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糧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城內百姓怨氣升天,苦不堪言,臨軒客棧門口如今被爛菜葉子,臭雞蛋,砸的破爛不堪。


    桑桑在郭山的房裏什麽也沒找到。


    她換了法子,從牢房裏找來了當晚看守的士兵,聚在後院,準備從他們口中撬出些什麽來。


    去後院前,桑桑迴屋換了那一身紅裙,穿了一條貼身的玄色暗紋長袍,將蕭亦年給的那條金鳳玉佩佩戴在腰間。


    銅鏡中,她這番模樣,瘦小明媚中倒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蕭亦年叫人備了茶和一些吃食,擺在涼亭之中,他倒是做足了一番看戲湊熱鬧的模樣。


    “人都在這兒了。”


    沈巍拿著冊子,一一記錄著這些士兵的底細。


    桑桑迴頭望了眼。


    蕭亦年半躺在軟榻上,外袍大開,嘴裏喝著茶,撐著腦袋。


    白鶴手中端著點心,規矩立於身旁。


    他邊吃邊喝,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做事,實在愜意。


    她咬了咬牙,既然他要讓她學會心狠,學會算計,靠自己立於這亂世。


    那便讓他好好瞧瞧。


    她是如何靠自己,在這世間穩穩立足的。


    桑桑收迴視線後,麵上換上了一副肅冷的模樣,眼裏帶刺,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說,官糧在哪兒。”


    她開門見山,這些士兵做足了準備,毫不露怯。


    “不知道。”


    桑桑冷笑一聲:“不知道?你們奉郭山的令,殺官兵取而代之,半夜運走官糧,你們會不知道?”


    前排站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臉上滿是不屑,他吊兒郎當的譏諷。


    “你也說了我們是聽郭大人行事,他自己藏得官糧,我們怎麽知道?”


    “就是,我們不過是幹苦力的,官糧是郭大人一人所藏,你就是問破了天,我們也是不知道。”


    男人與那些士兵不斷譏諷著桑桑。


    她冷著一張臉,卻是半分怒意未露,反而極度平靜的說。


    “你們明麵上是郭山的人,實則,都是二皇子的手下。”


    男人很是囂張:“哼,是又怎樣,你別想從我們嘴裏得到半點線索。”


    他囂張的態度,讓桑桑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幾眼。


    這一看,她卻是想起個人來,鳳眸盯著他,眼色裏湧動著狠意:“你是那日在門口濫殺百姓之人。”


    “是又怎樣,不過一介礙事的螻蟻,殺便殺了,難不成你還能殺了我?”


    男人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將脖頸湊上前去,輕蔑地挑釁:“我賭你不敢殺我,你若是把我們都殺了,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官糧的下落,你和太子都得死……”


    手起刀落,一刀封喉,鮮血四濺。


    男人甚至連最後一句說他們都得死的話都未曾說完,桑桑毫不猶豫地抽出匕首,隔斷他的喉嚨血脈。


    男人震驚又恐懼的捂著噴血的脖頸,直直的栽倒在地,斷了生息。


    身旁的士兵個個被嚇的紛紛避開,剛才的囂張此刻蕩然無存。


    鮮紅的血液濺上她的眼,鳳眼猩紅,冷絕的狠意,憤怒強壓不住。


    那日門前,無辜百姓隻是為討生路,卻被這些濫殺無辜的惡魔殘殺,當日的慘烈和恨意,桑桑猶記在心。


    如今她親手殺了這禽獸,也算是,替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報了仇。


    氣壓驟降,槍打出頭鳥。


    威信最高的人都被殺了,剩下一些小嘍囉自是不敢再多說一句,大氣也不敢出。


    “好!”


    身後那紈絝竟真當看了一出好戲,拿過白鶴端著的食盤,嘴裏吃著點心,就開始鼓掌,掌聲承在嗜血之上。


    桑桑壓下了憤怒,冷若冰霜的接過沈巍遞上來的手帕,捏著匕首不緊不慢的擦拭。


    “別妄想用官糧來威脅我,也別妄想憑官糧來賭我不敢殺你們。”


    潔白的手帕被鮮血染紅,匕首被擦得幹幹淨淨,恍若不曾見血。


    桑桑隨手便將手帕扔在空中,似一片血紅的羽毛,緩緩飄落,卻如同泰山壓頂。


    “我再問一次,官糧哪兒。”


    她的刀再次緩緩抵上一個士兵的脖子。


    那士兵冷汗直流,嚇得渾身顫抖,卻仍舊緊閉雙唇,一個字不說。


    “不說?”


    話音落下,又是一刀割喉。


    才幹淨的匕首再次染上鮮血。


    這下,所有人徹底不敢在生威脅之意。


    其中一人更是被嚇得突然跪在地上,哭出了聲:“別殺我!我說!我說!”


    “混賬!不許說!你說了我們都得死!”


    桑桑當即用匕首,極快的隔斷阻攔之人的咽喉血脈,鮮血濺上跪著那人的左臉,那人恍若見了鬼神一般恐懼至極。


    “別殺我我說!我真的說!”


    桑桑收了刀蹲下來,刀尖放平,挑上那人的下顎:“說。”


    那人滿臉冷汗,眼眶被嚇得通紅,竟還在企圖與她講條件。


    “你繞我一命……我就告訴你……”


    有算計,但他算記錯人了。


    桑桑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毫不猶豫的隔斷他的喉嚨,任由鮮血再次濺上她的身子。


    她垂眸看了一眼,蕭亦年說的沒錯,玄色藏血,就是血濺再多,也輕易察覺不到。


    “還有人想說嗎。”


    桑桑站起身來,那些士兵恍若看見什麽惡鬼,踉蹌的往後避讓。


    “我說!我真的說!”


    又有一人怕死站了出來。


    桑桑望去,那人早就幾條人命嚇得失禁,褲襠處濕透了。


    他絲毫不敢隱瞞,直接說出了口:“官糧就在臨軒客棧!”


    桑桑眉目一蹙,臨軒客棧,怎麽可能?


    她捏緊了手中的匕首,走上前去,在刀將要抵上他的脖頸時。


    他忙驚恐的補充了一句:“就在後院後山!有一處地窖!官糧就藏在裏麵!不信你去看!”


    沈巍走上前來,在她耳邊低語:“我這就帶人去查看。”


    桑桑點了點頭,沈巍當即帶了人前往後院後山查看。


    她猶豫了幾分,最終緩緩收迴了刀。


    那人緊繃的生命線,此時宛若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迴來,再也撐不住,後怕的跪在地上。


    “桑桑。”


    身後傳來那道熟悉淡然的喚聲。


    桑桑迴頭望去,身子卻不受控製的晃了一下,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蕭亦年就在不遠處靜靜的觀著她。


    她臉上的鮮血,在此刻似乎成了一朵妖豔紅烈的花,鳳眼眼尾的血痕延長,似是自然生長,在她臉上綻開。


    偏偏她那一身的玄衣,血跡掩藏,倒成了最為幹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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