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門外脫了雪衣雪帽才進來,在太祖母榻前行了禮,太皇太後看見小重孫十分歡喜,因已不大能言語,隻是慈祥地笑著。


    「今天怎麽不與三阿哥他們一道來?」嵐琪起身摸摸四阿哥的手,見手很涼,拿了一旁的手爐給他,又想喚環春上小點心,可她才轉過身,胤禛突然在身後說,「我是來看望您的,所以他們就不來了,若是來看望太祖母,大概會一道來。」


    嵐琪愣愣地轉過身,不解地問:「看我?」


    「小和子說您今天差點暈厥了。」胤禛一手抱著手爐,一手騰出空,輕輕拉著嵐琪往後退,讓她又坐迴太皇太後身旁,認真地說,「娘娘您要保重。」


    嵐琪不知所措,她一直被身邊的人嗬護著,可也一直看著四阿哥心疼皇貴妃,偶爾會在心裏想,若有一日兒子也那麽疼她該多好,但她知道四阿哥心裏有親娘,就已經很滿足。


    太皇太後發出孱弱的笑聲,眯著眼睛看這對母子,嵐琪知道老人家心裏想什麽,更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不由得紅了臉,隨手摸到擱在榻上的花繩,便岔開話題問胤禛:「會不會翻花繩?」


    四阿哥搖頭,微微皺眉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不大有興趣地說:「這是女孩子玩的。」可這話才說出口,便見德妃娘娘僅是稍稍動了動手指,一根簡單的繩子就在她手裏編出百般花樣。


    「這兩個人也能玩。」嵐琪笑著,朝兒子伸出手。


    「是,我見端靜姐姐和溫憲玩過。」胤禛點頭,看著母親伸手過來,他不知該怎麽拒絕才好,隻能放下手爐,笨拙地伸出手指頭,在母親手裏轉了又轉,可把繩子全挪到他指間,稍稍一繃,繩子就全散了。


    太皇太後看著笑了,胤禛見太祖母高興,也憨憨地笑說:「雖是女孩子玩的,也不容易,太祖母,您會不會?」


    太皇太後咽喉間似清了清嗓子,嵐琪知道她要說話,本想湊近了聽,可老人家聲音卻比之前要清亮許多,對胤禛說:「女人家做的事何嚐就簡單容易?你身上穿的這些衣裳,一針一線多少學問在裏頭,不是隻有書本裏才有學問,胤禛啊,你要站得更高看得更遠,這天底下,還有很多很多值得你學的東西。將來你長大了,更要禮賢下士,皇室子弟大多自以為是見識短淺,你要走出去,和有學問有見識的人往來。」


    太皇太後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四阿哥聽得很認真,眼中閃爍著光芒,朗聲答應祖母他會記在心裏。


    嵐琪擔心老人家辛苦,本想讓她歇歇,可太皇太後卻招手讓胤禛到跟前,伸出蒼老的手顫巍巍地要與他一道翻花繩,胤禛笨拙地在手上繞了幾圈,舉起一團亂麻。嵐琪看不下去,伸手來幫他,又扶著太皇太後的手挑開,四阿哥見繩子在太祖母手裏成了型,橫七豎八的似乎很複雜,一時沒有頭緒,睜大眼睛盯著,想能看出些門道。


    嵐琪見四阿哥難得露出這可愛憨實的模樣,情不自禁綻開笑容,心裏的抑鬱也散了好些,便一麵扶著太皇太後的手,一麵努著嘴指給他看該挑哪幾根繩子,四阿哥抿著嘴一臉認真樣,手指在繩子間穿梭,好半天抬手要把繩子抽開,結果卻把留在太皇太後手上的繩子繃得死死的,連同德妃娘娘的手也纏在了一起,他慌張地要甩開,可自己的手指也被纏住了。


    祖孫三人的手被綁在了一起,嵐琪愣愣地看了須臾,太皇太後笑了,她也跟著朗聲笑,隻有四阿哥漲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很小聲地說:「德妃娘娘,怎麽解開?」


