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坐在角落裏不知道掛著耳機聽什麽的常青意走過來,擠開雲芽旁邊的人:“你看過劇本了嗎?”劇本?雲芽一愣,係統給的背景資料裏好像還沒有劇本,隻好支支吾吾:“還,還沒有……”常青意擰眉,問薛柏:“你連劇本都沒給他?”被晾在一旁的薛柏開口:“給了,不過去送的時候祁秦也在,他怕是沒時間看劇本。”常青意嗤笑:“是嗎?”薛柏一點麵子也不給雲芽留:“等開拍的時候你可沒什麽時間和祁秦鬼混在一起了,迴去讓他注意注意。”“鬼混”這個詞讓雲芽耳垂一熱,他後知後覺想起來,這個祁秦是花了大價錢捧他的金主,還是在這群人麵前很有分量的人。他們剛剛說的小情人,寶貝,好像就是自己。自己和祁秦的親密關係所有人都知道。常青意聞言倒不是很驚訝,看雲芽的眼神也沒什麽變化:“不管你以前什麽樣,要在劇組裏拍戲就不要讓私生活影響自己。”他惡劣一笑,琥珀色的眼睛彎了彎,有幾分邪氣的英俊:“我可不是你的金主,對你沒那麽大包容心,也不會因為你哭一哭就心軟。”“聽到了嗎?”性格很差的影帝逼問他。“知道了。”雲芽顫著眼睫,可憐兮兮地抿唇。他收迴先前的話,這個常青意也很討厭。薛柏看他還算配合,聲線沒那麽冷了,但也隻有一點變化:“迴去之後我把劇本送到你那邊,你這幾天和常青意多接觸接觸,他是你的前輩,多聽他講戲,他也會和你對戲的。”常青意剛想嗤笑一句自己可沒時間理會這個漂亮的小玩意,雲芽就忙不迭道謝:“謝謝,謝謝常前輩。”他們離得很近,常青意為了近距離嘲諷他,也為了仔細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漂亮寶貝能讓祁秦老房子著火,忙不迭把人接迴家養起來,還大肆砸錢為他開路。結果太近了,雲芽一轉頭溫熱的吐息都落在他臉上。他能看清雲芽雪白的,柔軟的腮肉,嫣紅的飽滿唇瓣,說話的時候露出的豐潤唇珠。長而密的睫毛輕顫,像有小爪子在他心上撓癢癢一樣。碎發遮住小巧的耳朵,身上氣味幹淨純潔,白水一樣,帶著很清新的洗發水的味道,溫溫軟軟。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和別人這樣近距離麵對麵坐著的常青意有點僵住。老男人,常青意舌尖掃了掃上顎……老男人的眼光不錯嘛。紀烽也笑:“你們兩個都是主演,多熟悉一下也是好事。”雲芽點頭,劇本裏雲芽演的就是主角夢裏神秘的、美麗的人魚,一個連台詞都沒有全靠美貌驚豔眾人的角色,兩個人在深海裏結下一段不解之緣。他想了想,自己以前好像給常青意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試探性道:“我悟性不太好,常前輩見諒,好不好?”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意味。眼睫不安地顫抖,抿著唇等麵前的男人說話。常青意表情有一瞬間的怔住,過了好一會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行吧……”【笑死我了剛剛一副大義凜然不想讓我寶靠近他的樣子,怎麽沒一會就把眼睛黏在我寶身上了?】【不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能進遊戲裏和老婆貼貼真的會讓我痛不欲生,為什麽這群人裏麵沒一個是我!】【我懂了,這個副本就是講我寶怎麽給金主戴環保帽的,任務都懂大家到底想看什麽。】【拍戲,什麽拍戲?是不是那種老婆和別人拍的尺度很大的戲份,結果因為導演太狗一遍又一遍地拍?】常青意察覺到自己的失神,臉色倏然變差,質問他:“你知道自己要演什麽嗎?”雲芽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知道,演的是人魚。”那種台詞也沒有幾句的,隻在鏡頭麵前露出漂亮臉蛋的角色。薛柏插話:“他很適合這個角色,沒有台詞也沒有情緒波動,隻需要把臉露出來就好了。”