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不遠處。


    燭照和幽螢站在一起。在其旁邊,還站著一位麵容全毀,偏生身段窈窕,曼妙生姿的女子。


    燭照道,“幽螢妹子,咱們隻須趁幾方大戰,然後尋隙找人吞噬,你又何必冒險救下這頭九尾狐?難道說,她體內有你需要的法則?愚兄,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幽螢輕輕淡淡地乜他一眼,“不必你管……”


    燭照麵色陡滯,隨後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幽螢妹子,當日與你吵架,俱是愚兄的錯。愚兄在此向你誠摯致歉。”


    “犯了錯,道個歉就有用?”


    “那你要愚兄怎樣?你說,隻要愚兄可以辦到,決不推辭。”


    幽螢思慮片刻,道,“我要你以後不再找高洋尋釁。”


    燭照一愣,旋即色變,“那廝吞了愚兄藏在人域的大日分身,委實與我仇深似海,你現在要我與他一笑泯恩仇?


    幽螢妹子,你到底怎麽想的?莫不成你和他短短數月的相處,便超逾了你我十幾萬年的兄妹之情?”


    幽螢歎了一氣,“他是我朋友,你是哥哥……不管你們誰出事,我都會很難過。所以,隻好讓你們不鬥不爭,最好成了好朋友,那我便更加開心了。”


    也不知為何,自從分魂消失,作為本尊,便對高洋心心念念。有時,她會疑惑,莫非分魂的經曆,會轉嫁本尊身上?怎的從無向聞?


    “好朋友?不可能!”


    燭照氣得麵紅耳赤。


    “有什麽不可能的?反正你分身都丟了。現在高洋本事不小,你也未必鬥他得過。何必耿耿於懷?”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燭照連聲咆哮。


    幽螢半點不惱,反而咯咯笑道,“哥哥,你也莫佯做氣惱。你的戲路,我一直清楚得很。”


    燭照氣餒,很快又恢複鎮定。斜眼乜向蘇凡真。


    不懷好意道,“九尾狐乃妖族至尊,血脈非凡,我損了分身,你也受傷不淺,不如你我各吞一半,拿來補補身子,你看怎樣?”


    “不行。”幽螢答得堅定。


    燭照生氣至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妹妹,你當真變了。”


    “是變漂亮了嗎?”幽螢嘻嘻一笑,特意撩撩額前青絲。


    燭照翻了下白眼。


    幽螢現在越發調皮,與上古時的乖巧聽話大相徑庭。


    他覺著,再想控製她意誌行動的難度,比自己成就大圓滿神隻還要難上不少。


    想到這裏,終下狠心。


    口舌微翹。


    絲絲波動,無形傳遞。


    心下尤道,幽螢啊幽螢,莫要怨我,是你自己太不識相。才迫使我走此險招。否則,我會和上古時一樣,護你永遠。


    又是一會。


    幽螢忽覺周遭空間波動異常。心中愕怔,神魂探出。


    驟地心血來潮,感覺險機將至。沒等她想明白怎麽迴事?


    邊上的蘇凡真身後驀地顯現九尾,鋪天蓋地的瞬間把她和自己牢牢圈錮。


    與此同時。


    燭照雙手推出。


    手心光芒四射。


    鏘然聲震耳。


    九尾鬆動。


    燭照具大日屬性,擅克妖孽。


    九尾狐縱是妖族至尊,仍被燭照兩手至剛至陽的罡勁,燒灼得滾燙淒慘。


    蘇凡真咬緊牙關,九尾交纏,密匝不鬆。


    身子朝天騰起。


    她僅將階,離王階還差一絲。突然被王者頂峰的燭照偷襲,即便有所準備,也傷得體無完膚。


    若非念著,一旦鬆了九尾,受傷的便是幽螢,她早已傷重難動。


    一掌未盡全功。


    燭照無比失望,急忙緊追不舍。因為他通知昭姬神皇即將來到。若是沒了幽螢,如何向神皇交代。


    也就這時。


    幽螢才知燭照打算偷襲自己,岌岌可危間,蘇凡真救了自己。


    一時忍無可忍。


    撐開九尾,灰藍色神罡如同暴風席卷,頃刻彌漫天穹。


    九尾束錮,僅隻對外,由內破開,不費吹灰之力。


    躍至半空,她先收起蘇凡真。情知剛才為救自己,受傷不淺。


    接著,淒聲厲喝道,“燭照,你居然忘了咱們兄妹之情。”


    “是你先不顧兄妹之情……”


