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朗離開派出所後,空氣清新得讓他生悶,陽光明媚得讓他壓抑,天空湛藍得讓他憂鬱。秋風穿上落葉做成的衣裳在狂舞,不遠處一顆榕樹綠得完全沒有秋天的樣子,油綠的葉子放射著陽光映在他臉上,似乎在嘲笑著他的落魄。就連那嘰嘰喳喳地叫著飛過去的幾隻小鳥仿佛也都帶著嘲諷的意味。


    他兩隻手插著口袋,低著頭,將路邊的小石子踢向遠處,一張俊美的臉龐上布滿了憂鬱的陰雲。


    公司迴不去,兼職也做不了,更別說把朋友救出來!每次麵對宇文昊都覺得底氣十足絲毫沒有畏懼,可現在他卻突然發覺自己不過是隻紙老虎罷了,甚至可能連隻紙老虎都不如!這麽無能的他又該如何救出言子燁……


    想起昨天他跟宇文昊說的話,那種自己打自己臉的感覺更令他感到難受。


    然而正當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之時,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請問你是何晨馨的哥哥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冰冷的聲音。


    “對,我是。”何晨朗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


    “你妹妹現在在市中心醫院……”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急忙趕去醫院,在心中一遍遍祈禱著妹妹千萬不要出事。


    可到了醫院後,看到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妹妹,他的心便傳來一陣絞痛。


    “馨兒!”他走上前,心疼地撫摸著妹妹的額頭,才發現她的額頭燙得驚人,而且她的嘴唇竟也是白得嚇人。


    “怎麽會這樣?”他握著妹妹的手,急得幾乎要落淚。


    麵色蒼白得幾乎要與白色床單融為一體的妹妹艱難地張了張嘴,“哥哥,對……對不起,是馨兒連累了哥哥……”


    “別說這樣的傻話,你隻不過是發燒了,一定會沒事的。”他依舊緊握著妹妹的手,努力裝出事情沒有那麽嚴重的樣子。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妹妹的情況有多麽不容樂觀,就在剛剛他與醫生的對話情景仍然曆曆在目……


    “醫生我妹妹這是怎麽了?”何晨朗焦灼地問道。


    醫生用手指頂了頂金色邊框的眼鏡,皺著眉頭道:“你妹妹得的是急性白血病……”


    “什麽!”腦部仿佛遭到一記重擊,何晨朗隻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要暈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她以前不是一直都是好好的?”他還是不敢相信,昨天還對自己微笑著體貼懂事的活蹦亂跳的妹妹,今天就這麽無比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發現她暈倒的時候是在一家剛裝修的新房內……據了解你的妹妹是去那裏做清潔工。隻是……”醫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低沉,“隻是你應該知道,新裝修的房間裏會有許多有害物質,作為一個哥哥你怎麽能讓自己的妹妹去做這種事?”


    愧疚,除了愧疚還是無盡的愧疚湧上心頭,原來妹妹周末所謂的去找朋友玩,竟是偷偷瞞著自己去做清潔工……都是他自己太沒用了,妹妹才會這麽做,都怪自己!


    一瞬間,眼淚如決堤之水一般湧了出來。站在病房外偷偷看著妹妹,他甚至都不敢去見她。


    最後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勇氣才邁了進去……


    “馨兒,對不起……對不起,都怪哥哥沒用!”他躺在旁邊,心疼地抱住妹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和妹妹的骨髓移植配型成功了。可是麵對他高額的費用,何晨朗又再次陷入了絕望。


    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久久徘徊,無奈不甘怨憤絕望不知所措……這和八年前在母親病房外竟是如此相似的場景一模一樣的感覺!


    何晨朗決定先去找公司財務室總管,看他能不能……能不能先預支工資。


    可到了公司的財務室後,他卻發現坐在裏麵的人竟然是宇文昊!


    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他會來一般,他冷峻堅毅的麵孔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他依舊交叉著手指放在桌上,一雙深邃星眸裏的目光驀然間變得讓人看不透,“何晨朗,沒想到我們那麽快就見麵了。”


    習慣性地,他見到他仿佛是老鼠見到貓一般打算轉身就走,可一想起他的妹妹……就算是讓他忍受再大的屈辱他都心甘情願!


    “我……”何晨朗欲言又止,最後又低聲下氣哀求道:“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預支工資?”


