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夢看著那太監的身影不斷地朝自己靠近,她風眼中帶著一絲絲的害怕,像極了林中亂竄的小鳥。


    她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公儀澈,心裏一陣劇痛,吼道:“公儀澈,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那是她第一次叫公儀澈的全名,也是她第一次對公儀澈發怎麽大的脾氣。


    然而,聽到姬九夢的吼聲,公儀澈隻是緊緊的抓緊了手,沒有迴頭。他害怕自己迴頭,便會忍不住的心軟。


    突然,姬九夢從自己的頭頂拔下一支玉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朝那太監說道:“你若是再過來,我就死在你的麵前。”


    那太監見姬九夢的性子如此烈,看了一眼公儀澈,又看著姬九夢,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做。


    公儀澈聽到姬九夢的話,看著她脖子上鮮紅的雪液,心口猛地一疼,聲音有些著急的說道:“你把它放下……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姬九夢有些戒備的看著公儀澈,不知道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在安慰她的。


    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已經誰也不信了。


    公儀澈見姬九夢遲遲不肯放下手中的簪子,便也知道她心裏的顧慮,朝站在旁邊的太監說道:“你下去吧。”


    那太監聽到公儀澈的話,如罪釋放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朝公儀澈和姬九夢行了禮,之後便離開了鳳棲宮。


    “娘子,你把她放下來好嗎?”公儀澈坐在床邊看著姬九夢輕聲安慰道。


    如今他沒有其他的想法,隻是希望姬九夢能夠放下手中的簪子。


    許是,公儀澈那真誠的目光,姬九夢竟然放下了手中的簪子,目光呆滯沒有說話。


    入夜微涼,卻也抵不過心裏的憂傷。


    公儀澈望著臉上帶著淚痕的女子,眼中帶著心疼,那是他最愛的女子,他怎麽可以讓她流淚呢?


    隻是他又能如何呢?


    幾日之後,月初將自己搜集的證據交給公儀澈,那是公儀澈才知道自己是養虎為患。


    他千防萬防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她,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居然會怎麽狠辣。


    他的眼中帶著憤怒,似乎想要將杜清瑤碎屍萬段似的。


    含光殿。


    也不知道為何,這一日醒來之後,杜清瑤便覺得眼皮總是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公儀澈指著杜清瑤冷聲的說道。


    杜清瑤知道他應該是知道了事情,所以才會來到這裏的。


    她倒是一點也不意外,隻是起身看著公儀澈,輕聲的說道:“你來了?”


    從她為她下蠱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總有一天會被發現,而他也會來找她的。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會怎麽快……


    “從你下蠱的那一刻,你便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過來的。”公儀澈聽到杜清瑤的話,冷聲的說道。


    杜清瑤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公儀澈眼中閃過一抹疼痛。隔了半響,她才對公儀澈說道:“你是來殺死我的?”


    他不知道這一場交易中,她迷失了自己,也丟了自己的心。


    可是他卻要殺死她,這是多麽可笑。


    “把解藥交出來,我便饒你不死。”公儀澈掐著杜清瑤的脖子,冷聲的說道。


    誰知道杜清瑤聽到公儀澈的話,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這蠱毒無藥可救。”


    那個人一心想要他死,又怎麽會給她解藥呢?


    無藥可救?怎麽可能呢?不是說……


    公儀澈聽到她的話愣了許久,不知道該說什麽,眼中帶著一絲絲的沉痛。


    “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公儀澈看著杜清瑤聲音冷漠的道。


    “誰指使的,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杜清瑤有些苦笑道。


    誰指使的,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反正橫豎她都注定是要死的。


    隻是她有些遺憾,她想要問一下,這些日子的陪伴,他的心裏可有她一點位置?


    聽到杜清瑤的話,公儀澈愣了一下,他的思緒漂遠。


    仿若多年前,有一個女子滿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懷裏,失去過多而死去。


    “你為什麽要怎麽做?”公儀澈看著懷裏那個滿身鮮血的女人,聲音有些沙啞,不解的問道。


    明明這些是他跟南溪天的恩怨,她為什麽要牽扯進來呢?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樣會讓他內疚嗎?