是的,雲芽這個身份是被塞進劇組的小明星,演技很差,隻有一張看得過去的臉,卻意外地很貼合《深海之下》裏麵的人魚角色,天真又純粹的美,懵懵懂懂。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看別人的眼神裏總是有很明顯的茫然迷離,半知半解,和這個世界都有一層隔膜似的。本來祁秦想砸錢把雲芽塞進劇組的時候薛柏並沒有同意,他不能允許別人毀了他的電影。但是在看過雲芽的照片之後他就鬆口了,沒有人比雲芽更適合這個角色。莫名得到了冷臉導演的讚美,但是感覺哪裏不對勁的雲芽:“嗯……我會好好演的。”至於任務,就先放到一邊吧,讓他看看這艘船上有多少玩家和npc。常青意抬眉,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那你從明天開始就到我那裏去對戲,記住,和你的金主說清楚,我可不想和你扯上關係。”“好,”雲芽撇撇嘴:“我知道了。”這個副本對他真是不友好,連續遇到的幾個玩家或者npc態度都這麽差,一個勁強調他被金主包養,誰都能欺負一下似的。又不是他想接這樣的角色。包廂裏的人又討論了一會外景拍攝,說是到時候會坐著小艇到海麵上找地方拍攝,雲芽聽了一會就不感興趣了,和薛柏打報告:“那我先迴去了哦?”“迴去吧,”薛柏沒說什麽:“今晚就有人把劇本送到你那邊去了。”雲芽點頭,他還沒演過戲呢,還是出海拍攝,陣仗肯定很大,感覺一切都很新鮮。紀烽還想多留他一會,被常青意冷著臉打斷:“怎麽,你想和祁秦翻臉?”這一打岔,雲芽的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紀烽惋惜地收迴視線,語焉不詳:“那哪能啊,不就是看見個漂亮小東西想多看幾眼嗎,要不是他想拍戲,祁秦那家夥能舍得把他放出來?”常青意倒也沒反駁他,他也知道圈子裏一直不幹淨,雲芽又呆愣愣的,有上位的心思。要不是有祁秦當靠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壞人抓走養起來了。方才的眾人也是,麵上接著祁秦的名頭打趣,想看雲芽乖乖喝酒,或者被酒液濺濕襯衫透出大片肌膚,心思髒得很。風暴中心的小東西還沒察覺出來,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目的才被薛柏冷臉相待。不過養一個這麽迷糊的漂亮寶貝也不錯,常青意腦海裏浮現出剛才的一幕,薛柏按著他的手,讓他半蹲在自己膝蓋前擦衣服。紀烽對他有點小心思也就算了,畢竟他本人名聲在外,最喜歡美人。可薛柏是個冷淡的,對誰都是一樣不關心,隻在乎自己的作品,怎麽也有點想法似的?薛柏察覺到常青意探究的視線,皺了皺眉,冷玉一樣的下頜繃緊:“怎麽了?”常青意笑了笑,為著混血的緣故,他的發色也是偏淺的亞麻色,琥珀一般的眼瞳在昏暗包廂下像玻璃珠一樣剔透:“沒什麽,隻是覺得他的確是這個角色的不二人選。”劇本裏人類主角來到夢幻的深海之域,吸引了傳說中的人魚的注意,但又何嚐不是人類被人魚吸引了呢?那麽漂亮,惹人憐愛的小東西,聽不懂別人的暗示,小鹿一樣懵懵懂懂地闖進不該來的地方,卻偏偏長了一張很吸引壞男人的臉。以為什麽事情小小撒嬌一下就過去了,卻不知道有更惡劣的事情在等著自己。這樣投懷送抱,會被壞男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常青意笑容不變,他倒是很好奇祁秦發現自己的小情人在別人麵前撒嬌賣癡會是什麽模樣了。作者有話要說:新的壞狗已經出現,怎麽能夠停滯不前~第31章 深海迷航2“係統, ”雲芽出了包廂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高處掛著很亮的大燈給客人們照明, 船身很穩, 甲板上擺著桌椅食物,晚宴還沒有結束:“那個祁秦,是我的金主?”係統:“在副本設定裏, 是的。”雲芽“嗯”了一聲,小心沿著裏麵走。他沒有出過海,對一望無際的深海也有些恐懼。