    幽螢也是爽氣之輩。既已翻臉,倒也幹脆。立即說打就打。之前的喝問,不過對十幾萬年的兄妹之情,卻在一朝喪盡,感到些微可惜。


    這番拚殺再不像前時尚是意氣之爭,完全是豁出去架勢。


    兩人這麽全力出手。


    因為本就離雙方戰場不遠。


    立即驚動了在場強者。


    首先便是相武。


    他第一感覺,便是偷走蘇凡真之人遇到了自家族裏的王者。


    當先循息而去。


    緊接著是紫薇星垣。因為高洋感覺到了幽螢的氣息。自孟韶華香魂遠逝,神似一人的幽螢幾乎成了高洋對初戀的寄托。


    ……


    大家速度很快。


    可被燭照通知的神皇昭姬更快。相武還沒到,昭姬投影即至。


    適好,幽螢與燭照雙雙對掌。


    昭姬袍袖拂去。


    幽螢頓覺全身一僵。心下叫苦。罵道,又是這個臭婆娘。狠狠瞥了一眼燭照。


    情知是他作祟,不然昭姬就是找到死,也尋不著自己。


    正覺淒苦心哀,又怒不可遏之際。


    相武到了。


    來不及辨清是誰。見到昭姬袖子卷裹一女,直道是被偷走的蘇凡真。


    大喝一聲,“給我留下……”話音未落。


    大手推來。


    轟天價響聲,伴隨磅礴無儔的巫力。饒是神皇修為高他許多,本身僅是投影,再者不意相武突然出手。


    匆忙間,素手擋拆。


    然而相武意在“蘇凡真”,手掌被抵,另一手並指溢氣,如劍鋒銳。


    驟然刺破了神皇卷裹幽螢的袍袖。


    她是投影,袖子也用神力虛擬。


    一旦破裂。


    幽螢頓得自由。


    嘻嘻一笑,鑽了出來。


    相武顧目而愕。


    噫,怎麽不是蘇凡真?


    昭姬無暇與相武糾纏,迴身又向幽螢撲去。


    幽螢情知不敵,何況邊上有個虎視眈眈的燭照,以及不知敵友的相武。


    正待逃之夭夭。


    哪知這次昭姬鐵了心要捉她迴去。


    身影剛動。


    驟見前後左右,分別站著四位神王。


    幽螢麵色煞白。


    心頭揣揣。


    暗道,這下完了。


    簡直是天羅地網。


    頃刻間,都忍不住與蘇凡真交代起遺言,“妹子,玩蛋大吉了,這次肯定在劫難逃。”


    蘇凡真道,“姐姐,都是妹妹害了你……”


    “談不上,是這幫家夥欠收拾……”


    “姐姐,要不把我交出去,他們許會放了你。”


    “沒必要……”


    幽螢灰藍色眸子滴溜轉動,籌思著,要不自爆神體,拖著四位神王一起死?


    讓昭姬最後不但得不到自己的先天神體,最終還損失四位強力手下,豈不妙哉!


    就是不知,昭姬過後會不會氣死。可惜,自己欣賞不了這幅畫麵了。


    遺憾想著。


    驟見前方一位神王身邊突現一粒石子。轉眼,石子變大,那神王猝不及防,驟被撞開。


    緊接著,石子如山,一條光束揮來,恰好命中呆立不動的幽螢。


    幽螢絲毫不加抵抗。


    變大的石子,看的清楚。正是紫薇星垣,隻是怎麽突然變小了許多?


    不暇顧及這麽多。


    順著光束前進。


    心裏尤道,“這次多虧了那家夥……等下是不是要表示一聲感謝?


    ……


    眼見煮熟鴨子要飛。


    昭姬大急。


    虛影晃動,素手探出,就想抓住紫薇星垣。孰知一根手指不知何處而來。


    迎麵鋒銳,磅礴無儔。


    饒是神皇自認修為當世第一,竟瞬間生出不敢攖其鋒芒的心思。


    不過為了先天神體,昭姬膽氣鼓壯,素手不退。


    手與指相撞。


    無聲無息。


    周遭氣勁鼓蕩。


    不遠的四位神王站不住腳,破紙般飛起。


    與此同時,昭姬覺著手心冰寒。絲絲寒意循手臂而來,頃刻幾欲把其投影冰凍寒封。


    昭姬大驚。


    這一刻,遙遠地方的本尊,都幾乎受不住這般冷意。


    俄頃想法,這一指必然出自巫族聖母。


    她本第三代神皇,更與梵羅大魔尊同時代人物。自詡除飛升那幾人迴歸以外,堪稱當世無敵。


    由於自我恫嚇,猖狂頓斂。


    卻正好便宜了解救幽螢的高洋。他也是來巧,適好瞧見幽螢勢危,無暇細思。


    又不及顯身。


    待紫薇星垣撞開一位神王,倉促間神力由指迸發,沿著星垣通道,直接應付背後襲來的神皇昭姬。


    一擊之下,神皇若有所思地凝望空中的後土娘娘。


    高洋也吃一些小虧。


    神皇一掌內蘊大光明屬性,浩浩蕩蕩,霸橫千古。


    指頭吃疼之餘,麵孔忽青忽紅,腦後熱氣升騰,渾身猶如鮮蝦煮熟,緋紅一片。


    直嚇得角木蛟等人欲要用四象陣助他一臂之力。


    好在雙方一觸即收。


    又有真陽法則彌補。真陰法則受挫,瞬間陰陽互抱,共濟共融,肉身不適陡然全消。


    須臾後,高洋道,“好個神皇,不愧遠古時代遺下的老古董……不過我也倉促出手,若是全力,她那投影必已無幸。”


