起落,無處容身,木梓不知道借著從哪個破縫裏漏進來的一粟渺小光線隱約看見了麵前兩個神態迥異的女人,她年老卻很有力的謾罵聲,唾星四濺,她沉落地麵的頭顱,就像是一隻犯了罪被針砭的小狗,很乖巧地聽著一個很尊嚴的主人在發落自己的罪行和所應該沉受的罪過,無從言語,用人類最原始的方式來承擔自己所犯的罪過,沉墜著頭。

    他們就這樣帶來一種積聚頹廢的氣氛,渲染著整個昏黑的走廊,木梓和雨玟呆楞地站在原地。

    你別以為你裝出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就能討得我寬心,你也不看看自己長得那副酸不溜丟的樣兒,你有什麽資格和尊位來任性著做一切,那個女人像是憋了一肚子快要發了酶的怨氣,在這個時候就瘋狂地把所有的怨艾和無處發泄的憋氣都發泄給了麵前的這個少女身上,她顯得有點無情與狠心。可燈影下她從未消失過在臉上表現出的那種疲憊和無奈,誰也不會了解,就連善解人意的雨玟也隻是莫名地看看木梓,相對無言。

    他們一直聽到的都是源自同一個人的漫罵聲,她的聲音雖然很兇猛很慘烈,卻在隱約間能讓人聽得見蒼白和無力。

    我告訴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那樣就當作是你的資本,要是芷銘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不會饒過你的,最後臨走的時候,她還用手模糊不清地指著另一個人的頭,語氣毒辣地補充了一句。

    然後,那個女人火勢衝衝地走了,朝著木梓這邊闊步流星地走來,落落大方的步伐絲毫沒有顧及黑暗能給自己帶來的不便,席卷著並未消減的憤怒與木梓就擦肩而過,木梓不經意的轉身卻看清了那個女人臉上那些已經累了一天的化妝還是已經褪去了它原本的清潤,精美而老化的輪廓,她濃妝豔抹的臉上有了很明顯的歲月流過的痕跡,慘留下的是一道道很深很深的皺紋,所有年老的跡象也都洶湧地暴露出來,即使是很微弱的光線木梓依然還是看得很明晰。

    木梓突然感覺到莫名其妙地發生了一切,他感覺到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來得那麽猝不及防,就像是芷銘和璿痕同時消失在校園一般,顯得離奇突兀。木梓和雨玟相顧凝神想從各自的眼神裏找到答案卻總無濟於事,僅僅隻是如此這般而已,誰也不會明白。

    木梓開了教室的門,教室裏很亮,也許是外麵走廊裏太過黑暗的緣故吧,木梓感覺到有點不適應,甚至有點刺眼。教室裏還是一成不變的模樣,最後的那一排裏,每個人耳朵裏塞著兩個耳機,兩眼盯著手裏的手機,嘴角露出了那些肆意的笑,偶爾有很曼妙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是移動qq上網的聲音,而它卻成了瞬刻教室裏一塊很鋥亮的熒頻。最起眼的還要說是韶華用他很不傳統的話語把曆史講得天花亂墜,最後另所有的聆聽者都笑得前仰後翻。他們就這樣心安理得地過了高中的第一個學期,一直到了第二個學期他們還是像沉醉在尼古丁裏不願自拔的那些人一樣,虛度著一天接一天的大好時光。

    木梓和雨玟都落了坐,雨玟坐在了木梓的右邊,他們已經這樣同桌了一個學期,從雨玟轉到這個學校轉到這個班的時候起,他們就成了同桌,也許正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把他們扭結在一起,有了相識的開始相知的過程和相戀的結果,他們真的有時候挺感謝緣分,感謝緣分把他們拉攏在一起,可他們卻不知道緣分有時候也會把人捉弄。

    過了不多會兒,夏瑗開門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又像是一雙可怕的毒蛇,在漸漸逼近夏瑗已經狼狽不堪的殘骸,那些難解的蓄意,是特意的嘲諷,譏誚,冷落,全都是因為她莫名其妙地被謾罵一場,木梓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那個可憐兮兮的身影就是她。夏瑗就像是經曆過狂風肆虐過後田裏的稻子,癱軟地匍匐在桌子上,像是整壯了很短暫的一陣,過後她依然又是那副很自信若無其事的樣子,那些空洞的愧疚或者是懊悔,是那麽經不起誘惑,用這個時候有些人很流行很肮髒的話來說,她依舊是那樣的淫蕩和犯賤。

    夏瑗也許不知道麵前那個女人是誰,但她還是非常地明白,她肯定是為了芷銘而來的。

    少頃,木梓看了看教室的每一個角落,對著雨玟很觀念地說,我們這個班真的完了,無可救藥了;然後他又不留意地看見了夏瑗那副樣子,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悲春傷秋地喃喃自道:愛情真的能斷送一個有情人啊。

