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不遠,也就二三十裏。”男人答道。


    二三十裏, 確實不遠, 也不過一天的車程。


    既然如此,他該是因為某種不明的緣由, 從臨河突然來到了此處,而他此時也還好好的活著。


    或許,河神真的聽到了他心聲, 賜給他一次繼續活著的機會!?


    不!


    江餘抬眼看向麵前似乎若有所思的男人,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他根本不會鳧水, 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就算從不知深淺臨河來到湖水不過剛沒過頭頂的不知名湖中, 他也不過換了處埋骨之地而已。


    男人似乎對江餘失去了興趣, 放下手中的酒壺, 伸手拿起船邊的一杆竹篙起身, 撐起小舟往湖岸處駛去。


    他似乎並沒有繼續理睬江餘的打算。


    男人漫不經心地態度讓江餘並不敢再多問,即使他實在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弄清楚。


    微涼的林風斷斷續續地往空曠的湖麵吹來, 揚起了男人寬大的衣袖, 方才他靠坐著不曾發覺,此時一起身, 異常高挑的身形倒是顯露無疑。


    江餘心中又是一陣的羨慕,若是他有如此身高, 當初出逃時, 隻要掩了眉見的孕痣, 又有誰能看出他是一個哥兒,更不必擔心有山村野夫來尋事。身有餘財,再尋個偏遠些的村莊躲避一時,總是能找到機會離開大同府的。


    隻是如今這般,身無分文,他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翠湖不大,不過片刻,小舟便已靠岸。


    “啊切!”


    在水中泡了一迴,江餘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爽的,晚風一吹,忍不住便打個噴嚏,倒是惹得原本準備上岸的男人轉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這麽一會的功夫,江餘原本癱坐在船尾的身子已是縮成一團,濕亂地黑法,瘦削的身體,猶如落水的幼崽一般,浸濕了渾身的皮毛,蜷縮在小舟一角瑟瑟發抖。


    看著著實可憐。


    湖岸水淺泥軟,江餘見男人似乎真的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怕他就這樣扔下他走了,江餘趕緊低頭扶著船沿起身。隻是不等他動作,兜頭罩下來一件染著酒香的外衫。


    此時此地,這件衣衫出處顯而易見。


    衣衫的料子跟江餘想象的一樣,柔軟輕巧又光滑。伸手握住從頭上滑下來的布料一角,看著上麵斑駁的濕痕,江餘呐呐道:“多謝。”


    他身上衣衫盡濕,就算外頭再罩一件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多一件被沾濕的衣服而已。


    見對方轉身要走,江餘盡量不弄濕那件白色外衫的情況下將其收好,跌跌撞撞地從搖擺不穩的小舟上下去,因著身體無力,踩在岸草上時還差點摔了一跤。


    天黑林密,他此時這個狀況,不跟著眼前的男人,指不定他沒有淹死,倒是要葬身於野獸之口。


    又一陣林風吹過,江餘打了個寒顫,鼻子一癢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原本頭也不迴的男人走到林邊之時,突然間止了腳步,不顧自己一身雪白的衣衫,竟毫不在乎地掀了衣擺席地而坐,不動聲色地迴頭望向紫色的花海,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又不走了?


    江餘捧著折疊好的衣衫站在兩步開外有些怔愣地望著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半響,男人抬眸看向還傻站著的少年,“愣著做什麽,少爺我難道還會缺個捧衣伺候的小廝?”


    這話對著江餘這個萍水相逢地陌生人說出來,實在是不算客氣。但是男人說話的聲音不急不緩,甚至還帶著玩笑般的漫不經心,反倒是像熟人之間的調侃之語。


    這種自來熟的人,江餘還真沒有接觸過,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也沒領會男人話中的意思,對上男人那雙狹長的雙眼一臉的不明所以。


    隻是到底是在深宅大院裏呆過的,院子裏那些個整天無所事事地庶姐妹們也常常說些沒頭沒尾的話來。江餘雖自認為不夠聰明通透,那些彎彎繞繞地話他當時聽不懂,但是轉頭再想想,也能品出其中的味道來。


    兩句話在腦子裏來迴過了兩趟,江餘似乎也弄明白了幾分。


    一臉的恍然大悟讓白衣男人不忍直視似的轉開了頭。


    江餘莫名覺得他似乎看到對方翻了個白眼。


    將好好拿在手裏的白色外衫抖開,懸鋪在花叢上方,江餘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既然都是哥兒,這兒看著也不像有第三個人的樣子,荒郊野外讓那些禮義廉恥都見鬼去吧。


    他實在是有些冷!


