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梟難得要講小時候的事。


    一聽這個,原本蔫蔫的溫冉瞬間精神了些,“那你講完了我給你講!”


    其實不是周祁梟不願意和溫冉分享兒時的事,而是他的經曆要是講出來,恐怕比剛剛的恐怖故事也好不了多少。


    唯一還算太平的日子,可能就算是和帕萊生活的那段時間了。


    周祁梟娓娓道來,語氣不疾不徐。


    說他學習禮節的一些事。


    提到了帕萊,有一件事也沒辦法忽略了。


    那就是他還沒告訴溫冉帕萊是她的親生母親。


    帕萊在視頻最後說了,如果她去世了,溫冉還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就不要告訴她了。


    他尊重帕萊的遺願,而且主觀上也不想讓溫冉知道。


    一來,帕萊死的淒慘,他不想讓溫冉卷入虛妄的仇恨當中,這仇,他替她報,她隻要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好了。


    二來,小姑娘太聰明,隻怕一提,她順藤摸瓜就能猜到他胳膊上的傷是因為她,他不想讓她心裏有負擔。


    所以這事兒暫時還是不提了。


    等以後他們生活在一起,他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能每分每秒照顧到她情緒的時候,再讓她知道更好。


    那樣就算她傷心難過,他也能第一時間安撫她。


    而不是像現在,隻能透過冰冷的手機,給她講並不有趣的童年。


    半個小時過去,溫冉的情緒終於平複下來,被子裏悶熱。


    她露出個縫隙透透氣,看著外麵亮堂堂的,好似也沒那麽害怕了,便裹著被子,露出一雙眼睛。


    好消息是不怕了,壞消息是……也不困了。


    她跟個肉粽子似的歪靠在床頭,聽見有趣的地方,一雙鹿眼瞳孔就稍微擴大一些,特別捧場。


    周祁梟看了眼時間,感覺差不多了。


    “綿綿,去穿個外套,一會兒有人給你送夜宵。”


    “啊?你給我點的外賣嗎?”溫冉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這邊安保很好,所以溫冉沒擔心。


    她蹬上拖鞋小跑出去,抓起掛在門口的外套披上,透過可視屏幕一看,滿眼震驚。


    薑霽流居然來了?!


    “傻妞!開門,哥哥給你送外賣來了!”


    溫冉一邊開門一邊和周祁梟說話:“你叫他來的嗎?”


    周祁梟不以為意的迴了句:“嗯,以後他住樓下,要是怕了就讓他上來陪你。”


    “啊?霽流哥什麽時候搬過來的?”溫冉更驚訝了,這怎麽搬家了,還搬到她樓下了她都不知道。


    溫冉和薑家是鄰居的房子是那套老宅,這套大平層是為了溫冉以後上大學方便,溫爸去年新買的。


    如果不是老宅離學校太遠,溫冉也不會自己住在這邊。


    薑霽流要拎著東西剛要邁進來就聽見這話了。


    餘光一瞥,看見溫冉正和周祁梟視頻,他哼了一聲:“某個土豪把樓下買下來讓我住,我不住豈不是大傻子?”


    薑霽流話音剛落,電梯門就完全打開,傳來颯爽的女聲:“還有這好事兒呢?”


    溫冉踮起腳往外一看。


    鄭羅英學姐?!


    “這小子說晚上請我吃夜宵,我應該不算是不請自來吧!”鄭羅英說著舉起手中拎著的啤酒還有果汁,晃了晃。


    女生身材高挑,穿著簡單的運動半袖和短褲,一頭狼尾鯔魚頭很是颯爽,見溫冉看過來,勾起一邊嘴角,頓時減少了疏離感,襯得她又美又a。


    她大步走過來,將手中的果汁塞給溫冉,“給,小朋友乖乖喝果汁。”


    溫冉內心的小人開始嗷嗷嚎叫。


    姐姐鯊我!怎麽斬男又斬女!


    周祁梟看了一眼,發現小姑娘的眼睛亮的發光,輕輕擰起眉頭。


    他是讓薑霽流再帶個女生過來。


    但沒讓他帶鄭羅英這個假小子來!


    鄭羅英是鄭老的孫女,從小就在部隊和一幫漢子摸爬滾打,稱兄道弟的。


    如今也在首府國防,和溫冉一個專業,是她學姐。


    他是拜托了鄭老,讓他孫女照看溫冉,但沒讓她去家裏照顧啊!


    艸!


