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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空坐在佛像前誦經並未說一個字,閉著眼睛,轉動這手中的佛珠,那一天出奇的靜,她隻是寂靜的坐著,似乎是不存在一般,有時便趴在香台上看著戒空,依舊一身的白衣青衫,身披袈裟。


    夢迴歸夜,夜夜啼妝,思怨良久,再迴首,已是陌路。


    黃昏中,她離開時開口道:“和尚,我再賭一次,你會來嗎?”戒空被冷風吹醒時,葉婉兒已經離開了,第二日她便要成婚了,這個時間對於戒空來說隻是彈指一揮間,那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忘川河,夢見了菩提樹下的白衣和尚,夢見了瑤池仙會上的一個碧衣仙女


    忘川河上清風拂過,河水潺潺。


    太子的確做到了,十裏紅妝,江山為聘,舉國歡慶,迎娶的隊伍十分龐大,葉婉兒坐在梳妝台前,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嫁衣,即使看不清,她也能猜到是有多麽美麗華貴,燭火跳動,她穿上嫁衣看著鏡子中模糊的自己,看著為她忙碌的侍女,看著恩愛百年的老人親自為她梳頭


    那一句話卻一直迴響在她腦海裏“太子爺,借癡禪這隻手殺人,非常高明,看來你去過客聚來見過那個無所不知的樓主了吧?”


    那一天,她與太子談話,她是聽見了的,她也去過了客聚來,知道了一切。


    六思和方玉,乃是九天神玉,小妖不敢輕舉妄動,因而引來的妖怪在暗中蠢蠢欲動,葉婉兒隨玉轉生,自身與神玉之間有感應,妖怪不敢動神玉,自然將目光落在了葉婉兒身上。


    葉婉兒蓋上紅蓋頭,任由喜婆將之撫上轎子,我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死氣,證明她命不久矣,禦卿隻許我看,不許我動手阻止,他說這兩個人的結局從一開始便是注定了的,若我逆天為之,必定會連累他人。


    不過誰都沒想到葉婉兒並不是死在妖物手中的,而是她自己割破了手腕的血脈,她仍然相信那句話,情由命賭,不管戒空今日來或不來,她都沒打算活下去,她其實什麽都明白,隻是裝作不知罷了,以其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死來的幹脆,反正她與戒空是注定了有緣無分,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洪修罷了。


    隻是她想知道,他的心中可曾有過她?


    樂聲浩蕩,四處洋溢這喜氣,花轎沿街而行,鞭炮聲,紅紙四處飄飛,但是誰也沒有發現有血液順著花轎底在往下滴落。


    血染了一路的青石。


    一陣巨風吹過,半路遇見了妖怪襲擊,隨行的人嚇得四處逃竄,大雨接天而來,戒空趕到時以為自己救下了葉婉兒,可當他掀開轎簾時,看見了大片的血色,一身嫁衣的葉婉兒奄奄一息,他愣住了,擊退的妖怪在此襲向花轎,戒空連忙抱著葉婉兒退出花轎,當即花轎就被妖怪拍了個粉碎。


    那一場雨,下的很大,那條通往彼生的路上開滿了白色的芍藥花,花而無力的在大風中搖曳,大多都低下了頭,和著風聲雨聲,似乎有誰在為誰唱著喪歌,我撐著油紙傘站在不遠處看著,也隻能看著,戒空跪在地上看著葉婉兒,雨水無情的敲擊在兩個人身上,葉婉兒的血液蔓延了一地,順著雨水流走,她傻傻一笑,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抬起那隻蒼白無力的手撫過他的臉,用僅存孱弱的聲音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真好,你來了”她含淚輕輕一笑,手頹然落下,重重落在了他的心上。


    “”戒空看著懷中漸漸冷卻的身體,痛,痛徹心扉,全身似乎被抽空了一般隻剩下無措,明明已經忘記的過去,如泉水般湧了上來,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原來早已深入骨髓,猶如初次相見,大雪紛飛之中,她靠在他身上熟睡,那般的安然。


    還記得那年他隨師叔出行曆練,他遲疑不過隻是為了再見她一麵。那時他要走,葉婉兒連忙開口“和尚,你會想我嗎?”他並沒有迴答,看著葉婉兒氣鼓鼓的樣子,在轉過身後,他嘴角不禁上揚,心中暗暗道:“會的!一定會!”後來葉婉兒忘了他,他也失望過,葉婉兒債野花編花環待在頭上迴頭問他好不好看時,他也沒有迴答,其實他想說:“很好看。”他說很多很多,可是還來不及說,她便越行越遠了。


    “婉兒!”微微顫抖沙啞到幾乎聽不清的音調,卻是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喚出她的名字,死死的盯著懷中含笑而去的人,他們認識四年了,認識了整整四年,他卻從未開口叫過她的名字,或許是因為膽怯,或許是因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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