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禍九從昏沉沉的睡眠中醒過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還隻能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著空氣裏在陽光下鼓噪漂浮的顆粒,恍惚中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等到意識漸漸迴籠,想清了前因後果,蕭禍九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他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有多久沒睡過這麽安安穩穩一夜無夢的大覺了?

    安穩到好像深陷其中一夢春秋,再醒來都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飄離感。

    這樣沉眠一覺醒來,卻偏偏不覺輕鬆,反而更多了幾分昏頭漲腦的滯澀。他撥開了身上的薄被,就要起身下床去,隻是視線不經意地在床上掃了一眼,便瞥到了某件被自己的主人“遺棄”的睡衣。

    ……昨晚他倆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麽?

    蕭禍九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卻怎麽也沒能從腦海裏翻出半點相關的記憶。

    ……那看來就算發生了什麽,也是他的好哥哥單方麵地耍流氓,跟他沒關係,他完全不需要背負什麽負罪感了。

    這樣淡定地想完,蕭禍九就起身到盥洗室裏洗漱去了。

    片刻之後,盥洗室裏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蕭禍九站在那盥洗台旁邊的等身鏡前,木然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鏡子裏與雪白的身體對比明顯的嫣粉痕跡上挪開,然後動作極其緩慢地、麵無表情地到一旁的櫃子裏取了一隻新的漱口杯。

    十幾秒後,盥洗室裏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

    蕭禍九一邊吃著自己遲來的早午飯,一邊聽那個有點戰戰兢兢的下人匯報了自己醒來前主宅裏發生的事情。

    雖然那下人努力斟酌了字句和情節,但蕭禍九通過其餘人的神情和對另外兩位當事人的了解,也幾乎能夠推測出整個過程來了。

    聽完了這麽一大段“精彩”的敘述,蕭禍九一邊用力地咀嚼嘴裏的飯食,一邊麵無表情地想之前的杯子摔得還是少了啊。正在他考慮怎麽合理且正麵地發泄一下自己內心陰暗且負麵的情緒時,宅子外麵一陣躁動由遠及近。

    憑著出色的五感,蕭禍九敏銳地捕捉到“家主迴來了”的訊息。他手裏的刀叉一頓——

    那人怎麽會在這時候迴來?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今天可該是家主大人每個月最忙的那一天了……雖然托他倆昨晚腦袋一熱就睡到一張床上的福,

    使得今天的所有事情發展從一大清早就開始不走尋常路。

    而此時已經走進了正廳的唐奕衡也從下人那兒得知了蕭禍九正在用膳的事情,於是家主大人步子一掉,轉身就往餐廳走,進門兩步就遇上了剛剛擦了嘴巴站起身的蕭禍九。

    “怎麽起得這麽晚?”唐奕衡的聲音裏有點無奈,餘下的不滿卻是衝著一邊的下人說得,“我走之前不是說過,至少在九點前叫蕭助理起來吃早餐嗎?”

    那下人幾乎就沒見過冷著臉的家主,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被截住了話音——

    蕭禍九擰著眉轉過來:“是因為你打亂了我的生物鍾我才起晚的,你怪他做什麽?還是你覺著,這宅子裏麵,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敢去把我從床上拎起來?”

    蕭禍九說這話本來便隻是找個出氣的由頭,但好巧不巧地勾起了唐大家主多少年前每天把自家寶貝兒從被窩裏挖出來送去上學的記憶。

    想起來那時候的小宸迷迷糊糊地坐在餐桌前的模樣,一時之間,唐奕衡心底原本因為外事生出的煩躁盡數消融,他眼底甚至生出些笑意來——眼前這個人,即便是生氣也帶著玫瑰點露似的盎然的美,總能勾著他越看越是喜歡越是想要抱進懷裏……

    好像是受了什麽精怪迷惑似的,唐奕衡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錯身俯下去在蕭禍九微怔的眼睛上落了一吻:“我的錯,都怪我……”

    隻是這話裏話外都藏著一點幼稚的喜不自禁,哪裏有半點家主的穩重又哪裏能聽出分毫的歉意呢。

    蕭禍九下意識地攥了攥手,卻隻撈了一把空氣——明明可以反應過來也可以避開,可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是身體不聽使喚。

    他都懶得去看那些下人該是什麽樣震驚的表情了,抹掉了自己眼底臉上所有不夠淡定的情緒,他繞開了男人往正廳走,邊走邊開口問:“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麽早就迴來了?”

    話語裏雖然是問,但他心裏多多少少已經有了猜測。

    ——畢竟是他親自推動的事情,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時間,但是會造成的影響範圍他還是了解的——至少,足夠讓他的好哥哥中止例行的九部巡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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