    嵐琪的一隻手沒被纏進去,小心翼翼把纏繞的花繩解開,太皇太後將胤禛的手捧在掌心輕輕揉搓,慈愛地問:「纏疼了吧?傻孩子,下迴找你妹妹學學,叫他教給你,將來哄媳婦兒用。」


    太祖母突然說這話,四阿哥更加侷促了,剛才就通紅的臉,此刻直接連脖子都跟著紅,惹得太皇太後十分歡喜,輕輕摟過小重孫說:「可惜太祖母等不到那天啦,但我瞧著毓溪很好,知道我重孫媳婦是哪個,太祖母就放心了。」


    嵐琪見太皇太後精神真是不錯,好像很想和四阿哥說說話,又見四阿哥剛才急得滿頭大汗,怕他一會兒吹了風再著涼,便讓胤禛陪著太祖母,自己去喚宮女打熱水來給他擦一擦,起身下榻從腳踏上走下來,肚子裏小傢夥竟突然一陣翻滾,唬得嵐琪禁不住哼了一聲,大口喘息著,扶了一旁的燈架不敢亂動。


    嵐琪的動靜驚到了太皇太後和四阿哥,胤禛聽見呻吟聲,轉身又見母親扶著燈架身子僵硬不走,心裏緊張,離了太皇太後著急地跑到嵐琪麵前,雙手扶著她的身體問:「額娘你怎了?要、要生孩子了嗎?」


    肚子裏的小傢夥似乎被哥哥嚇著,不再拳打腳踢,他一點點靜下來,嵐琪的唿吸也漸漸平靜,眼睛裏有淚花不知怎麽就跑出來了,可是麵前的孩子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小心翼翼地扶著嵐琪問:「額娘你先坐下,我去喊環春來。」


    嵐琪被胤禛推著,一步步朝後重新退迴太皇太後身邊,四阿哥緊張地轉身去喊人,猛地跑出來,竟撞見父親站在門口,胤禛慌張地朝裏指,不等他開口,已經有太醫宮女跟進去了。


    玄燁俯視著兒子,見他臉頰通紅滿頭的汗,剛才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裏,本想衝進去攙扶嵐琪,結果兒子搶在了前頭,那一聲「額娘」他聽得真真切切,親眼看著嵐琪神情呆滯,看著她眼睛裏湧出淚花,但這孩子似乎並不覺得稀奇,又或是他自己還沒緩過神。


    「去把額頭脖子裏的汗擦了,吹著風著涼,可要耽誤書房裏的功課。」玄燁把兒子拎過來,摸到他脖子裏濕乎乎的熱汗,把他推給了身旁的嬤嬤,讓她們帶四阿哥去擦一擦汗,自己再進門時,正聽見太醫說,「娘娘安心,隻是尋常的胎動,您和胎兒都很好。」


    嵐琪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太醫見皇帝進門,趕緊又行禮將話重複了一遍,等他們都下去,屋子裏才又清淨。玄燁看到嵐琪的手擱在榻上,皇祖母的手覆蓋著她的手,輕輕緩慢地拍打著,嵐琪轉身看看祖母,禁不住又熱淚盈眶,可皇祖母隻是欣慰地笑著,笑得那麽開心。


    門外頭,蘇麻喇嬤嬤聽見這裏有太醫的動靜,老的少的她都擔心,便又撐著身體過來,正見四阿哥擦了汗要進去,皇子很禮貌地給嬤嬤行禮,嬤嬤忙攔著說:「四阿哥怎麽好給奴婢作揖。」


    胤禛笑道:「皇阿瑪要所有人都尊敬嬤嬤,我們也一樣。」


    說這話時,太醫湊到嬤嬤身旁,輕聲道:「蘇麻喇嬤嬤,臣有句話不得不說,方才在太皇太後和娘娘麵前不敢提,您好歹勸勸德妃娘娘,她著身子再支撐下去,大人和孩子都不能好了,孕婦這樣辛勞可不成的,最壞的結果可了不得。」