    “工資?”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語氣中都滿是嘲諷,“你之前不是很神氣嗎?”他走到他麵前勾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告訴我,你之前吼我的勇氣都去哪兒?”


    麵對他的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的語氣,他竟說不出一個字,他這次甚至連瞪他都不敢!


    “還有……”宇文昊依舊冷笑著,繼續嘲諷道:“你覺得之前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你還配當我的助理嗎?你還會是公司的員工嗎?”


    他捏他下巴的力度驀地增大,疼得何晨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晨朗你說話啊!你之前不是一見到我就罵個不停嗎?你現在怎麽不說話了?”他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諷刺,仿佛是在對他進行淩遲之刑一般,一點一點地刺痛著他讓他痛苦著絕望著卻又讓他死去。


    何晨朗先是痛苦地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粉紅色的嘴唇輕輕顫了顫,“求……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中一點孤星,他的語氣像是寒冬裏一枝紅梅,他的身影像是秋天裏一片枯葉。


    看到他眼睛的一霎時,冰冷堅硬的心又再一次控製不住地被軟化。但他還是鬆開手,強迫自己冷冷地轉過身,用依舊冷硬的語氣迴答他:“你妹妹跟我是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救她?而且我之前說過,我是真心不希望哪一天你會因為你所說的後悔!”


    心又再次被狠狠刺痛,何晨朗垂下眼簾,努力掩飾著自己的痛苦。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他還是選擇這麽做了,可他有什麽辦法呢?他又一次清醒地認識到了他的無能,想起他曾經對他所說的的那些話,仿佛又是反過來嘲笑他自己!


    “對不起,宇文昊,我後悔了……”他朝著他無奈地絕望地緩緩跪了下來,“宇文昊,求求你,我妹妹真的是支撐我活著的唯一信念……”


    宇文昊沒有轉過身,但他依舊緊皺著眉頭,拳頭驀然間緊攥起來。


    她是你的唯一,那我呢?何晨朗,你又是否想過,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唯一?


    他轉過身,再次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如果你答應我以後無論我讓你做什麽你都答應,那我就會就你的妹妹,而且我也可以保證你那個朋友可以完好無損地出來……怎麽樣?需不需要我給你時間考慮?”


    “不用了。”何晨朗無奈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好,我答應你!”


    “絕不反悔?”


    “絕不反悔!”


    “可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對我說過的謊,多得我都已經數不清了。”他故意刁難。


    “我以我妹妹的性命作為擔保起誓……現在你滿意了吧!”何晨朗說出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差點就倒在地上。


    他再次轉過身,卻又忍不住迴過頭多瞥了一眼那一抹落寞孤寂的身影。


    其實他多想問他,他們兩個人為什麽不能好好相處?為什麽非得要各種各樣的威脅才能將兩個人綁在一起?為什麽不能像從前那樣簡簡單單?


    隻是經過這一件事,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隻會更大,看似終於要走到一起的兩人實則越走離對方越遠。


    隻是他真的很懷念以前的那些日子。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在此之前……”宇文昊注視著他不急不慢道。


    骨髓移植手術很成功,隻是妹妹要完全恢複過來仍需很長一段時間。


    生活似乎又再次恢複了平靜,宇文昊除了讓自己做出那件事情之外就沒有對自己再提過什麽過分的要求,隻是……隻是那件事畢竟也在他心口上留下一道疤。


    “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跟言子燁斷絕關係!”


    宇文昊態度堅定,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腦海中突然浮現言子燁的身影,雖然他是個花花公子,可是卻也幫了自己不少忙,算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唯一一個舍得關心自己的朋友。可是剛剛答應宇文昊的他終究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他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猶豫。


    “答應得那麽快,你可真是無情!”宇文昊突然嘲笑道,“我還記得之前你還跟他有說有笑的。”


    何晨朗情緒沒有一絲波動,麵無表情道:“你想讓我怎麽做?”


    “斷絕往來這麽簡單的事情難道還要我教你?”他的語氣中自然帶著諷刺,“我會給你找個新住處。”


    甚至都沒有跟他見上一麵,何晨朗就這麽搬離了那個曾經和言子燁一起合租過的房子,並且還將他拉黑甚至最後還換了一張手機卡。


    也許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和任何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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