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標準來衡量她。之前還救過她,下一秒就露出了本性。他這個人……

    清河不知道怎麽去形容。

    他的一顰一笑,都讓她覺得可怕。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這樣強烈的存在感,足以讓人忽視他的年齡。這樣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感受,偏偏還對他生不出很大的氣來。要是真的生氣了,他不會使用暴力,沒準還會好言好語地哄著,但是,他心裏在想什麽,誰又知道呢?真的是擔心她生氣?也許,他哄她也就是當做一次遊戲而已。他喜歡遊戲本身的娛樂性,而不是真的喜歡她。

    清河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

    夜半的時候,風從廚房上麵的天窗裏灌進來,清河冷地瑟瑟發抖,快失去知覺了。有人忽然從她身後鑽出來,“冷嗎?”

    清河來不及思考他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後麵,四肢並用從灶台裏爬出去。

    一彥抓住了她的腳踝,拉了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整個人都帶到懷裏,嬉笑道,“幹嘛這麽怕我?我會吃了你嗎?”

    他的懷抱很溫暖,清河卻覺得更冷。

    “……你……你放了我吧,我隻是一個教書的……”

    她在他懷裏驚慌揚起的小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好啊,你求我啊……”

    “求……求你……”

    一彥哈哈大笑,把她猛地打橫抱起,在廚房裏轉了幾個圈。末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好單純的老師啊,不知道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放手嗎?”

    原本以為,這一次前來金三角隻是一次枯燥的行程,想不到也有意外的驚喜。

    一彥看著自己懷裏縮成一團的女老師,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老師,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麽嗎?”

    清河怎麽會知道,她已經嚇傻了。

    一彥含笑的眼睛像外麵的夜色一樣深沉,富有深意,“追逐、爭奪、勝利……別人越怕我,我就越要靠近他;別人越痛苦,我就越開心;別人越是要逃,我就越想去追……”

    清河已經不知道他後麵說了什麽了。

    她隻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八.驚魂

    這一天晚上的事情,清河很多年以後都記得。對於一彥這樣的人而言,她隻是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這麽想。

    他第二天就走了,沒有對她做什麽。

    但是,清河還是驚魂未定,像在做夢一樣。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已經注定,命運的手一直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得不到片刻喘息。

    第二天,她剛剛起床就接到了警署的電話,請她過去協助調查。

    警署坐落在城北太平山山腳下,沿途都是茂密的叢林和起伏的山丘。本來路途很難走,去年上麵出資搞了個“314”工程,在山路間開辟了一條3、4米寬的公路,車輛才得以通行。不過,這裏遠離市中心,不遠處還有一個很大的墓園,為了避諱,也很少有人願意住在這裏。

    警署不大,外麵有鐵柵欄攔住。警車過了崗哨,在裏麵七拐八彎,繞過幾棟辦公樓,停在了一間平屋前。

    清河從車裏下來,下意思地伸手一擋。

    正午的陽光很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眼前頭暈目眩,走了幾步,就撞到了人。她腳一歪差點摔倒,眼前人扶了她一把,“小心。”

    聲音很好聽,清河抬頭一看,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有幾條紅杠,胸口也別了胸章,清河叫不出名,就不知道他的軍銜。帽簷下的臉頰很沉默,微微抿著唇,顯得有些冷淡。

    “謝謝。”清河快步越過了他,進了屋子。

    薑別望著她進門,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麽?”

    薑別迴頭去看,是一臉嬉皮笑臉的沈淮,微微怔了下,一板一眼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拜托,你別這麽古板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七老八十了,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紀!”沈淮摘了警帽,在手裏轉了個圈,搭了他的肩膀向旁邊走去,“你小子行啊,有薑老頭的風範,要不是你做主,恐怕也借不來那飛機。你沒看到,當時隊長那臉色,嘖嘖……我跟你說,這次的事情……”

    調查室裏。

    清河坐在一張桌子前,對麵是隊長陳鍵鋒和一個記錄的女警官,叫牛莉。陳鍵鋒問她,牛莉負責記錄。

    問了幾個問題,清河都一一迴答,但是,都是一些和案情沒有關係的事情。問來問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陳鍵鋒忍不住扶額。

    本來詢問這種事情,不應該他來的,但是,他還沒有確定當時開槍的警官是誰,這個人極有可能心懷不軌,甚至和那幾個歹徒有所勾結,所以,他隻能自己出馬

    。牛莉雖然也有嫌疑,但是當時她就在自己旁邊,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現在已經全省封鎖,設置了各路關卡,根據傳遞來的信息,那幾個匪徒依然還在境內。這樣高危的人,就像幾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這次救援失利,造成了這麽多人的傷亡,他已經被上麵嚴重警告。如果不能盡快破獲這起案件,恐怕就要卷鋪蓋迴家種地了。