    嬤嬤臉上才有的笑容淡了,心頭又沉下去,挽了四阿哥的手說:「四阿哥一會兒勸勸德妃娘娘,奴婢幾個說的話,早不頂用了。」


    胤禛點頭答應,安撫嬤嬤道:「我會好好說。」


    再進屋子,見又是和方才一樣挑花繩的情景,四阿哥跟著嬤嬤站在門前沒往裏走,聽見母親在笑:「皇上怎麽笨手笨腳的,還不如胤禛,臣妾的手都纏疼了。」


    父親則氣唿唿地說著:「這東西有什麽可玩的?你別亂動,越纏越緊了。」


    他們三人的手也纏在了一起,胤禛見父親和自己一樣著急,趕緊跑過來給他們解開,玄燁似乎在兒子麵前丟了臉不大高興,沒好氣地說他:「這樣晚了,早些迴去。」


    嵐琪則癡癡地看著兒子,見他對方才那句「額娘」沒什麽奇怪的反應,自己也不敢大驚小怪怕嚇著他,反正她聽得清楚,兒子是發自內心地喊她額娘,哪怕這輩子就這麽兩聲,她也知足了。


    四阿哥見父親要他走,抿著嘴不敢反駁,正要行禮離開,太祖母突然朝他伸出手,胤禛走上前來,太皇太後輕輕握了他的手說:「胤禛啊,長大了,要好好孝敬你的額娘。」


    四阿哥用力點頭:「孫兒知道,孫兒會孝敬額娘。」他說話時便轉頭看邊上的嵐琪,趁機將方才太醫的憂慮說,「額娘,您懷著孩子,真要保重才好。」


    嵐琪身子顫了顫,說不出話來,太皇太後則笑出聲:「好孩子,你的話她就聽了,天天杵在這裏,非要我不安心。」


    可是說完這句話,太皇太後似乎累極了,長長地吐了口氣後,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胤禛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最後是父親喚他:「迴去吧。」


    外頭小和子幾個進來伺候四阿哥穿戴雪衣雪帽,一道行了禮後便擁簇著四阿哥離開,這邊玄燁攙扶嵐琪起來,想要她去偏殿歇一歇,可嵐琪還沒站起身,太皇太後又緩緩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泛出好看的紅光,含笑看著手牽手的兩個人,嵐琪湊上來輕聲問:「您渴不渴?說了好一會子話,臣妾給您泡蜜棗茶。」


    太皇太後稍稍晃了晃腦袋,轉眸看向站在一旁的蘇麻喇嬤嬤,嬤嬤趕緊到榻邊,老姐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含笑道:「下輩子,換我伺候你。」


    蘇麻喇嬤嬤笑中帶淚:「您說什麽話呢,下輩子,奴婢還來給您做丫頭,咱們一道去騎馬。」


    「讓玄燁把阿圖接迴來和你作伴,你替我照顧她。」太皇太後說著,蘇麻喇嬤嬤答應道,「奴婢會照顧好公主。」


    太皇太後口中的阿圖,便是她的小女兒淑慧長公主,玄燁趕緊道:「姑母身子好多了,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不日就能和您團聚。」


    「是嗎?」太皇太後很高興,目光默默地望去遠方,仿佛想看見迴京路上的女兒,她知道自己等不到孩子了。


    嵐琪和玄燁攙扶蘇麻喇嬤嬤起身坐在一旁,太皇太後靜靜看著他們,她知道蘇麻喇不會被虧待,她沒有什麽放不下心的,又想到方才胤禛那聲額娘,笑道:「真好聽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真好聽,嵐琪和玄燁都不知道太皇太後想說什麽,想湊近來問一問,老人家卻緩緩合上了眼睛,嘴裏輕輕不知哼著什麽,手指在胸前輕輕打著節拍。