更何況聖安娜號已經行駛到了深海區域,周遭寂靜極了, 大霧遮住遠處的燈塔,一閃一閃亮著光。雲芽緊張:“啊, 那我是不是要……履行什麽義務啊?”路過洗手間的時候他看了一下, 這具身體和他原本的長相沒有什麽不同,發色瞳色也從上個世界的金發碧眼迴到了黑發黑眼,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長相。他等會就要去見副本裏的金主, 一個不知道脾性, 也不知道是npc還是玩家的人。係統頓了一下:“這與npc的人設有關。”“哦, ”這個迴答基本就是有可能的意思了雲芽撇撇嘴,想到自己的第一個任務。方才和薛柏等人的交談中已經讓他得出了不少消息,祁秦是他的金主,貌似很有錢有勢, 對他也還不錯。薛柏和常青意、紀烽明顯很熟悉, 關係應該不錯,劇組裏的人因為他這個十八線小明星帶資進組對他印象不太好。薛柏態度冷淡, 一副黑心老板的樣子。要和他合作, 脾氣顯然也不太好的常青意也有模有樣嫌棄他, 怕被人誤會。紀烽就更不用說了,明裏暗裏都是想占便宜的意思。害得他跑出來在甲板上吹冷風。雲芽撇嘴,上個世界自己還是壞脾氣使喚人的重要npc,第二個世界就變成了可憐兮兮,被人嫌棄來嫌棄去的小可憐。“係統,”雲芽一邊開門一邊說:“這才幾個世界啊我的待遇怎麽越來越不行了?”這是一間很大的套房,靠海,采光很不錯,裏麵沒開燈,雲芽踟躕著走進去。係統沒有辦法迴答他的問題,猶豫著說:“進入哪個副本是隨機選擇的,係統也無力幹預。不過積分越高,進入的副本越高級。”雲芽哼哼兩聲,大度道:“算了,不和你計較這些。”本來他也隻是暗戳戳發發牢騷,係統煞有其事地安慰他讓他心情好了一點。“迴來了?”雲芽剛打開臥室的燈就被人聲嚇了一跳,有人影端坐在小沙發上麵,一動也不動地等他。壁燈亮起來,暖黃的燈光灑下來照亮臥室。剃著寸頭,膚色微深,五官深刻濃重的高大男人看向他。兩條長腿往前伸,略顯局促地搭在小茶幾上,身體比例很優越。他似乎剛洗完澡,額頭上還沾著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滴,顯得輪廓更加深刻。“迴,迴來了。”雲芽心虛一樣低下頭。這是他的金主嗎……看起來好嚇人啊。“怎麽不進來?”祁秦站起來,神態很自然地摟住他迷迷糊糊的漂亮小寶貝:“嗯?怎麽呆住了?”他們的體型差距很大,雲芽像個軟綿綿的玩偶一樣被他牢牢抱在懷裏。被鐵鑄一般的手臂勒住腰,半掐半抱進懷裏,雲芽有點不適應地哼了一聲,悄悄別過臉。但是祁秦剛剛洗漱完,浴袍敞著,雲芽稍微一動臉頰就貼到了他堅實的肩膀上,下麵就是男人穩定的心跳聲,讓他臉頰都有點發燙。他動了動,沒掙脫出來,隻好泄氣一般把粉白的臉埋進祁秦懷裏。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力氣大,雲芽皺著眉頭想。祁秦看起來也不像資料裏給出來的財團掌權人人設,表情好兇,他暗暗戳著祁秦線條分明的腹肌。“喝酒了?”對方似乎很習慣雲芽的小動作,繼續問:“身上有點酒味,誰逼你喝酒了?”“沒有,”雲芽聲音悶悶的,趴在祁秦懷裏抬頭看他,很小聲地說:“酒灑到身上了。”祁秦不悅地擰起眉頭:“誰這麽大膽子?”這麽近的距離,雲芽眼睫顫了顫,他能看清抱著自己的祁秦眉骨上一道已經結疤的痕跡,堪堪擦過眼睛,給他這張本來就很兇惡的臉又增添了一股戾氣。祁秦抱著雲芽的動作又很輕,怕掐疼他似的。語氣也稍顯和緩,像是盡力做出不要嚇唬他的神情一樣。隻不過祁秦麵相太兇,和柔軟的情緒一點也不貼合,像心甘情願被項圈勒住的大狗狗,匍匐在弱小的主人身邊。“是我自己不小心灑的,”雲芽和他解釋,膽子莫名大起來,撒嬌一樣指使他:“我有點困了,想洗澡睡覺。”祁秦沒動彈,瀝青一樣幽深的眼睛緊緊盯著雲芽的臉頰,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頸側:“這裏沾了一點酒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