    想來想去,他隻好接受之前沈淮給他的提議,借著還直升機的名義,找了119部隊的薑別來。

    薑別正在修短假,就答應了他。

    陳鍵鋒到現在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麽一個年輕的校官,聽說家裏頭還很有勢力,之前在北方專門做過刑偵的培訓和實習,還經過特別訓練,有幾把刷子。本來以為是個年少輕狂、桀驁不馴的人,見了麵才覺得自己的觀念差地離譜。

    清河走了以後,他把筆錄整理了一下,打了電話通知薑別,請他過來一趟。

    下山的路很遠,為了表示警方的誠意和親民,陳鍵鋒還是派了人送她,是個叫周玉的女警官,約莫有四十幾歲了。她長得還不錯,不過,臉上太過冷漠,因為常年奔波,還有些蠟黃,看上去比較顯老。旁邊跟著的還有一個叫高廖雲、不到三十的男人,皮膚略微黝黑,模樣俊朗,笑著對周玉說,“周姐,我也閑著沒事,就和你們一起吧。”

    “不用!”周玉冷冷地拒絕了。

    薑別拿了資料袋出來,正好看到她們,走上來道,“你們要下山嗎?”

    清河點點頭。

    周玉對誰都不假辭色,哪怕對方是個軍銜不低的軍官,“去xx小鎮。”

    薑別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無禮,微微頷首,“請帶我一程吧,打擾了。”

    周玉不好拒絕,就帶他一起上了路。

    警車在公路上行駛。

    清河和薑別並排坐在後座,周玉在駕駛座上開車。

    她一向不修邊幅,開車也是橫衝直撞,速度快得驚人,一路顛簸著。冷風不斷從窗外灌進,像刀子一樣割在清河身上。

    她忍不住抱緊了手臂,向左邊望去。薑別安靜地坐著,坐姿筆挺,他左手邊的窗子大開著。兩人不是很熟,清河正醞釀著用什麽語氣開口,他已經側過身,抬手關了窗子。

    車裏頓時暖和了。

    清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轉過來的目光對上

    ,她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不用謝。”他馬上迴過頭,臉上極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

    和清河見過的當兵的不同,他身上完全沒有那種粗豪氣,彬彬有禮,顯得很有教養。清河想,他家裏可能是做文職工作的。

    警車下了公路,馳進了山下的小鎮。周玉把車停在離街區不遠的空地上,清河和薑別下了車。

    “不用我送你了吧,宋小姐?”周玉冷冷地說。

    清河搖搖頭,“謝謝你了。”

    周玉拿了車鑰匙就要上車,東麵菜市場的方向忽然傳來暴動聲。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走過去。

    好不容易進了層層包圍的人群,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豬肉攤賣肉的女人正大聲嚷嚷,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按在攤頭,幾個耳光甩了上去,“你個臭婊-子,活得不耐煩了?今天我不打死你個小蹄子,我就不姓邱!”

    女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裏泛著血沫,不停搖著頭。但是,這女人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繼續拳打腳踢。

    旁邊圍觀的人還在指指點點。

    清河剛想說點什麽,周玉已經幾步衝了上去,抓住了女人的手反扭住。

    女人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哪個龜兒子抓我,快放開,快放開!”

    周玉麵如冰霜,猛地把她摔到地上,幾腳踏了上去,毫不留情。隻是幾腳下去,女人就進氣多出氣少了,薑別忙攔住她,“不要鬧出事了,先把傷者送到醫院。”

    薑別抱起了已經昏迷的女孩,和清河一起朝就近的醫院趕去。

    周玉的情緒終於平複了下來,在原地呆站了會兒,臉上麵無表情。

    醫院不大,卻也不小,算是這附近設施最好的了。

    狹長的走廊兩旁都是緊閉的病房,有時,擔架和推車會急急忙忙地經過。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清河和薑別一起等在急診室外,周玉站在走廊的另一邊。門上的紅燈一閃一閃,也揪著他們的心。清河握緊了手,在外麵走來走去。

    薑別安慰她,“沒事的,別擔心了。”

    “難道你不擔心?我看你額頭都是汗的。”

    薑別下意識地抬手一摸,怔了一下。

    清河囅然而笑,掩住了嘴,輕輕轉過了身子。

    薑別

    有些尷尬,俊秀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緊張的氣氛終於放鬆了一點。大約到下午3點的時候,醫生從急診室裏出來。兩人迎上去,周玉卻衝過來,趕在他們前麵,急切地問,“醫生,她怎麽樣了?”

