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姬九夢有些著急的抱著溪兒,道。


    她害怕她誤會自己,她更怕她會傷害了她。


    溪兒沒有說話,隻是望著窗外,眼神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模樣讓人看了不由的心疼。


    那一夜,姬九夢擋槍匹馬的闖進了山賊的住處,將他們全部殺死,隻為了給溪兒出一口氣。


    即便他們都死了,溪兒也迴不到最初的模樣。


    她滿身鮮血踏進皓月山莊的時候,正在房中看書的陽朔,便立馬走了出來。


    望著她那疲憊的身影,竟然有些心疼,沉聲的問道:“丫頭,你怎麽了?”


    她是來自地獄的羅刹,雙手沾滿鮮血,頭發淩亂,手指微微一顫。


    她的最白發白,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陽朔,我殺人了……”姬九夢望著陽朔聲音有些顫抖,沙啞的說道。


    陽朔有些驚訝,隻是沒有說話,而是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輕聲的安慰道:“沒事的。”


    她手上沾染的鮮血都是應該死人,所以陽朔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他不明白的是,她到底是哪裏來得勇氣,她竟然單槍匹馬的闖進賊窩,將那些歹人殺死。


    或許是因為溪兒每日夜裏的慘叫聲,或者是她那生不如死的模樣,又或者是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所以她才會這樣做吧。


    姬九夢沒有說話,隻是她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那些人一個個在自己的麵前,像斷了線的風箏,倒了下去。


    她隻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發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突然,一陣眩暈向她襲擊,她隻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耳邊隱隱傳來陽朔那著急的聲音。


    隻是她卻無力會應,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望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她總覺得那一夜就是一場夢境,一場充滿血腥的夢境罷了。


    “溪兒?”她起身朝身邊的丫鬟,有些擔心的問道。


    她昏迷了怎麽去多天,那溪兒誰在照顧呢?


    “小姐請放心,陽朔公子正在照顧溪兒姑娘。”那丫鬟見她有些著急便輕聲的說道。


    聞言,懸著一顆心的姬九夢,才稍稍放下。


    陽朔懂得醫理,有他在溪兒的身邊,姬九夢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溪兒的身子可好些了?”姬九夢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任誰都接受不了的,更何況是她呢?


    當姬九夢走到溪兒房間的時候,便看到陽朔正在為溪兒喂藥。


    那動作小心翼翼的,她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其實挺般配的。


    而陽朔這個人其實也不錯。


    彼時,耳邊傳來一道聲音:“你來了?”


    隻見陽朔不知道何時居然站在自己的後麵,眼底帶著一絲絲的疲倦。


    “謝謝你,陽朔。”姬九夢朝他道謝到。


    這些年來,若不是他的幫忙,她真的會撐不住去吧。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這樣。”陽朔朝姬九夢輕聲的說道。


    身為一個大夫,救人是她的職責。


    姬九夢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陽朔許久,才輕輕的說道:“陽朔,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能勞煩你幫我照顧溪兒和憶澈嗎?”


    陽朔眉頭微蹙,有些疑惑的說道:“你真的要去嗎?”


    都說樓蘭皇帝變得殘暴不仁,到處征戰,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嘛?


    姬九夢點了點頭,她的眼神堅定。


    陽朔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留住她,便也就隨著她的性子了。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陽朔的思緒有些漂遠。


    燕爾,我遇到一個跟你很像的人,可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的轉世呢?


    燕爾,若是你還在那該多好呀。


    迴首往事,宣紙斑駁。


    “阿朔,我明日就要嫁人了,你帶我走好不好?”燕爾一身鵝黃色的衣裳,趴在陽朔的身上,梨花帶雨,輕聲輕喃道。


    陽朔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她許久,才輕聲的說道:“燕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應該知道的。”


    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她帶走的,因為這是她的命數。


    亦是她的名譽,他不會傷害他的。


    燕爾聽到陽朔的話,儼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們兩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


    “阿朔,你去跟我父親說,你願意娶我好不好?我不要嫁給陳家那個紈絝公子,求你了?好不好?”燕爾依舊不死心的對陽朔祈求道。


    若是放下尊嚴,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那她又何必在意呢?