    “因為我喜歡你呀,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收到傷害,所以……”雲伊看著公儀澈臉色蒼白,聲音無力的說道。


    她愛了眼前這個男子半輩子,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喜歡她,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將他留住。


    隻是如今不需要了……


    “雲伊……”耳邊傳來南溪天那痛苦的聲音。


    他不是有意要殺死她的,他明明是想要讓公儀澈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南溪天跑到雲伊的身邊,看著她那毫無血色的臉,心裏隱隱作痛,他的手有些顫抖的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雲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師兄,我不怪你……”雲伊朝轉過頭來看著南溪天說道。


    她沒有怪他,這些都是她自願的,既然生前不能跟他在一起,那麽死在他的懷裏,她也很滿足。


    “阿澈,你可願許我一個來生?”雲伊伸手想要抓住公儀澈的手,聲音帶著一絲絲的祈求。


    她是不是很自私,這一生得不到他,便期盼來世能與他在一起。


    公儀澈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雲伊那渴望眼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就是開不了口。


    他的這一生已經給了另外一個女子,已經沒有辦法再給她了……可是來世,他亦是許給了別人……


    “雲伊,對不起想我不想騙你,我其實一直都把你當妹妹。”公儀澈愣了很久,才對雲伊說出了這一句話。


    果然,雲伊的眼中帶著落寞,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眼睛緩緩的閉上了。


    終究還是無緣……


    若是有來生,她真希望不要再遇見他,這樣她就不會怎麽痛苦了。


    如果她愛的是南溪天,或許她的結局就不會這樣,隻是人生從來都沒有如果……


    “雲伊……”南溪天痛苦的嘶喊聲在山穀裏迴響。


    為什麽?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為什麽你要愛上那個冷酷無情的男子,為什麽?雲伊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公儀澈的神情呆滯,眼底閃過一縷憂傷,隻是一閃而過。


    雲伊,對不起,我不想騙你……


    “雲伊,我們迴家,我帶你迴家,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好不好?”南溪天小心翼翼的抱著雲伊的身體,聲音溫和地說道。


    思緒收迴,公儀澈才知道這些往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隻是他沒有想到南溪天居然還放不下。


    或許,終究是他錯了……


    自此之後,杜清瑤便被公儀澈下令禁足了,說是杜婕妤紅杏出牆,被捉了個正著。


    聽到和這個消息的時候,姬九夢沒有理會,隻是輕輕的撫摸著肚子,便往床榻上走去。這些事情跟她沒有關係,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抱住腹中的孩子。


    她不知道公儀澈什麽時候會想起,然後來取她的性命。


    同月的十八號,公儀澈帶兵討伐南郡,是以清君側為名。


    也不知道為何,姬九夢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公儀澈禦駕親征,臨走前的一晚,來到了鳳棲宮看著正熟睡的姬九夢,眼底閃著一絲絲的心疼。


    “娘子,我明日便要走了,你會等我嗎?”公儀澈抬手撫摸著姬九夢的臉,輕聲的低喃道。


    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嗎?她若是知道……


    罷了,隻希望他做完一切之後,還來得及……


    “娘子,你會等我的對不對?”公儀澈俯身朝姬九夢的額頭輕吻了一下,輕聲的說道。


    過了半響,公儀澈起身朝門外走去。


    殊不知他轉身離開的刹那,她的眼底氤氳了淚水,落在了枕頭上。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她其實都聽到了,隻是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公子,你真的決定了嗎?”月初看著公儀澈聲音有些沙啞,遲疑的問道。


    他不知道他真的要這樣做嗎?為了一個女子,竟然將整個國家做賭注,他真的不後悔嗎?


    公儀澈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看著他說道:“月初,你不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等以後你會明白的。”


    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對月初說,隻是他所做的一切並不後悔。


    隻要她能安好,一切便是值得。


    說罷也沒有等月初迴答,他便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了一個清冷決絕的背影給月初,也不知道為何,月初竟然覺得有些心疼他。


    “娘娘,你真的不去送送皇上嗎?”小蘭見姬九夢那坐立不安,神色緊張,便不解的問道。


    她真不明白,她家娘娘為什麽要這樣子虐待自己,明明心裏在意皇上,可是她的卻故作堅強的把人拒之門外。


    姬九夢聽到小蘭的話,握著杯子的手一頓,看著窗外,朝小蘭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她和他之間的間隔,這輩子怕是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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