    “周七七,來客人啦,我一會兒再和你說。”


    周祁梟還沒來得及說話,溫冉就匆匆和他說了句話,掛了電話。


    最後一幕,就定格在鄭羅英攬著溫冉的肩膀。


    周祁梟原本閑適的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猛地坐起來,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


    正在水裏撲騰的升卿嗖的一下冒頭出來,眨著清澈且愚蠢的大眼睛。


    “頭兒,你抽筋了?”


    “滾!”周祁梟猛地起身,抓起手機轉身往屋子裏走。


    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


    薑霽流正在洗手間洗手,電話就跟炸街了似的響個不停。


    這是他給周祁梟這個大boss設置的特殊鈴聲。


    薑霽流還記得周祁梟吩咐他們“串通一氣”的事兒要保密。


    他急忙關上洗手間門,接通了電話。


    “大佬啊!我這不是按您的吩咐來陪綿綿了嗎?”


    他其實也有點心虛,畢竟身為溫冉的娘家人,怎麽能和周祁梟一個陣營。


    一開始他是堅決不妥協的,但奈何敵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樓下那個大平層就算了,還給了他羅曼諾夫集團最新設計的還未問世的頂級賽車。


    嗚嗚……他就臨時倒戈了,成為周祁梟的情報員。


    周祁梟特別煩躁,想要抽煙,但他已經戒煙半年了,隻能抽出根溫冉給他準備的棒棒糖塞進嘴裏。


    “你叫鄭羅英幹什麽?”


    薑霽流聽著電話那頭哢哧哢哧嚼糖的聲音,感覺自己的骨頭都疼。


    態度都不由得恭敬了些,“不是您吩咐的怕我半夜出入溫冉家,萬一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嗎?”


    “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是嗎?你找個女漢子來?”


    正巧這時候升卿裹著浴巾進來,聽就聽見女漢子來這四個字,頓時就不幹了,“頭兒!頭兒!赤那姐是不是去華國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周祁梟煩躁的將棒棒糖的杆吐出去,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果真臥龍附近必有鳳雛。


    同時認識這麽兩個人,都得短壽。


    “陰曹地府你去不去?我現在就能送你去嗎,免費的。”周祁梟睜開眼,因為人站在陰影裏,湛藍的眼眸有些暗,壓迫感襲來,嚇得升卿瞬間閉嘴,溜得比兔子還快。


    他也懶得和薑霽流廢話了,直接吩咐:“不許讓溫綿綿和那個女漢子單獨在一起。否則你就等著開三輪的跑車吧!”


    薑霽流:臥槽!


    他一腳將門踢開,抻著脖子,洗著手。


    鄭羅英豪爽的坐在沙發上,正幫溫冉拆外賣包裝,看著換了一身卡哇伊小兔幾睡衣的小美人兒,賞心悅目。


    一邊嘴角微揚,笑的颯爽痞氣,剛要逗一句溫冉,就覺得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警惕性極高,迴頭看去。


    就見洗手間門內伸出個大腦袋,那雙眼睛就跟探照燈似的盯著她不放。


    鄭羅英麵露嫌棄,她和薑霽流是賽車認識的。


    晚上十一點多說約她吃夜宵?!


    如果不是聽見溫冉的名字,她是絕對不會答應薑霽流半夜出來吃夜宵的。


    她可不喜歡這種乳臭未幹的弟弟。


    鄭羅英視線落在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倒果汁的小美女身上,感覺到她的視線,小美女抬起頭,衝她笑了笑,又乖又甜。


    雖然她性取向男,但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美人。


    而且鄭羅英總覺得溫冉身份不簡單。


    家裏老頭從來不喜歡管閑事,這迴卻指名道姓的讓她照看學校內的小學妹。


    尤其是讓她看著別讓溫冉被沒什麽分寸的臭小子撩撥、調戲了。


    鄭羅英仔細看了看,一個荒謬卻很現實的想法湧上來。


    溫冉不會是老頭的私生女,或者是私生孫女吧?


    否則這老頭關心一個小姑娘交不交男朋友做什麽?


    家裏老頭和老太太是舊時候包辦婚姻,之後就和平離婚了,老頭子孤寡半輩子,聽說之前也有要二婚的對象,不知道怎麽黃了。


    這麽仔細看看,溫冉這鼻子和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還挺像的。


    一想到溫冉有可能和她有血緣關係,鄭羅英就更感興趣了。


    她身體前傾,手肘壓在膝蓋上,利索短發襯的臉型周正英氣,但濃顏係的五官卻半點不顯男色。


    鄭羅英很喜歡揚起一邊嘴角笑,明明是軍旅世家出身,卻總是帶著撩撥小姑娘的痞氣。


    “小冉,你要是害怕,去我家住啊!”