    隻是她沒有想到陽朔居然會拒絕她的要求,她的心髒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紮了一道似的。


    特別的難受。


    “燕爾,對不起,我不能這樣做。”陽朔有些痛苦的說道。


    隻是他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話,所以往後他都活在悔恨中。


    若是他沒有那麽多的顧慮,將她帶走。


    或許她後來也不會在自己的新婚之夜中吞毒自盡。


    說到底,還是他害了她。


    燕爾,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陽朔抬起頭來望著天空,眼眸微濕,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才迴過神來,走迴自己的房間。


    三日之後,溪兒的身子稍稍好轉,情緒漸漸穩定。


    便走到了園中散步,望著滿院子的梨花,她的思緒漂遠。


    他知道這些都是姬九夢為她種的,也是她親手料理的,隻因為她喜歡梨花。


    他知道這些日子她讓她擔心了,也讓她難過了。


    隻是她卻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一句:“對不起。”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身子未好,便不要吹風了。”


    陽朔望著那一張與燕爾一模一樣的臉,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的腦海中不自覺閃過燕爾的臉。


    隻覺得心猛的一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扯著自己似的。


    溪兒迴過頭來望著來人,隻見陽朔手裏端著藥,臉上帶著溫柔。


    她總覺得他那雙眼眸隻是在透著自己,思念某人。


    她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才會讓他心動呢?


    大概是個美若天仙,善良,溫婉可人的人兒吧。


    不然又怎麽會入了他的眼睛呢?


    “陽朔公子……”溪兒聲音沙啞,朝陽朔輕聲的喊道。


    陽朔聽到她的話,麵色平靜,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隔了許久,他才緩緩的說道:“喚我陽朔便可以。”


    他其實不喜歡她叫他陽朔公子,他們兩個有那麽陌生嗎?


    溪兒聽到他的話,有些驚訝,儼然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兩個好像沒有那麽熟吧。


    再說了身份有別,這樣怕是不妥吧。


    “陽朔公子,你我身份有別,這樣怕是不妥吧?”溪兒神情驚訝,柔聲的說道。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聞言,陽朔的眉頭微蹙,有些不悅,沉聲說道:“我說可以便可以,以後喚我陽朔,若是在聽到陽朔公子這幾個字,園中的草藥便由你來清洗。”


    咳咳,陽朔這算是在利用職權,威脅人嘛?


    溪兒隻覺的信息量有些大,消化不良,盯著陽朔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著實有些想不明白,陽朔為什麽突然間會對她這般好,想去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對自己冷冷淡淡的。


    難道是因為她命不久矣,陽朔不忍心告訴她,所以才會換著方法來安慰她嗎?


    一想到這裏,溪兒不由的有些失落。


    陽朔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便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怎麽了?”


    溪兒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望著他良久,才將自己心目中的疑惑問出來:“陽朔公……陽朔,你為何對我那麽好?”


    “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陽朔沉思了一下,還是覺醒跟溪兒說實話。


    因為他不想欺騙她,所以……


    果然,話剛落,溪兒的眼中便閃過一抹落寞,眼眸低垂,隔了半響才對陽朔說道:“陽朔,我累了,我像要休息。”


    說罷,也不等陽朔迴答,便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她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


    終歸是他的奢望。


    陽朔望著溪兒離去的身影,並沒有覺得不妥,隻是心裏有些煩躁。


    迴到屋裏之後,溪兒將自己鎖了起來,然後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子。


    到了晚膳的時候,陽朔還是沒有看到溪兒的身影,便知道自己剛剛的那些話,傷害了她。


    隻是他不是故意的,她以為她能接受的。


    燕爾,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入夜微涼,窗外梨花滿天飛。


    溪兒望著園中的梨花,思緒漂遠,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天空中響了一聲雷聲,緊接著閃了幾道閃電,在天空中劃下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溪兒伸出雙手接著雨滴,隻覺得掌心有些涼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果然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連老天也會跟著同情。


    彼時,耳邊傳來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溪兒……”


    溪兒迴過頭來望著來人,隻見他一聲灰色的華服,一手執著油紙傘,一手拿著食盒,正朝溪兒的方向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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