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在即,張峰帶著李秀寧迴了一趟陳留。


    老爹張邈心裏雜亂無章,不知道從何說起,張峰小小年紀,便已經為兩千石大員,的確是家門之幸,可是朔方那個地方,蠻夷雜亂,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想想就替他擔憂。


    張峰的母親哭的像一個淚人一般,好不容易看見兒子長大了,有出息了,可是又要長期分離,悲傷不已。


    張峰這會兒是一個頭,兩個大,老爹張邈身為陳留太守,是不可和自己去朔方的,可是又擔心以後,諸侯爭霸,讓他深陷其中。


    “仲卿,你給陛下上書,說不去朔方,就留在陳留,我們不當什麽勞什子護匈奴校尉。”


    張母哭訴道。


    張峰眉頭一皺,這事雖是他所願,但是不去,何進為首的外戚,一定會借題發揮,到時候,官沒有是小事,怕是連老爹都要受牽連。


    “娘,這事木已成舟,改變不了,不信你問問父親。”


    張母又對張邈喝道:“你倒是說啊,能不能托人幫忙,讓仲卿留在陳留。”


    張邈苦笑道:“婦道人家,就是見識短,這事是陛下親自定下來的,不去,是要殺頭的。”


    張邈又對張峰叮囑道:“仲卿,此去朔方,你要萬分小心,不要成天打打殺殺,等個三五年,陛下迴心轉意,或許你就迴來了。”


    張峰點了點頭,滿口答應。


    聞聽有殺頭的風險,張母隻好作罷,這才迴想起來,張峰身旁跟著一個女子,生的有模有樣,比之陳留郡的那些大家閨秀,的確強了不知道多少檔次。


    “仲卿,這就是李秀寧?”


    李秀寧盈盈拜了一禮,問候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母親大人。”


    張母點了點頭,能持家,能練兵,的確不可多得。


    “你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張母將李秀寧喚至身前,細細看了一遍,喜道:“的確配的上我兒,來,這對鐲子是我過門時,老爺他娘傳給我我的,現在我傳給你,盼你早日給我們張家開枝散葉。”


    李秀寧瞬間臉色緋紅一大片,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可把一旁的張峰樂壞了。


    “秀寧,快謝過娘。”


    “孩兒謝過母親大人。”


    張母又道:“本來給你們準備辦一場大婚,看來是沒有幾個時間了,王婆,去準備一下喜酒。”


    王婆是張母的陪嫁丫鬟,他可是看著張峰一點點長大,現在這公子哥長大娶媳婦了,她心裏也十分高興。


    “夫人,我早已經備好了。”


    就這樣,喝過敬給的喜酒之後,李秀寧正式成為張家的人。


    良辰美景,去日苦多。


    好日子沒了,張峰隻能走自己苦逼的路,向朔方進發。


    離開酸棗的那一天,至少有上千人出城相送,有士兵的家屬,也有一些受張峰、李秀寧恩惠的人,這一別,沒人知道何時能相見。


    漢靈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八月,大漢典軍中郎將、護匈奴校尉張峰,率官軍三千,義士三千,渡黃河北上,過冀州、經並州,由上郡進入朔方地界。


    九月,抵達朔方郡治所三封縣。


    朔方郡,地處大漢帝國長安正北方,治內有三封、朔方、修都,臨河、唿道、窳渾、渠搜、沃野、廣牧、臨戎十縣。


    朔方郡設置於西漢武帝時期。


    公元前127年(元狩二年)武帝派遣衛青、李息率兵出擊匈奴,—自雲中出兵,西經高闕,再向西直到符離(今甘肅北部),收複了河套以甫原秦王朝的轄地,並在陰山以南的河容地帶設置了朔方郡和五原郡。


    第二年又派遣校尉蘇建率領十萬人興築陰山甫麓的長城,築朔方郡治及下屬縣城。


    可此時此刻,這西北之地,卻是局勢最為渾亂之時。


    比鄰的漠北之地,部族林立,有鮮卑曰律、推演、慕容、拓跋、魁頭、騫曼、素利、彌加、闕機等部,有烏桓蘇仆延部、普夫盧部、那樓來部、丘力居部,屠各胡以及居於河套地區的羌胡各部,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交相攻伐,再加上張純、張舉的叛亂,局勢更是混沌不堪。


    殘陽如血,風沙彌天。


    “唿嚕嚕……”


    沉重的戰馬響鼻聲悠然響起,連綿起伏的山梁上,鬼魅般冒出一騎,騎士氈帽胡服、腰佩彎刀,肩上斜挎一柄長弓,三五支羽箭從肩後探出,直刺長空。


    “籲……”


    騎士喝住戰馬,狼一樣肅立在山梁上,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山下,山下不遠處,便是一處熱鬧無比的集市,往來的人在這裏叫賣毛皮、牲畜,有漢人、南匈奴、羌胡人,漢族商人則從中原販來絲稠、鹽鐵等物與之交易。


    集市上,一名胡人左顧右盼,若無其事地將披在身上的虎皮卸了下來,淩空揮了三下,高聲叫賣起來:“虎皮,上好的虎皮,要買趁早哎!來晚了就沒有了。”


    山梁上,那名胡服騎士霎時目光一冷,撥馬離去,迅速隱入了山梁後麵。


    半個時辰之後,山梁上再次鬼魅般冒出一騎胡服騎士,鋒利的彎刀赫然來到手上,往前重重一揮,騎士身後如影子般冒出了一批騎兵,皆手擎彎刀,鋒利的刀刃映著西斜的殘陽騰起一片耀眼的寒芒。