    雨玟看著木梓,眼眸裏一閃而過的是一層淡淡的憂傷,但她卻沒有太過疑惑,因為她知道他們的愛情是不會夭折的,她堅信木梓會愛她到永遠,她也是,他們的愛是他們精心用雙手撐起的,他們的愛情是一座堅實的堡壘,能經曆風風雨雨。

    從前以及未來,一直……

    2

    芷銘喜歡著夏瑗,堅如磐石的那種,在這個班裏已經流傳甚至快要成了一則悲傷的神話,也許在芷銘的愛情世界裏,夏瑗就像是西方人眼裏的聖母瑪利亞那麽的聖潔唯美,可芷銘卻愚蠢到不知道她是那麽的遙不可及。芷銘由一見鍾情的衝動開始到根深蒂固的愛戀,再到這次芷銘為了夏瑗而離家出走,這些種種的事跡都證明了芷銘對夏瑗愛得堅貞不諭愛得死心塌地;而夏瑗卻不喜歡芷銘,這也可以說是鐵板釘釘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可芷銘卻偏偏願意把自己葬死在夏瑗一個人的身上;這次真的成了。他真的太過固執,太過堅強,太過……

    也許他真的愛夏瑗,愛到死心塌地,愛到無法自拔。

    芷銘出生在豪門,父親在這個城市裏可以算得上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所以在家庭強勢力的影響下天性使然造就了他現在的放浪形骸,滿臉渾然天成的狡黠和浪漫不羈的笑容,在他年輕嬌嫩的臉上肆意地漂浮著,像是春風拂麵的溫柔常在,而這些完美的笑容他卻都浪費在一個女人的眼睛裏,成了一朵朵已經枯萎了的紫藤蘿帶著更加憂鬱的顏色,每一次在夏瑗的麵前,他那些已經形成慣性的行為就會顯得大落地收斂,甚至有點不堪一擊。他不在夏瑗的麵前抽煙,他不在夏瑗的麵前故弄玄虛,他不在夏瑗的麵前胡亂吹捧,反而是給夏瑗買一大堆一大堆的零食,給她常人難以想象得到的關愛,更加讓人無法想象的是平日在別人眼裏一個很重臉麵的男人會包容一個女人的放縱,包容她的為所欲為;夏瑗真正地能改變芷銘的人格,這樣的緣故終究還是應該歸到所謂愛情的力量上吧。

    在芷銘年少的歲月裏,很希奇地接觸到了愛情這種神聖而隱秘的東西,也從此在他的心靈上紮根,而且是深深地鏤刻著;所有人也都在芷銘的身上毋庸置疑地看見愛情這是個仿佛帶有魔咒的神靈,名副其實地貯入了芷銘的靈魂,在漸漸地吞噬著他的靈魂。

    愛情是一朵躲在暗地裏的食人花,它在悄無聲息間把一個人的靈魂齧噬,成了它忠實的奴隸。這也許在芷銘的身上可以壓縮成一句至理名言,至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一第一個學期快要結束,歲暮天寒,那天天氣就像是要凍住整個世界一般出奇得冷,天剛剛拂曉,芷銘就已經木然地站在了女生宿舍門前,手裏緊緊地拿著一束被冰凍保存還有些鮮豔的花,他的唿吸,連同他的身子在同一時刻被凜冽的北風吹得瑟瑟顫抖,而他卻盡量地按捺住身體上的冷,用他一顆熾熱而溫暖的愛心,時不時就會神經錯亂一般自顧自的傻笑,望著那個緊緊掩著的窗格。

    天色漸漸亮堂了起來,在隨著芷銘耐心的等待中,校園裏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看著呆在女生宿舍門前的一個大男生,所有的人都會投去那種詫異或嘲諷的目光,而他還是那樣任憑那些意蘊難解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肆意地流過,無所謂的表情,輕描淡寫般的微笑從心底蕩漾開來。

    最後夏瑗終於在樓門口出現了,芷銘就像是迎接神聖的天主那樣走在了夏瑗的麵前,臉頰即使已經被凍得有些麻木失覺卻依然帶著恬美的笑容,好不容易用自己所有的感情凝結了一句完整有節的話,夏瑗,我們一起走走吧。

    芷銘的聲音很溫和,這樣溫和的語氣在他們班裏也隻有夏瑗能夠享受得到,此時更能讓冬天感動得淚流滿麵。而夏瑗卻依舊那副高高在上孤芳自賞的樣子,沉默著把芷銘完美的笑容拒絕地僵硬在寒冬的季節裏,一寸一寸地被風撕裂著。

    你該不會是站得抽經了吧?這麽冷的天,我們哪兒去走走了?