    太皇太後哼出的調子,雖然已沒什麽力氣,可腔長悠遠,舒緩自由,嵐琪聽著聽著就模糊了眼睛,玄燁扶著她,輕聲說:「皇祖母哼的,是草原長調。」


    綿長悠揚的調子裏,本該是駿馬牛羊、藍天白雲,可模糊了雙眼的嵐琪,卻隻看到這十幾年來和太皇太後朝夕相處的一幕又一幕,嬉笑怒罵歡喜悲傷,當年摟著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的嵐琪,太皇太後告訴她這份恩情她記下了;生了四阿哥心疼她母子分離,替她收養在慈寧宮;惱怒她偷跑出去見玄燁,罰她足足跪了幾個時辰……十幾年全都出現在眼前。


    悲傷和眼淚鋪天蓋地地襲來,虛弱的孕婦已經無法站立,完全依靠著玄燁的支撐,她想哭可不敢哭,她知道,太皇太後喜歡看見烏雅嵐琪的笑。


    「皇祖母。」玄燁扶著嵐琪,看到太皇太後手指間的節拍越來越慢,慌張地喚出這聲,太皇太後緩緩睜開眼睛,玄燁在,嵐琪在,蘇麻喇也在,這一生給予她最多愛和嗬護的人都在。


    麵上的紅光漸漸散去,慈祥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太皇太後再次安逸地合上了雙眼。


    「皇祖母……」


    長調停歇,寢殿陷入寂靜,嵐琪依靠著玄燁,一手捂著嘴不住地顫抖,蘇麻喇嬤嬤撲在主子身邊,顫抖著伸手在太皇太後的鼻息間,悲傷的老人旋即痛苦地哭出聲:「格格,您別丟下我……」


    嵐琪的身子完全軟下去,玄燁無力支撐她,兩人一起跌在了地上,外頭宮女太監湧進來,見環春攙扶住了主子,玄燁這才撲到祖母的身邊,抓起祖母的手一聲聲喚她,可是再也喚不醒,他的祖母走了,給予他一生的祖母走了。


    「皇祖母,您說,要永遠陪著玄燁……」


    皇帝的哭聲從寢殿蔓延開,外頭侍立的宮女太監、太醫大臣,一片片跪下痛哭哀嚎,哭聲從慈寧宮傳出,仿佛驚動天地的震撼,北風唿嘯而至,捲起雪粒子拍打世間萬物。


    正迴承幹宮的路上,四阿哥被擁簇著躲在一旁避風雪,小和子用身體給主子擋著風雪,胤禛忽然對他笑:「小和子,我今天喊了額娘。」


    小和子愣了愣,四阿哥又笑:「我終於喊了額娘,我總在想幾時才能喊額娘,我想喊額娘,一直都很想。」


    「四阿哥……」


    小和子才要開口,沉重深幽的鍾聲突然在紫禁城迴響,鍾聲蓋過風雪傳遍每一條宮道每一座殿閣,眾人都愣愣地聽著,胤禛不自禁地問:「什麽聲音?」


    小和子意識到這是喪鍾,突然跪在地上哭道:「四阿哥,太皇太後崩逝了。」


    胤禛呆呆地望著他,小小的身子僵硬在風雪之中。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昭聖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駕崩。


    沉重不歇的鍾聲裏,從深淵般的夢境中清醒,嵐琪看到滿屋的蒼白,布貴人和環春一身縞素站在床邊,恍恍惚惚,仿佛迴到康熙十三年的五月。


    「你醒了?身子覺得怎麽樣,太醫說你和孩子都很兇險,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布貴人湊過來,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你再有什麽事,叫皇上怎麽辦,叫我們怎麽辦?」


    嵐琪覺得身子沉甸甸毫無力氣,腦袋裏更是一片混亂,看著滿目的蒼白,聽著布姐姐的話,終於漸漸清醒過來,這不是康熙十三年,是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後就在她暈厥前,駕鶴西去。


    悲傷從心內湧出,嵐琪毫不自製地大哭,布貴人和環春都勸她不要激動,可是大腹便便的人卻哭得喘不過氣,她掙紮著要去慈寧宮,環春死死給按住說:「娘娘您再亂動,自己和孩子都要保不住,您也要丟下萬歲爺自己去嗎?」


    「讓我跟太皇太後走,她一個人上路,多孤單……」嵐琪痛徹心扉地哭泣,哭得幾乎氣絕,好容易平靜時,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