    幽螢這會業已通過光束進入紫薇太極殿。


    這裏她早來過,也不覺奇異。聽到高洋感慨,忍不住接茬,“那老女人惡毒到家……我早晚打死她。”


    見她嘴翹鼻高,滿腹怨言,悉數見於其麵。


    瞧不見她,想念,瞧見時,憶起她對韶華師妹的傷害,又禁不住生厭。


    認識她以來,總是一副狂霸酷拽炫。


    罕有看她吃癟。


    忍不住吐槽,“別大話了,我若來晚些,你非被人吞了不可。”


    這話,幽螢不樂意了。誰讓她最是要麵。即便剛才差點自爆。


    嗔斥道,“瞎說八道什麽?我會輸給那老女人?我什麽人?告訴你,就算你不來,那老女人休也想得逞……”


    瞧她不識好歹,又一副蠻橫無理的模樣。


    高洋難免想起,倘不是她鍥而不舍,非要奪舍韶華師妹,韶華師妹焉能香消玉殞?


    一時耐不住怒火,立時直言懟她,“說旁人老女人之前,還是先想想自己多大。”


    “你……”這話氣得幽螢鼻子都歪。


    臭沒良心。用的著我,油頭滑腦。用不著我,就掀我瘡疤。


    “別你、你了……你現在舉目皆敵,先考慮以後混哪裏。還有,你怎麽和你家大哥也鬧翻了?”


    幽螢給他白眼。


    若非你盜了大哥的大日分身,我又不想與你為敵,我犯得著和大哥鬧翻嗎?臭不要臉,也不知分魂中了你的什麽迷蠱,竟處處為你著想。


    她突然不想說話,重重哼了一聲。


    高洋不知犯什麽賤。


    又道,“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不好,以後還是收斂一些,免得總與人為敵。”


    幽螢聞言覺得冤死。本就心裏憋屈,又遭他冷言冷語。


    大喊道,“脾氣不好怎麽了?年紀大,又怎麽了?吃你家飯了嗎?臭沒良心的,以後再不理你。”


    嗔音甫落。


    一位紫薇星陸的先天神隻,上古時代的無敵人皇,更且億萬妖族尊敬供奉的暗神大人,竟嗚嗚嗚的抽泣起來。


    高洋徹底傻眼,也覺羞赧。


    怎麽把她弄哭了?


    本來靜觀其變的二十八宿紛紛退散。其中危月燕還想瞅兩眼,卻被鬥木獬一把拎住脖頸,徑自拖著走了。


    旁邊的人族高手們更覺不可思議。這可是上古人皇,在人族的地位,不啻後土聖母在巫族心裏的信仰。


    此際居然被高洋惹哭。


    蒼洱等人麵麵相覷。他們並不知君上說些什麽,讓娥皇哭泣,可也不好繼續旁觀,一時隻能倉皇退走。


    即便旁邊人走光,更沒聽見自己說些什麽,高洋也尷尬欲死。


    自己怎麽了?她雖是前輩,畢竟也是一位女子,怎與她斤斤計較起來,還與她口舌相爭,彼此譏誚。


    這會,掩麵痛泣的幽螢像極了孟韶華,柔弱清淒,何嚐有半點剛出世的矜傲孤高與不可一世。


    麵對此幕,高洋心軟萬分,兼且心如刀割。他最不見得女子哭泣,何況幽螢神似孟韶華。


    差點伸手把幽螢攬在懷裏。


    權且醒神及時。


    眼前的是幽螢,可不是韶華師妹。


    尋思,我若真抱住她,隻怕迎麵就是一記耳光。隨後便是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少不免覺著僥幸。


    見他像根木頭樁子佇在原地。


    幽螢更覺委屈。


    心說,記憶裏,臭不要臉的分外溫柔,待分魂極好。怎麽對我大大不同?


    是我生得不美?抑或真是我脾氣不好,惹他生厭?


    各自思潮起伏。


    偏生忘了蘇凡真兀自藏在幽螢身上。一番情侶般的爭吵慪氣,悉數被她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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