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看向門口去而復返的人,相見的喜悅明明還充盈在胸口,此刻卻又那麽難受。


    「我沒有哄騙你,你是長得像娘。」顧晏惜走了進來,「你才幾個月大的時候就很多人都說你長得像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本就是娘親生的,後來你越長越像,娘還打趣說你本是要投胎到她肚子裏的結果沒趕上,隻好先落到姨娘肚子裏,就為了來做她女兒,還記得嗎?」


    芍藥賴在花花身上不動,頭卻輕輕的點了點,她記得的,就因為記得,聽到晏哥那麽說的時候她才那麽難受。


    「我隻是……隻是想大娘了。」


    「真巧,我也想。」顧晏惜走過來,手抬起來,在半空中頓了頓後落在芍藥頭上,「娘臨終時有交待,她的首飾一半是你的,一半留給未來媳婦,迴頭我將東西都取來,你們倆自行去分。」


    花芷給了他一個白眼,說得好像自己真有媳婦一樣,如今還妾身不明著呢好嗎?


    「我隻留幾樣做個念想就好了,其他的都給花花。」


    「……」這一唱一喝的,花芷輕拍了芍藥的頭一下,把人推到旁邊椅子裏坐下,讓抱夏打熱水來。


    等芍藥收拾好情緒,眼淚也擦幹淨了,三人才有時間敘起別情。


    「眼下我在與不在沒什麽差別,索性趁著還有點空閑出來放放風,踩著這個時間點出來皇上也不會不允。」


    顧晏惜自是知道她指的什麽,也是,在皇上眼裏阿芷此次稱得上極為識時務。


    「不能多呆。」


    花芷挑眉,這是趕人?


    「你上次來用的花家姓氏,這個姓不多,又是來自京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花家,若隻是那時來一次也就罷了,別人隻當你是來此遊玩,可如果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來,他們定然會多想。」明明該苦惱,顧晏惜臉上卻不合時宜的露出笑意,「我們倆的關係已經傳開了,不說天下皆知,有心人定然都知道,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是避著點好。」


    「你一直不曾露麵?」


    「我有很多種麵目。」


    有數張臉了不起哦,花芷不高興了,她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催她迴!


    顧晏惜看了芍藥一眼,芍藥瞪他,還是做了迴貼心小棉襖,出去並且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將門帶上。


    坐到阿芷身邊,顧晏惜抓起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你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有多高興,還以為是太想你出現了幻覺,可是現在的金陽就像一鍋在火上熬著的油,你平時多打個噴嚏我都要擔心,哪裏捨得你也在這鍋油裏熬著。」


    花芷斜著眼睛看他,小女兒態盡顯,「我又捨得你在這裏熬著了?」


    「我皮粗肉厚,經得住。」顧晏惜眼角眉稍掩不住笑意,又親了親她的手心,道:「我們之前的懷疑是對的,金陽的幕後之人就是朝麗族,這金陽很可能真是他們的據點,我已經查到了他們的一點行蹤,隻是想要一網打盡卻還差了些火候。」


    「如今到哪個地步了?和對方合作了嗎?」


    「我讓彭方明和鄭行說,他不和擺在檯麵上的傀儡合作。」


    花芷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他們會不會起疑?」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會起疑,彭方明說不會,他在朱家手裏吃過虧,有這個機會換成誰都會想要把吃過的虧還迴去,但是朱令是官麵上的人,他不可能簽,那麽來的會是誰呢?」


    「你想藉此逼出對方賭莊真正的老闆?」


    顧晏惜搖搖頭,「真正的老闆不就是朝麗族,賭莊做主的是曾家長子曾向霖,我之前查到的朝麗族行蹤正是跟著他才查到的,他很謹慎。」


    花芷覺得自己是不是坐船太久坐暈了頭,不然為何想不到晏惜的打算。


    顧晏惜難得看到阿芷苦惱的模樣,笑眯眯的看了一會才提醒她,「朝麗族在金陽的目的是什麽?」


    「摟銀子……」花芷立刻明白過來,「你覺得他們會看上彭方明這個財路?」


    「確切的說是看上了紙牌和麻將,沒有親眼見過根本想像不出紙牌和麻將能讓人多瘋狂,賭莊慣來是晚上人多,白天少有人上門,金陽這邊要好一點上午基本也是不開門的,可彭方明新開的這三家賭莊從這兩樣東西出現就沒關過門,晚上去得晚了根本進不去。」


    花芷隱憂更甚,「事情解決之後……要怎麽辦?金陽百姓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嗎?」


    「犧牲一地護一國,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此事既然和我攤上了因果,今後我也不會撂手便是。」


    花芷想,她大概再找不到另一個比晏惜更有擔當的男人了,嘴裏無情的說著舍一地,迴頭卻又把他們當成責任給扛在了肩上。


    那就一起扛了吧,沒什麽大不了,事在人為,當皇位上換了一個人,當天下太平,當沒了內憂外患,怎會解決不了一個金陽的問題。


    不過,「多日不見,連飯都沒給吃一口,淨在這裏說這些糟心事,晏惜你說實話,其實你是把我當兄弟來處的吧?」


    顧晏惜傾身就是一口,把人嘴唇都吸腫了才放開,用事實說明他把她當成什麽人了。


    「我餓……」芍藥奄奄一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下一下的撓門聲,把兩人之間的漣漪氣氛破壞殆盡。


    抿了抿鬢角頭髮,花芷起身,拉著男人的衣領使人低下頭來,吧唧一口親在他嘴角,越過他往門外走去。


    顧晏惜眼中笑意更深,他的阿芷就是這麽與眾不同。


    飯後,花芷說出自己的意見,「我倒覺得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我不過一個女人,在男人眼裏成不了事的女人,便是有些名聲也是買賣上的,我來金陽也有充足的理由。」


    對上晏惜的視線,花芷笑得狡黠,「你之前不是把菌菇的買賣做到金陽來了嗎?我來巡視自己的買賣不是很名正言順?」


    「阿芷……」


    「我不是來玩的,要玩我也不會來金陽。」花芷斂了笑,「朝麗族在暗處窺伺,金陽又是他們謀劃多時之地,甚至還有幫手在側,我怕你吃虧,我在這裏雖然幫不上你大忙,遇事總也能有人商量,而且我能陪著你,我想陪著你。」


    「可是金陽很危險……」


    「我若遇險,你會把我扔下獨自逃跑嗎?我知道你不會,我也不會。」


    顧晏惜想,他一輩子所有的好運大概都用來遇上阿芷了。


    ps:每次說按下不發的那章最後都會重寫,但是這樣寫我覺得更好,給大家撒把帶著點玻璃渣子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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