    哦,也是,芷銘開始語無倫次,你看,這是我今天早晨特意為了你拿的,挺好看的,芷銘拿起手中的花,自己用心地把鼻子湊在話的上方深深地吸了一下,溫情而自信地說,此刻的氣氛明顯顯得芷銘有點恬不知恥。

    哦,夏瑗一個字把芷銘說得更多了有點拒之門外的感覺,可芷銘卻沒有變,依然保持著那副溫心的笑麵迎合著夏瑗,他的那副笑臉一直就那樣堅持著,陪伴著歲月的流走。

    最後那束花也不知道是被夏瑗丟到了女生廁所,也不知道是被芷銘自己丟到了垃圾桶裏,他都在後來沒有再提起過。他隻是表現出過度的對夏瑗的依戀和愛慕,而他卻沒有表達,在夏瑗的麵前那些表白的話語他隻字未提,也許他真的害怕自己被拒絕吧,所以才表現得那麽委瑣。

    3

    夏瑗,我喜歡你,這算得上是芷銘第一次對夏瑗的表白吧,是在高一放假的那日,許是芷銘在前天晚上看了天氣預報,他知道了翌日的陽光會溫暖得如同是在陽春三月,變化萬千而又絢麗多彩的雲朵在自由自在地翻卷,具備著一點做樂事的氣氛,他就鬼使神差般鼓足勇氣站在夏瑗的麵前,也鬼使神差般地說了一句話的表白。

    芷銘真的無可救藥了,這是璿痕以前每天嘴裏都嘮叨著的話。也許吧,芷銘為了夏瑗自甘墮落,為了夏瑗義氣奮發,為了夏瑗神魂跌倒,他就像是刻意為愛而生,很準確地應該說刻意為她而生,每一次都一樣,芷銘總是絞盡腦汁地關心愛護著夏瑗,在芷銘的心裏,夏瑗就是他永遠也不願醒來的夢,他也曾用很貪婪很不知廉恥的語氣說著,夏瑗是他一生的夢。

    到後來芷銘也許也不會真正地明白,夢終究是不能夠成為現實的,那隻是給絕望之人的一點憐惜和安慰。

    夏瑗,我們在一起吧,芷銘已經忘記多少天沒有再進入睡夢了,他總在想著夏瑗,有關她的一切,卻更多的是她的好,就像是她身上特意有了一個放大鏡,專門在放大她的好,又在同時隱沒了她的瑕疵。

    夏瑗沉默著,眼睛迷亂恍惚地看著四周。她在芷銘的麵前依然是一種敷衍的態度。

    夏瑗,我們在一起吧,芷銘很認真的樣子,眼眸已經叩在了夏瑗的眼眸裏,帶著些央求渴望的意味。

    突然間,夏瑗嫣然嘴角露出了點笑容,芷銘沉醉在那美麗如花的笑容裏,等待著一個滿意的迴答,因為他的眸子在此刻脆弱的透徹,經不起任何一點的浪翻浪湧,經不起夏瑗嘴裏的一個微小的不字。

    我們?我們在一起?夏瑗故做疑惑的眼神看著芷銘,嘴裏還在清晰地吐出一個一個的字。

    而這一個眼神讓芷銘很明晰地知道了答案,他最終渴求的目光中還是有了一次盛大煙花過後的灰燼,成片成片的,暗淡而無澤的顏色,很濃厚。

    芷銘愣怔地站在原地,唿吸,脈搏在短暫的時刻,有了窒息的感覺。笑容僵硬在臉上,難以名狀的枯澀和蕭俊,把往日有的狡黠,恣意,張狂都埋沒在海底無法丈量的地方。

    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夏瑗終於從嘴裏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依然如往日地帶有幾分的不屑,甚至能在細細品味間發覺到一點厭煩。

    我喜歡你,芷銘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勇氣堅強地說了一句,而此刻他卻沒有再敢抬起頭看看夏瑗的臉,他要是看到夏瑗的那張臉也許就會沒有勇氣再說任何的一句話,所以他沒有看著夏瑗的臉。

    我們是不可能的,夏瑗一貫的冷漠,還沒有把話說完,芷銘就轉身離去了,有點暗黑的走廊裏,芷銘的身影有點憔悴,腳步遲緩就像是行走在豔陽天的幽靈一般,他行屍走肉地走在了校園裏,最後一道堇色的光線打在了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他顫抖地唿吸了一口消失在那一片溫暖的陽光裏。

