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高樹清神秘地消失了。


    特工部的人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他半點蹤跡。


    李洪林也被林創派出去找,期望在街上發現他留下個同門聯絡的暗記,也是失望而歸。


    到了晚上,林創等人嚴陣以待,一直到天亮,也沒有等到高樹清出現。


    林創徹底糊塗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理了理思路,覺得高樹清的失蹤,無非就是三種可能。


    第一,不排除這是李士群的陰謀。


    當然,這個陰謀是針對林創的。


    這個陰謀存在的可能性在於,高樹清已經向李士群報告了林創的真實身份,但隻是高樹清一麵之詞,並沒有真實證據。


    就算林創是前軍統特工又如何?人家已經被軍統開革,現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仍然為軍統工作,為了中日“友好”這個大局,犬養健也不會讓李士群逮捕林創。


    所以,李士群有可能先命高樹清“消失”,引而不發。


    第二,高樹清自己逃走了。


    這個可能性是有的,或者是因為他感覺到了危險,或者是因為他顧念跟易蓮花和李洪林的舊情,甚至或者因為他突然幡然悔悟。


    當然,這個可能性最小。


    第三種可能,就是他被人殺害了。


    當然,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因為知道他真實身份並知道他已經對自己造成威脅的,除了自己這些人,這個世上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而自己雖然安排了陸潮生殺他,但陸潮生並沒有找到他。


    至於別人,除了地下黨,林創想不起還有別的什麽勢力會殺他。


    就算是地下黨,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因為易蓮花等人的存在,一直是林創個人的秘密,沒有向江山等人坦白,組織上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更何況,高樹清這個從來就沒有露麵的人呢?


    當然,地下黨組織的能力,林創從來沒有小覷。但要說能超過他帶領的龐大軍統地下情報組織,林創還真不相信。


    就算是組織上暗中幫自己除去了這個隱患,那也得讓自己知道吧?可到現在江山都沒有來個信兒。


    總之,林創思之再三,感覺還是李士群“引而不發”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真是這樣,高樹清就像一隻始終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寶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來。


    “以後行事,必須小心了。能不親自出頭的,絕不要出頭,以免被李士群抓到把柄。”林創心道。


    不管怎麽說,危險暫時解除了,該幹嗎幹嗎,不能讓一個失蹤的人嚇得連招待所都不敢出了吧?


    想通這些,林創的心裏似乎透了一點光亮,把連日來縈繞在心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他振奮起精神,繼續籌劃營救陳儒之計。


    ……


    在發生高樹清一事之前,林創一直想對葉吉卿下手,但因為有“禍不及家人”的理念,又不忍心對婦孺下手,所以一直沒有采取行動。


    但現在林創想明白了,他跟李士群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不弄死他,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弄死自己,對敵人哪有那麽多顧忌?顧忌多了,反而束縛了自己的手腳。


    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跟李士群這種臭名千古的人,講什麽“武德”?


    林創不是迂腐之人,尤其在關係到自己性命的時候。


    下定決心之後,接下來就是要對李士群的家進行偵察了。


    先摸清情況再動手,這是林創的行事原則。


    正巧,就在這時,房間裏的電話響了。


    易蓮花接起電話,喂喂兩聲,隨即遞給林創:“吳太太電話。”


    林創接過來:“姐,幹嗎呢?”


    “小明,晚上來家吃飯吧,有好東西給你吃。”佘愛珍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


    “什麽好東西啊?”林創問道。


    “先不告訴你。”佘愛珍賣起了關子:“放心吧,姐敢保證,絕對是美味,你絕對沒有吃過。”


    “姐,你這麽一說,還真勾起我的饞蟲來了。好,晚上我過去吃飯。”林創道。


    “早點過來啊。”佘愛珍說完,把電話掛了。


    林創放下電話,把李洪林和紀老六叫進房間。


    “今天晚上去吳家吃飯,我在他家多呆段時間,你們兩個用點心,看能不能接近李士群的家。”林創吩咐道。


    “是。”李洪林和紀老六對視一眼,同時答道。


    這道命令就意味著,老板要對李士群下手了。


    天傍黑的時候,林創趕到吳家。


    一進門,林創明顯感到吳家的警衛力量加強了。


    門口兩名警衛,林創全不認識,見到林創下車時,目光如炬,警惕地打量著。


    見林創毫不客氣地往門裏就闖,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一個家夥上來攔住了:“幹什麽的?”


    “嗯?”林創停下腳步,不悅地掃了他一眼。


    “是不是林老板?這是小謝,剛來的,您別見怪!”另一名警衛趕緊過來點頭哈腰地問道。


    “你認識我?”林創問道。


    “您的車號太太早就讓我們背下來,說隻要見到這個車號,不準阻攔。”那名警衛說道。


    “你倒有眼色,他就不行了。你叫什麽?”林創問道。


    “迴林老板的話,小的叫無奈,他叫朝來,都是新來的,林老板千萬別見怪。”無奈說道。


    “吳奈?朝來?這名字取的有意思。你的名和他的姓,真是少見啊。”林創道。


    “小的不姓吳,是無有的無,不是吳天無,這是太太給取的名字,原名不敢叫了。”無奈笑著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啊。是不是還有人叫寒雨和來風?”林創恍然大悟,原來是佘愛珍給他們取的名字。


    如果猜測不錯,她這個文學青年,給下人取的名字,應該是根據李煜的《相見歡》一詞。


    原詞是這樣的:“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林老板太厲害了,我們新來了六個人,都是太太給取的,我們四個男的,就叫無奈、朝來、寒雨、來風。”無奈諂笑著說道。


    “好吧,我姐太有才了,取名也取得很有詩意。”林創說完莞爾一笑,抬腿就要進府。


    “且慢!”卻不想,又被朝來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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