    伸向腰帶的手半點也沒猶豫,頃刻間江餘便將自己扒了個精光,胡亂地擰幹了裏衣將身上擦了擦,套上不再滴水的褻褲和輕薄的外衫,雖說依舊渾身冰涼,但總是比方才一步一個水坑要強的多。


    江餘剛掩好衣襟,便聽道花枝被踩斷的聲音,一抬眼,果然那個男人已經起身往林子裏走去。他隻能急急撿起一旁的衣物隨意團成一團拿在手中便追著那個高挑的白色背影疾步追去。


    春草茂盛,高大的樹蔭遮住了天上大半的光輝,讓下山的路越發的難走。比之江餘之前幾個月所住的林中小屋那一道泥濘小道,還要來的無從下腳。就像是近來新清出的山路,中間還夾雜著絆腳的零碎石塊以及未清理幹淨的樹枝雜草。


    如此兩廂無言地走了半響,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江餘因著林中昏暗,加之手腳疲軟,差點被沿路的石塊絆倒之時,昏黃的火光驟然在前方亮起。


    白衣男人手裏無聲無息地亮起了一簇火把。


    江餘目露驚訝,他雖是一路跟隨,卻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是何時找的樹枝,綁的布條。若不是方才已被對方否認了他臆測的想法,此時他指不定又得胡亂猜測起來。


    火把的明度不過照亮了方寸之地,江餘倉促地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了兩步。


    也不知他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壞,剛邁進火光範圍便對上了一雙黃燦燦的豎瞳。一瞬間,江餘隻覺得渾身寒毛直直豎了起來,胸膛裏頭那顆心砰砰跳地厲害。


    拜幾個月山林生活所賜,江餘下意識抬腳,快狠準地一腳便踩在蛇頭七寸處。


    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向前頭的那個男人求助,江餘的身影漸漸遠離火光照亮的範圍,退迴黑暗。他張了張嘴,隻是最後到底是沒有開口。


    江餘作為江家庶子,既不是可支撐門戶的爺們,也不是嬌貴的女子,甚至連代表生育能力的孕痣都暗淡無光。不管對於他父親來說,還是他那個急需兒子傍身的,舞姬出身的姨娘來說,都如同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江家在大同府也算是富庶的人家,江餘雖是衣食無憂,但是小時候依舊爹不疼娘不愛,再大些,他姨娘總算是生了個真的兒子,他自己也長開懂事了,拔尖的樣貌倒是引來一些關注。


    可惜江餘作為一個哥兒,本就比不得女子,黯淡的孕痣更是判了他死刑,就算容顏絕世又如何,有點家底的人家也不會娶這麽個哥兒當正室,更何況還是個商戶庶子。


    如此境遇,江餘到底是養成了萬事不求人的性子。


    不是不想求人,不過是知道求人無用罷了。


    蛇類身體柔軟有力,七寸雖被鉗製,後半段身體卻是依舊行動自如。冰涼粗糙的鱗片隔著潮濕的褻褲緊緊貼在江餘的左腿皮膚上,江餘甚至懷疑那層布料已經不存在了,那條野物其實真正貼在他的皮膚之上。


    江餘嘴唇一抖。


    就這麽一會功夫,腳底下那條野物大半的身體已經盤繞上江餘的左腿,且正在不斷的收緊,就如同蛇類獵取獵物時一般,先緊緊纏繞讓其失去抵抗力,再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江餘估摸腳下這野物該是有些年頭了,身量似乎頗長,一圈一圈纏繞而上的力量甚至讓江餘有些站立不穩。


    忍著從左腿開始襲遍全身的毛骨悚然之感,江餘穩住身體,下半身不動,上半身直接如同折疊的紙張般彎下,一隻手在地上摸索,半響總算摸到一塊比巴掌大一些的石塊。


    林中光線太暗,他隻能憑著感覺判斷蛇頭的位置,咬緊牙關,用石塊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劫後餘生而疲憊酸軟的身體,越使勁越疼痛的手腕,如同他的前路般孤獨無依的黑暗讓江餘心下酸澀,到底眼眶還是泛了紅,嘴裏喃喃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就如同過往千百次一般自己安慰自己。


    石塊砸下去十下至多砸準三四次,那條野物估計也感受到了威脅,江餘左腿上蛇尾纏繞地力量更加大了起來,差點兒讓他重心一個不穩,往地上倒去。江餘心中一凜,他並未看清底下這條野物身上的花紋,若是被咬上一口,後果可是難料。


    不能圖快,必須穩著來,這他懂。但是,江餘有些焦急地抬頭往林中唯一的光亮處望去,動作太慢的話,那人走遠了可怎麽辦,夜裏的山林可危險的很。


    “大姑娘也不是親表妹,不是還黏著表公子。”丫鬟嘟嘴道,表公子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卻已是舉人,可比萬家的大公子好的多了,三姑娘為何卻對他如此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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