    自從那次在走廊裏芷銘狼狽地被夏瑗一句“我們不可能”拒絕後,他就愈是堅持默默地喜歡她,相信有一天她會突然醒悟,就這樣芷銘深深地陷入愛情這條黑暗的深淵裏,無法自拔。也就是那一次芷銘更信心倍加地追求著她,可夏瑗就是那樣鐵石心腸。一直到那天午後,芷銘再次被冰冷地拒絕,他選擇離開。

    一個星期前的下午,依然是宛如蔚藍色海洋的天空,有白雲掠過後留下淡淡的痕跡,就像是輕盈地飄飛在半空的柳絮,很曼妙的舞姿讓人很容易錯誤地決定,陶醉在這個季節裏,而不願醒來,即使是麵對有點瀟冷恐怖的死亡也會義無返顧。而這些美好和洽的想象隻是給那些有閑清雅誌的人預備的,與一些人是沒有一點瓜葛,甚至顯得有點生疏。

    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他們的心情悖離著那天的天氣,陰翳一片,甚至能在偶爾的一時間感覺到有些壓抑得難受,心中積鬱了很多很久的寂寞和空虛般,沒有一點現實的感覺。

    教室裏寥如晨星的幾個人,裝點得的確就像是在冬天裏有點寂寞枯冷的大街。門大敞開著。走廊裏寂寞蕭條的氣息席卷著從衛生間裏漫流出來的腥臭味,肆無忌憚地洶湧進入了教室,然後很無情地讓整個教室也彌漫起一種被厭惡被冷落的感覺。

    這個時候,木梓斜傾著身子在窗台上,一貫用雙手撐起似乎有點沉重的下巴的動作,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的這個世界,時不時沒有頻率的陽光不經意地瀉在他臉上,顯得卻是很蒼白的樣子,韶華也坐在木梓的旁邊,也是傾斜倚著窗台,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玄幻書在深入研究,看他那副走火入魔的樣子,就知道他也已經無可救藥了。隻是偶爾的微風從窗戶裏吹了進來,很溫柔地吹起他齊齊的劉海,烏黑的頭發也在有瞬間陽光的招徠,變得鋥光瓦亮,更有那眉宇間一個皺眉或沁心的動作,完全一副天然酷帥的表情,足以令數以萬記的追星女生神魂顛倒。

    偶爾他們都是一種很期待的目光,不一樣的表情,但也許正是為了等待同一個目標而不約而同地有了那樣相似的動作——用一副漫不經心的眼神時不時地掉在那扇敞開的門合葉上。

    就在韶華無數次抬起頭後又彎迴的瞬時,芷銘垂頭喪氣地走進了教室,看他那副模樣所有知情的人就立即都明白他是以失敗的結局而告終。芷銘沒有說什麽話,腳步輕盈的就像是幽靈一般,徑直走在了教室最後的那個角落裏,然後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支香煙,既而朦朧的白煙在他的周邊繾綣,把他原本有點狼狽的樣子升華的有點蒼老,落魄。教室裏最後一排的光線有點暗。但還是有偶爾的幾點眼神掃過芷銘,卻不知道那些是屬於同情還是屬於譏誚,此時的芷銘也無顧那些難以琢磨的眼神。

    哎!兄弟,你就節哀吧!韶華放下了手中的書,走了過去,借著一點隱約的光,看見芷銘那一副已經頹圮了仿佛千年之久的臉,拍著他的肩膀安慰的語氣,卻還是免不了一點詼諧,輕微的震蕩使芷銘手裏夾著的煙灰落了下來。

    芷銘沒有理會從旁走過的韶華,隻是本能地用力地吸了口手裏的煙,然後還是已經習慣了的吐煙動作,一圈一圈的煙圈在往上升,有斷裂的光線把白煙分解的零零碎碎。

    芷銘,你說你怎麽成這樣了?竟然為了一個女生,值得嗎?韶華看芷銘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在身邊漫漫飄離的全是些傷心的離子,他也知道這些都是芷銘從內心裏流出來的。

    芷銘還是選擇沉默,沒有說話,手上夾著的香煙在空氣裏自燃,漫漫而起的白煙在他的周邊繾綣,遠遠的陽光把那升起的白煙照得比他的臉都蒼白。

    木梓也彎迴了身子,走過來拍拍芷銘的肩膀說,一副老生長談的模樣,卻在違背著自己的願意說,芷銘,你好好想想啊,天涯如此之大啊,芳草如此之多啊,你就不能……

    忽然被韶華給拽了一把,恍惚間他停住了口。

    芷銘,我們也是兄弟,那些無謂的話我們也就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啊。韶華一副很期望的表情,等待著芷銘肯定的迴答。

    而芷銘還是堅持沉默,就像是他堅持喜歡夏瑗一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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