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伽螢早就注意到這個少年。


    原因並不是對方有多引人注目,而是她發現這個小哥哥一直在盯著自己。


    小哥哥穿著對夏天而言有些多了的長袖長褲,深灰色的更吸熱,光看著就覺得熱人。他頭頂上還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簷壓得低,遮住了眉眼,下半張臉也戴著醫用口罩,完全叫人看不出來他長什麽模樣。


    一開始兩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再加上小哥哥這種衣著打扮,伽螢連小哥哥的臉都看不見,當然也看不見他的眼神。


    如何確定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這點,她拿不出確切的證據,可她就是有強烈的直覺小哥哥就是在盯著自己。而在之前近半個小時裏,無論她在學校附近範圍內如何左右走動,往小哥哥看去時,小哥哥肯定都是麵朝向她的。


    這會兒小哥哥就在幾步前,小哥哥的身後就是她要迴的學校。


    伽螢的腳步隻是稍微一遲疑就繼續向前,小哥哥沒有動,沒幾分鍾她就來到他麵前不到半米。


    這個距離昂起頭,頂著熱烈的陽光,伽螢眯了眯眼,依舊看不太清楚小哥哥的眉眼。


    隻覺得那股被凝視的感覺更強烈,那雙帽簷陰影下的眼睛一定在看著她,比她看小哥哥要清楚得多。


    被強烈陽光禍害得眯眼的女孩,此時眼睛又彎了彎,粉嫩的嘴唇也自然而然上揚,刹那間曬紅的小臉綻開燦爛的笑容,仿佛比此時熱烈的陽光更璀璨。


    “哥哥,你要捐款嗎?”


    甜甜的嗓音像棉花糖一樣的軟。


    女孩捧著紙盒子抬起來,恰好就在她的臉龐下,濃密卷翹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珠子剔透得比寶石更純淨。


    期待又乖巧的望著少年,看不見絲毫雜質,裏麵的笑意瀲灩,像個小太陽。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孩子,也舍不得拒絕她。


    隻是看著這樣的她,都會禁不住心軟,心情被感染得好上幾分。


    也難怪她的籌款箱裏的成績會如此斐然。


    伽螢說完那句話後就靜靜等待著。


    麵前少年無聲的沉默了幾秒,然後插著口袋的一隻手動了動,卻並沒有掏出來。


    伽螢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出少年窘態,便把紙箱子放下來,燦爛的笑容毫不減分,“我們不強製捐款的,隻要心意到了就可以啦。”


    少年還沒說話,伽螢先自我懊惱的“唔”了聲,語速快了些的解釋,“心意就是真的心意,哥哥現在沒錢也沒關係,等哥哥以後長大變厲害了再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就好了。”


    少年依舊沒動,也沒有說話。


    下一秒,他腦袋微微有了些動靜,視線偏移。


    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到他的眼皮底下,攤開的掌心裏躺著一顆糖。


    糖的包裝紙五彩斑斕。


    少年看了一秒,再將視線轉迴女孩臉上。


    “送給你。”女孩笑容燦爛。


    少年沒接。


    不過伽螢終於聽到他的聲音,好像很久沒說過話的聲音,沙啞的,卻並不難聽,還可以猜測是好聽的,如果不這麽幹澀的話。


    “為什麽。”


    從口罩後麵傳出來。


    伽螢歪頭,“因為我覺得哥哥現在需要幫助。”


    她堅持的伸著手,“是奶糖,很甜的。”


    少年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露出來,一隻很白的手,也很好看。


    他把女孩贈送的糖接過來。


    伽螢笑得更開心,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對少年揮手告別,“那哥哥再見,我要迴學校了。”


    少年站在原地沒動,沒有迴應她的道別,也沒有為得到的贈禮道謝。


    從頭到尾他隻說了一句話,三個字,一個疑問。


    ……


    清晨。


    伽螢捧著一杯豆漿喝著,一邊看麵前豎立的平板視頻。


    裏麵正在播放賽後資訊。


    她的心思並不在播放器上。


    這沒有逃過伽藍的注意,等伽螢吃完早餐,和她一起走在花園嗮太陽。


    伽螢頭枕著伽藍腿上,伽藍手指梳理她隨意披散的頭發,才問道:“在想什麽?”


    “做了個夢。”伽螢沒有隱瞞,“夢見我和燕枕書真正第一次見麵的事。”


    伽藍:“嗯?”


    伽螢:“之前我一直認為他被爺爺帶迴來時才是第一次見,賽前那次見麵後我迴來又仔細想了想,不經意想起來了。”


    沒錯,早在幾天前她就想起來了和燕枕書的某次初見,隻是並沒有拿出來說。


    昨天夜裏夢見時卻比想起時更清晰,仿佛記憶一被挖掘出來後,擦拭去了模糊的那層灰。


    雖然並不喜歡從伽螢嘴裏聽到別的男人名字,還是燕枕書這個和她有太多緋聞的人,然而伽藍沒有胡亂吃醋,他能感覺到少女有傾訴的欲望,他便願意去聽。


    而且,有關伽螢的任何事,他都想去了解。


    清晨的氣候偏冷,卻影響不到內炁深厚的兩人。


    在屬於伽藍的氣息包裹中,伽螢將夢見的一切跟他說了一遍。


    “其實那時候我會去跟他搭話,不單純是無意的。”


    有些記憶被埋藏太久就忘了,可一旦記起來便記起更多。


    伽螢道:“那時候的我有一種直覺,這個人很危險,而這股危險的惡意正在針對我。我既害怕又不明白,疑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可當他擋在我麵前的時候,在逃跑和麵對兩個選擇,我選擇了後者。”


    至於為什麽會選擇麵對,如今的伽螢其實也不能百分百的分析出兒時自己的心態,小時候的她更多的還是憑本能在行動,再聰明也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樣計算人心和行為。


    不過,按照當時兩人的體型,那個人又是燕枕書的情況下,逃跑也是逃不掉的吧。


    “現在想想,那會我的直覺沒錯,他應該是來殺我的,他口袋裏裝著兇器。”


    伽螢想起燕枕書曾說過,他曾想毀了她。


    可是,燕枕書沒下去手。


    他鬆開了口袋裏的兇器,握住了她給的糖。


    ……


    這場記憶也截止在那一日,小小的伽螢受到驚嚇的後幾天還專門觀察四周,卻再沒見到過那個沉默寡言的古怪少年。


    後來就逐漸遺忘在腦後了。


    在當時小小的伽螢印象裏,隻以為自己遭遇了一個需要幫助的、正陷入絕望、所以才對外產生濃重惡意的少年。


    一個偶遇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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