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南枝你這是害我還是救我啊!”


    全身無力的青雲頓時是內牛滿麵,因為他知道被燕南枝的白絲這麽一裹,自己的真靈之力將會被壓製大半,此時若是被那麵具女修來上這麽一鞭子,那他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有道是你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麵具女修的實戰經驗那確實是相當豐富,隻見她瞅準時機,當真就是一鞭子抽了出去。


    明月鞭覆有纏絲百結網,其上更是塗滿了那血蟾的劇毒,小爺不怕毒,可他卻怕鞭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細碎刀刃啊!


    果然,沒了護體靈罩,隻聽轟的一聲,青雲門戶大開的後背直接讓明月鞭從上到下給抽出了一條恐怖的創口!


    “噗~”


    不滅真靈運轉遲滯,青雲噴出的鮮血灑滿天空,化作點點紅雨,滴在了燕南枝驚懼的臉上。


    也不知是不是皮肉翻滾的血腥場麵讓這麵具女修有些害怕,隻見她的身子再次一顫,口中也發出了第一聲嚶嚀,卻終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好在她沒有再次動手,而是飛速朝著青雲追去。


    一切的一切不過發生在分毫之間,有些不知所措的燕南枝看清了青雲張開又閉合的雙唇,似乎是在比劃什麽口型,她立馬是會過意來!


    連心突然鬆開,神秘白絲被她收了迴去,失去支撐的青雲就此墜落。


    眼看著那女子已然欺近青雲不過丈許的距離,抬手便可了結他的性命,而小爺卻依舊是那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模樣,燕南枝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與莽撞。


    可電光火石,就是一唿一吸的時間都足夠這些強大的元化境修士拚鬥無數次,小燕子再想吃後悔藥也已經來不及了。


    彷徨時,燕南枝隻能憑借著本能,將神秘白絲射向那女子,豈料向來無往不利的白絲不知為何居然根本無法靠近對方!


    倒非是白絲不夠長,也不是碰觸到了對方的護體靈罩,而是它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所阻擋,不僅無法寸進,甚至直接露出了頹靡之照,繼而落下!


    就在她滿臉絕望與痛苦的注視下,青雲眉心間突然蜿蜒起一道妖異如蛇的血紅細線,整個身體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憑空扭曲,反手一劍便朝著那女修的麵門斬去!


    “劍若乘風,一式盡…”


    不過心中諸天幻劍的口訣還未念完,轉過身來的青雲赫然發現,隔著麵具,這手持長鞭的女子不知何時居然已是淚眼婆娑。


    劍芒強行移位,青雲隻切斷了對方的幾根發絲。


    他似乎能想象的出來,此女應該是一直緊咬朱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麵對女子,特別是哭泣的女子,青雲從未下過狠心,即便對方剛剛才重創了自己,如此緊盯著她那美妙如星河又氤氳著霧氣的迷離瞳仁,青雲的心突然開始急速跳動了起來。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這個世上或許很多東西會換了顏色,但她原本的那份單純卻永遠不會改變。


    而眼前女子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身形亦開始漸漸重疊,待得二人緩緩落地,熱淚盈眶的人兒卻也悄悄換了主角。


    他忘記了背上橫流的鮮血,忘記了手中握著的黑色寶劍,甚至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名純真少女擔心的唿喊聲。


    他隻是這麽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好似攀岩,來到了這麵具女子的身前。


    而此時,這神秘女子竟也不再主動攻擊,任由青雲靠近、注視、伸手,摘下自己已經戴了十年的麵具,戴在心上十年的麵具。


    “阿…阿蓮…”


    麵具之下,沒了那熟悉的白發紫眸,出落的是一張美到令人窒息,美到令人心醉,美到令人自慚形穢的聖潔容顏。


    就連燕南枝這等冠絕清虛天的絕色麗人,追來之際竟也直接頓住了腳步,看的有些愣神了,口中呢喃著:


    “好…好美。”


    是的,麵具女修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妖族當今的聖女,半妖青蓮!


    隻見阿蓮剛想輕啟已經被咬出血珠的朱唇,喊出那個讓青雲記掛了很久的兩個字,可下一瞬,青雲等來的卻是對方泛著幽芒的一記響亮耳光!


    銳利的指爪劃破青雲的臉頰,數道鮮血淋漓的豁口讓阿蓮的心中疼痛萬分。


    “你!你為什麽不躲!”


    見狀,燕南枝也趕緊上前,她雖看出了青雲與這聖潔女子定是相識,看若這傷口不及時處理,小雲哥哥的無雙俊臉可就再也搶救不迴來了。


    但青雲卻絲毫不在意這些,他隻是抬手將燕南枝攔下,而後一邊流著淚,一邊溫柔的對阿蓮說道:


    “你打我自然有你的理由,我忍著便是,更何況我本就該打。”


    “你!”