    他慢慢摘下口罩,臉色有些古怪,皺著眉,“身體倒是沒有大礙,隻是還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但是……”

    “但是什麽?”清河問道。

    醫生皺著眉,有些為難,“……你們是她的家屬嗎?這件事情……”

    “我們是警察,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周玉表明了身份。

    醫生歎了口氣,“那……借一步說話吧。”

    九.狙擊

    醫生的辦公室裏。

    “……她的身上有多處瘀傷,有新也有舊,應該是被長期毆打所致。而且……”醫生吞吞吐吐。

    周玉的情緒莫名地有些激動,“而且什麽?”

    醫生歎了口氣,“她的下*陰有多次撕裂的痕跡,有過被迫性-行為,我建議你們馬上立案。”

    這就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了。

    受害者叫陳穎,是個外地來打工的,今年才十七歲。

    最後去看那個可憐的女孩子,她還在昏迷中。清河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指,從來沒有這麽憤怒過,抬頭看了薑別和周玉一眼,“我和你們一起去。”

    薑別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

    經過一番詢問,才知道下午那個毆打女孩的賣豬肉女人住在小鎮東麵的一個巷子裏。這裏都是低矮的平頂屋,各家都有一個院子。進門的時候,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雞糞味。

    女人手裏還拿著稻穀,在竹棚旁喂著雞鴨,“呦,是警官啊,來我們家有什麽事?該不是我犯了什麽法吧?”

    周玉看不慣她這副樣子,冷哼一聲,“肆意傷害他人身體,就你下午的行為,就能構成刑事犯罪。”

    “犯罪?我好怕啊,那個小賤-人,她是活該,要不是她自己……”仿佛意識到什麽,邱某把剩下的話又吞了迴去。

    薑別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頓了一下,換了說辭,“經過我們的查訪,下午被你毆打的女孩和你非親非故,不知你為何要這麽做?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邱某道,“我怎麽知道?她……她偷了我的東西,肉……對,她偷了我的肉

    !”

    薑別問道,“你不認識她?”

    邱某梗著脖子,“我為什麽要認識她!我當然不認識她了。”

    “你在說謊。”薑別凝視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有人看到她曾經進入你家,逗留過多日,今天才出來,而且神色慌張。你在掩飾什麽?明明恨她,卻又不願明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給我出去!”邱某操起掃帚撒起潑來,三人隻能出門。

    周玉道,“要不要逮捕她?她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了。”

    薑別出聲道,“暫時不要,未免打草驚蛇。”

    本來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現在,他心裏大概有數了,隻等陳穎醒過來。薑別和周玉說了幾句,一麵又聯係了局裏的人,把這家人都看住。

    警車在原地噴出一道煙塵,向來時的方向絕塵而去。隻有一個人,周玉的速度更加迅速,轉眼就消失在了他們的眼簾裏。

    “我送你吧。”沒有旁人的時候,薑別顯得有些嚴肅的臉才露出一點淺薄的微笑。

    “您不迴去嗎?”

    “我不住警局。”

    清河這才意識到,他不是一個警察。

    “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想到什麽也可以告訴我。這次的案子很嚴重,每一絲線索都是非常重要的。“他從衣內取出一支鋼筆,在紙條上寫了個號碼給她,“出門在外,也要小心。”

    清河接過紙條,看了一下號碼,記在了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薑別住在小鎮西邊,和清河的家隔著不遠。

    越過河對岸的幾個小山包,就是一個去年新建的小區,現在還在開發中。附近的綠化做地不錯,黑色的柵欄在周圍攔了一圈,裏麵鬱鬱蔥蔥,夾著新種的金紅二色金盞菊。

    小區東邊就是和小鎮相通的公路,薑別帶清河走的就是這條路。

    公路兩旁,綠油油的灌木叢足有半人高,驅散著路上偶爾被揚起的黃沙塵。

    風吹過的時候,鼻子有時也會嗆住。清河捂住嘴,一隻手從旁邊遞過一塊手帕,“用這個吧。”

    清河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

    手帕潔白潔白的,手感很順滑,捂在鼻息間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說不出什麽味兒,但就是很好聞,幹淨清爽。

    “謝謝。”清河的聲音低低的,低頭走著路,冷不防踢到

    了腳下一塊石頭。

    她一頭栽到地上,雪白的裙子全都沾滿了泥土,臉上也變得黑乎乎的,像一隻黑臉貓。薑別很少笑,這一刻,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微微俯身,伸手遞給她,“我拉你。”

    清河頗不好意思,抬頭猶豫地望了他一眼。

    都說最是那一眼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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