    剛洗完手出來的薑霽流一聽這話,心中一個臥槽,飛奔而來,直接擠在鄭羅英和溫冉中間,特別誇張的看著茶幾:“哇!看起來好好吃啊!”


    鄭羅英撐起身體,餘光瞥向薑霽流,“沒想到學弟你還有吃塑料袋的愛好啊?失敬失敬!”


    啥?


    薑霽流這才注意到自己視線是落在茶幾上放包裝袋的位置。


    他扯了扯嘴角,用屁股拱了一下溫冉:“綿綿,你坐對麵,我喜歡坐這兒。”


    “啊?”溫冉滿眼疑問。


    薑霽流身高腿長的,平時最討厭坐小板凳了,這迴怎麽轉性……


    溫冉站起來的瞬間,突然意識到什麽,看看薑霽流又看看鄭羅英,心裏的小人開始尖叫。


    難道這個傻哥哥終於開竅了?!!


    就是……鄭羅英學姐能不能看上他啊!


    這頓飯,鄭羅英意味深長的盯著溫冉,溫冉滿眼八卦的盯著薑霽流,薑霽流提防緊張的盯著鄭羅英,就完美的形成了一個閉環。


    一頓夜宵吃下來,每個人心裏想的都不一樣,卻莫名的和諧。


    溫冉吃的有點撐,撐得都困了,抱著貓貓娃娃,腦袋一點一點的。


    鄭羅英看的好笑,“小冉,你要是還怕的話,我陪你睡……”


    薑霽流一聽,好家夥,還想睡一起?


    估計你倆躺下的瞬間,他跑車就變獨輪車了!


    他立馬舉起啤酒瓶,撞了一下鄭羅英手中的酒杯,“誒?!學姐啊!咱倆還沒喝透呢!接著喝啊!反正咱們倆明天都沒事!”


    見鄭羅英一副要拒絕的樣,薑霽流豁出去了,舉起酒瓶酒幹了半瓶,“瞧不起我是不是?咱們兩尊大佛在客廳!”


    說到這兒看向溫冉,喊了一聲:“溫綿綿,你還害怕嗎!”


    溫冉原本都迷糊了,被他一喊一個激靈,揉揉眼睛,剛要點頭又想到什麽猛地搖搖頭,嗖的一下站起來。


    “你們慢慢喝,我,我明天還得去學校,就先睡啦!客房你們倆隨便睡!”


    溫冉說完抱著貓貓娃娃,跑的飛快!


    鄭羅英可不想和這傻小子喝酒,既然溫冉不需要她陪著,那她就迴家好了。


    剛要起身,哪知道薑霽流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溫熱略微粗糙的手指貼上手腕肌膚的刹那,鄭羅英條件反射,反手抓著對方手腕一拉一扯。


    “嘎嘣!”一聲。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薑霽流撕心裂肺的叫起來。


    “臥槽!臥槽!老子胳膊!胳膊!”


    鄭羅英眉頭一挑,意識到自己防衛過當了,急忙鬆手。


    然後……薑霽流的右胳膊就軟趴趴的垂落下去了。


    這他媽哪兒來的弱雞!


    扯一下就散架子了?


    “別嚎了,我給你弄迴來!”鄭羅英說著一手拽著薑霽流的胳膊,一手按著他的肩頭。


    又是“嘎嘣”一聲。


    鄭羅英滿意的鬆開手。


    然後,薑霽流的胳膊再次軟趴趴的垂落下來,這迴疼得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你!會不會!”


    鄭羅英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以前也沒碰見脫臼的。”


    她邁步向薑霽流左邊,利索的架起他的胳膊,扶著他往外走:“行了,別嚎了,我負責行了吧!”


    薑霽流:?


    明明就是你的錯,怎麽好像你還挺無奈的?!


    這會兒聽見動靜的溫冉推開臥室門,就看兩人摟抱在一起,正好聽見那句:我負責行了吧!


    懸空的腳都忘了落下來了。


    “小冉,我們倆出去一趟,你要是還害怕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迴來。”


    鄭羅英說著衝溫冉揚了一下手。


    “誒?誒!好的!你們忙!你們忙!”溫冉急忙揮揮手。


    門一關上,溫冉就忍不住給周祁梟撥了視頻電話,和他分享這個超級大的八卦。


    哪知道周祁梟聽完,先是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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