    現在的阿蓮本就心痛無比,青雲的話更像是擊潰她心防的最後一隻箭鏃。


    口中瘋狂地喊著雲郎二字,阿蓮再也無法控製胸中洶湧澎湃的思念,不顧一切的撲入了青雲的懷中。


    “十年了!十年了雲郎!你可知阿蓮想了你多少個晨昏,想了你多少個日夜,你…你…”


    小狐狸哭的撕心裂肺,青雲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難過,以至於哽咽到連說話都很費力,甚至於讓一旁還未迴過神來的燕南枝都有些感同身受。


    “我…我…我當時受傷太重,整整昏迷了十年。”


    青雲也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能以此推搪。


    不知是不是想到青雲當年被人穿心開膛的慘狀,阿蓮聽了之後哭的是愈發傷心了,就這麽緊緊地環抱著青雲不肯鬆手,力道之大甚至讓她自己都無法唿吸。


    這一幕的反轉讓燕南枝有些不知所措,也不忍打擾二人的重逢。


    隻是對方窩在小雲哥哥懷中不肯鬆手,而青雲居然還不時輕拍她的後背安撫情緒,小燕子越看心中越是感覺酸溜溜的。


    哭了好半會兒,阿蓮突然猛地一把推開了青雲,趕緊瞧了瞧他臉上的傷口。


    好在沒了白絲的束縛,不滅真靈重新主導肉身,些許皮外傷已經結痂愈合,見狀,阿蓮有些慚愧的鬆了口氣,旋即又哭了起來,囁嚅道:


    “雲郎!你可知我為何打你?”


    “不知。”


    “你!難道洛一姐姐身故了你就能將她忘記嗎!她!就算忘記了,你也不能和燕南枝這狐狸精在一起啊!如此卿卿我我,你對得起死去的洛一姐姐嗎!”


    說著說著,阿蓮猛地朝燕南枝指去,那齜牙咧嘴的模樣還真有些像狐狸。


    “南枝她,哎,你誤會了阿蓮,南枝那是…”


    “嗨我說你誰啊?張口閉口狐狸精,我看你才是狐狸精好吧!”


    燕南枝心中本就有些不舒服,被人這麽一罵火氣噌得就竄了上來,剛才沒比劃成功,現在來切磋切磋啊!


    “我本來就是狐狸精!”


    “啥?”


    阿蓮聽了也不氣惱,衝著燕南枝嚷道,而這有板有眼的迴答讓小燕子頓時一愣,火氣也被壓下了三分。


    “雲郎,我好怕,我怕你若忘了洛一姐姐,有一天會不會也忘了阿蓮啊?”


    “哎!”


    青雲哀歎一聲,旋即張口一吐,一道細微的白光飛出,緩緩地落在了阿蓮的額前。


    “這是?”


    “這是大姐碎裂的明玉冰片,裏麵寄宿著她最後殘存的丁點元神,我已找到令她托生的辦法,何時又曾將她忘記?對了,我在桌上給你留了信呀,怎麽,你沒有迴家?”


    阿蓮聞言俏臉一紅,再看看那晶瑩剔透被青雲溫養良好的明玉冰片,她終於是確認了雲郎並沒有變心,不禁難為情道:


    “我…我也是剛迴這裏不久,而且我怕那老混蛋還在山上便沒敢上去,這不剛才聞到了你的氣味趕了過來嘛!”


    “老混蛋?可是那搶了你和風鈴的老石頭?”


    “對!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不過若說搶我和風鈴的就是那老混蛋,雲郎你難道見過他了?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收迴明玉冰片之後青雲無奈歎了歎,心想這左一句又一句的老混蛋,按石老的脾氣沒把你怎樣,那你還真就是走了大運了。


    “哎,見過,你們之間怕也是誤會,石老將和風鈴還給我了,喏,就在這裏。”


    說著青雲便從百寶囊中取出了那隻刻有“蓮”字的精巧鈴鐺,親手給阿蓮重新戴在了脖子上,小狐狸頓時收住眼淚,甜滋滋的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燕南枝看的是又羨慕又來火。


    “小雲哥哥,她叫阿蓮,難道是她是?”


    和阿蓮重逢的喜悅讓青雲忘記了燕南枝早已杵在一旁好久,於是他趕緊擦了擦臉上的血汙,歉疚道:


    “對,你猜的不錯南枝,她就是當年我救下的小白狐,取名阿蓮。”


    “乖乖,這都元化境六七層的修為了,阿蓮你真是進階神速啊!”


    說實話,小狐狸過去雖然沒怎麽跟燕南枝有過接觸,可方才見到她的第一眼卻總感覺異常的親近。


    但親近過後所產生的的副作用則是極度的厭惡,對於她示好性的稱讚那自是充耳不聞,哂道:


    “哎哎哎,莫要叫的這麽親熱,叫我青蓮得了,畢竟山野妖靈自是比不過堂堂清虛天的神女,怎麽神女大人不在凝清峰好好安度晚年,私自下山可是要被重重責罰的哦!”


    此話一出,燕南枝的臉色頓時大變:


    “你!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這又不是什麽驚天秘聞,咦?你還沒告訴雲郎?哇哦,是不是知道自己永遠不能像我們一樣雙宿雙飛,隻能自己孤獨終老而感到痛苦啊?”


    ps:聚散兩匆匆,此恨無窮,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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