    “嗚嗚嗚……”


    設在集市外的瞭望塔上,眼尖的駐守官軍第一時間發現了山梁上的胡服騎兵,立即吹號示警,一時間低沉嘹亮的號角響徹長空。


    “咻……”


    一支羽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示警官軍的咽喉。


    “呃……”


    官軍發出半聲慘叫,從瞭望塔上一頭栽落下來,低沉蒼涼的號角聲嘎然而止。


    “鮮卑人來了……鮮卑人殺過來了……”


    集市上的居民和商人終於迴過神來,不知是誰率先喊叫起來,霎時間,整個集市便炸了鍋,驚惶失措的人們爭相逃命、狼奔豕突,攤販傾倒、茶肆酒桌掀翻在地,物資和財貨散落無算,整個集市已然一片狼藉!


    “嗷呀嗚裏啦……”


    奇怪的唿喝聲響徹長空,最先出現的那名胡服騎士將手中彎刀往前狠狠揮出,從山梁上疾衝而下,沉重的馬蹄叩擊在幹燥堅硬的土地上,霎時騰起滾滾煙塵,漫天飛揚的煙塵中,無數的騎兵從山梁後麵漫卷而出,潮水般淹向山下的集市!


    從山梁到集市,不過數百步距離,騎兵衝鋒霎時便至。


    “關上轅門!”


    “弩箭準備!”


    “舉烽火,向附近兵營求援!”


    駐守在集市入口處的數十名官軍在小校的率領下迅速關閉轅門,燃起烽火,準備迎戰,雖然他們隻有數十人,而鮮卑騎兵卻足有上千騎之多,但他們沒有退路,他們的身家姓命已經和集市綁在一起,一旦集市被攻破,誰也跑不了。


    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索性和鮮卑野蠻人拚個你死我活?


    “轟隆隆!”


    鮮卑騎兵潮水般湧來,馬背上,鮮卑人猙獰的嘴臉已經清晰可見!


    “放!”


    “唆唆唆……”


    小校一聲令下,數十支弩箭閃電般射出。


    “啊!”


    “哇呀……”


    淒厲的慘叫聲中,數十騎鮮卑騎兵從馬背上栽落下來,跌落塵埃,並迅速被後續的騎兵踩成了肉泥,但官軍這種程度的傷害根本不足以阻止大群鮮卑騎兵的衝鋒,狂潮般奔湧而前的騎陣霎時便衝到了集市近乎簡陋的柵欄前!


    “轟轟轟……”


    劇烈的撞擊聲以及戰馬的慘嘶聲霎時響徹雲霄,簡陋的柵欄在鮮卑騎兵狂暴的衝撞下轟然倒塌,也有不少鮮卑騎兵被柵欄前放置的鹿角傷到,不是倒地被踩成肉泥,就是被鋒利的木樁貫穿了身體。


    官軍小校怒發衝冠,目露猙獰之色,將手中長刀一橫,厲聲喝道:“弟兄們,和這些鮮卑土狗拚了……”


    “拚了!”


    數十名官軍狼嚎響應,各自揮舞著兵器誓死追隨官軍小校身後,迎向洶湧而來的鮮卑騎陣,也有十數名悍不畏死的流民,手執利器,追隨官軍之後。


    “挲挲挲!”


    寒光閃耀,數十柄鋒利的彎刀同時斬劈而下,數十名官軍以及十數名流民霎時便被滾滾的鮮卑鐵騎所淹沒,就像一枚小石子投進了洶湧的大河,雖然也濺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可就一眨眼的功夫,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蓬!”


    洶湧的鐵蹄狠狠地踐踏過燃燒的篝火,濺起漫天火星,數支燃燒的柴火從空中翻翻滾滾地掉落,恰好掉在幹草堆裏,幹燥的茅草堆便騰地燃燒起來,火光閃爍中,鮮卑騎兵四散開來,開始殘忍地殺戳、劫掠,手無寸鐵的商人和流民紛紛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


    屠殺才剛剛開始,惡貫滿盈的鮮卑人開始他們戰後的狂歡,慘不忍睹。


    “放開我,放開……”


    一名婦人從屋裏奔走而出,發足狂奔,形容淒慘。


    “哈哈哈……”


    不及跑出去幾步,又被另一個鮮卑漢子追上,將她整個橫轉過來扛在肩上,扛進了一間房舍內,頓時便從屋內傳來一陣愜意的大笑,笑聲裏充滿了得意和囂張。


    “嗚嗚……”


    一名七八歲的小孩從草堆裏鑽了出來,哭喊著奔到一名死去的老頭身邊。


    “爺爺……”


    小孩的哭喊聲吸引了一名鮮卑騎兵的注意,霎時拍馬疾馳而至。


    “挲!”


    耀眼的寒光掠過,童子的哭喊聲嘎然而止,幼弱的身軀軟綿綿地癱倒下來,貼著老人的身軀倒在血泊之中。


    這便是西北邊塞的真實戰況,幾百年來,這樣的場景一直就在上演,以前是匈奴人,現在是鮮卑人!


    ……


    張峰率大軍路過此地時,鮮卑人早已經引而遠遁,整個集市已成一片斷垣殘壁,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屍體燒焦之後的焦臭味。


    看著滿地屍骸,莫名的冰寒從張峰眸子裏潮水般洶湧而起,怒目圓睜的吼道:“連孩子都不放過,這些畜生,屠夫,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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