    布貴人抹著眼淚對環春說:「她一會兒緩過勁,又要哭,這可怎麽了得。」


    太皇太後西歸瑤池,宮內竟迅速變成了無人做主的狀態,即便原本老人家深居慈寧宮不管事,各種各樣的人精神上有依靠,終究是個主心骨。現在太後悲傷過度病倒,皇貴妃的身體同樣經不起折騰,榮妃惠妃忙不過來喪儀上的事,而皇帝割辮服喪在慈寧宮不出,為祖母守靈,根本無法打擾。


    眼下,沒有人能顧得上即將臨盆的德妃,曾經千恩萬寵的永和宮,在一夜之間就變了模樣。


    嵐琪的身體,在最後照顧太皇太後的那段日子裏被掏空了,誰也不知道支撐她在慈寧宮日日夜夜的是什麽力量,可就在太醫最後對蘇麻喇嬤嬤說德妃娘娘的身體不能再耗下去時,太皇太後選擇了離開,這裏頭的巧合沒什麽人知道,仿佛一切都是上天註定好的。


    嵐琪時醒時睡,醒著就是哭泣,比不得失去胤祚時她整日發呆不哭不鬧,這一次毫不掩飾心內的悲傷和害怕,但終究熬不住身體一天天的虛弱,到後來幾乎連哭也哭不動,母子都陷入了極大的危機。


    可太醫說因為德妃娘娘太虛弱,連引產都十分危險,如果不是自然分娩強行為她引產,恐怕到時候一屍兩命,現在的德妃娘娘,已經沒有力氣自己生孩子,到時候,幾乎要靠她肚子裏孩子自身的能力,孩子和母親能不能活下去,到時候都要聽天由命。


    好在,宮裏在亂了兩天後,漸漸走上正軌,太皇太後的後事一早就開始準備,並不算突然,隻是相關的人都太過悲傷無法主事,才一時有些雜亂無章,皇貴妃從不管六宮的事,這一次卻打起精神為皇帝操持一切,但她的身體很不好,每晚迴到承幹宮,連路都走不動。


    轉眼已經在正月,宮內漸漸平靜,皇貴妃徹底病倒不能主事,太後也在寧壽宮離不開病榻,宮裏雖然已經一切井井有條,可哀傷的氣氛,和無人做主的彷徨,依舊彌散在每個角落。


    這日眾阿哥從慈寧宮散了,哭了好幾天,孩子們漸漸習慣了,眾阿哥紛紛迴自己的殿閣去,四阿哥帶著小和子走,小和子跟在身邊輕聲說:「奴才剛才等在門外頭,聽見有人來通報,說德妃娘娘身子很不好,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胤禛緊張地望著他,想起那天太醫的話,趕緊就往前走,一麵吩咐小和子:「你先迴去看看額娘,告訴額娘我在哪裏,我立刻就迴去。」


    可是走了一半,他又攔著小和子說:「別告訴額娘,反正我很快就迴去的。」說罷帶著小和子從別的道路繞到永和宮,沒有讓承幹宮的人察覺,而永和宮的人突然見四阿哥來,都十分驚訝。


    環春迎出來,一麵給阿哥摘下雪帽,一麵說:「四阿哥能不能勸勸娘娘,娘娘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壞了。」


    胤禛走得急,身上出了汗,進門更覺得地龍燒得屋子讓人熱得不耐煩,可突然看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母親,整個身子都涼了。


    「額娘。」胤禛撲到床邊,拉起嵐琪的手,「額娘您還好嗎?」


    淚眼婆娑精神懨懨的嵐琪緩過神,看到兒子在跟前,聽著他喊自己額娘,還以為自己在夢裏,淡淡地一笑沒有理會,可當胤禛再喊她時,才明白過來,兒子真的在跟前。


    「我答應了太祖母,將來要孝敬您。」四阿哥看著母親這般模樣,想到承幹宮裏的養母也是病得沉重,弱小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住,對著母親哭道,「你們都病了,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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