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方怡下了車,走到一邊,招唿東山過去。


    “小姐,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城門打聽一下,興許不是查咱們,否則,怎麽路上沒人檢查?”東山說道。


    “不,不用問,肯定是查咱們的。現在可以確定,林有珠一定是特務。他設了一個圈套讓我去鑽,目的就是讓我暴露。


    他隻所以封鎖城門而沒有大範圍搜索,第一是怕我們在十一點之前逃走,這是在確定我們的身份之前的萬全之策;第二也說明現在我們逃走的消息他還不知道。


    換個角度說,如果我的命令‘梭子蟹’收到,取消了行動,那麽我暫時就是安全的,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糖坊巷那裏也不會出事,這些檢查站就會取消。反之,十一點之後各主要交通路口就會封鎖了。”


    婁方怡冷靜地說道。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還是非常聰明的,把林創的安排給猜得八九不離十。


    可惜,他並不知道,林創設這麽大一個局,並不單是為她,她隻是其中一條魚而已。


    “小姐,要不咱們去安全屋先躲一躲?”東山悄悄跟婁方怡說道。


    “暫時隻能這樣。先去福建路。”婁方怡道。


    “小姐,安全屋在豐都巷,咱去福建路幹什麽?”東山問道。


    “我要給林有珠布個疑陣。告訴他,就算姑奶奶輸了一陣,他要想抓住我也是癡人說夢!”婁方怡眼裏閃爍著恨意,自信地說道。


    “是。”東山見婁方怡胸有成竹,也不多言,答應一聲,吩咐兩名車夫掉頭去福建路。


    到了福建路,婁方怡吩咐車夫在一家飯館前停了車,付了車錢,打發兩名車夫離開。


    二人進了飯館,大庭廣眾之下飽餐一頓。


    出了飯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二人趁著夜色,拐進樓子巷,沿著樓子巷一路向東,來到鐵路醫院門口。


    婁方怡見醫院門診樓前停著好幾輛轎車,對東山說道:“弄輛車來,我在這裏等你。”


    “是!”


    東山答應一聲去了。


    偷車這活計東山非常嫻熟,根本不用鑰匙,隻要給他一根鐵絲,就能打開車門,啟動車子。


    不到十分鍾,東山開著一輛車就出現在醫院門口。


    婁方怡拉開車門坐進去,轎車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謂安全屋,是潛伏者準備的第二個窩點。把房子租下來,但平時不去住,隻有在情況危急時才會啟用。


    東山租的安全屋在豐都巷,房主是一名富商。


    上個月,富商全家搬往米國,一時半會不打算迴來了,所以就打算把房子租出去。


    正巧被正在租房的東山見到,雖然房租貴點,一個月要一百元法幣的租金,而且一交就得三年,但東山不在乎這點錢,立即交了錢,租了下來。


    貴是貴了點,但這個房子租的確實值,如果不是富商急著走,斷斷不會每月隻收一百元的租金。


    這是一個帶院子的二層小樓,樓梯在室內,廚房、浴室、電燈、電話各種設施和家俱非常齊全,什麽都不用置辦,拎包就能入住。


    最讓東山看重的不是這些,是這個院子還配有車庫。


    車庫門在大門右側外開,把車開進去關上鐵門,既隱蔽又安全。


    婁方怡知道這個車庫,所以才命東山去偷車。


    ……


    “好了,安安穩穩在這裏住著吧,明天你早起買點米糧肉菜,順便打聽打聽情況。”婁方怡進了小樓,這才安下心來,把假發一扔,吩咐東山道。


    “好嘞。”


    東山樂得屁顛屁顛的。


    因為從今天開始,他和婁方怡就可以像夫妻那樣生活了。


    這種恣意妄為的生活他夢想了好長時間了,一旦之間達成了願望,能不心花怒放?


    至於這種生活能持續多長時間,他沒去想。


    婁方怡設的這個迷魂陣很高明,東山相信,特務處的人就算再厲害,要找到這輛被盜的車,也夠他們忙乎一陣子的了。


    ……


    陳樹的偵破方向成功地被婁方怡給帶歪了。


    從反饋迴來的消息,婁方怡和東山是在福建路下了車,而且有人看到這兩人還在飯館裏明目張膽地吃過飯。


    又把所有的黃包車夫問了個遍,也沒有人說拉過這兩人去別處。


    這一切都表明,婁方怡並沒有足夠的戒心,而且一定藏身在福建路周圍的院落裏。


    可是,一直過了兩天,陳樹命人把以福建路為中心方圓五裏之內所有居民都查了三遍,再也沒有這兩人半點信息。


    陳樹急得頭發都白了:“難道這倆人真的會上天入地不成?就算是隻耗子,這會兒也藏不住了,他們在哪裏呢?難道真要全城戒嚴嗎?”


    全城戒嚴說說容易,做起來很難。


    根據《民國戒嚴法》,要對南京這樣的首都城市實行全城戒嚴,必須行政院議決並交立法會通過,或者由最高軍事長官臨時決定,過後再交立法院通過。


    這種戒嚴,一般適用於戰時或者發生大範圍騷亂,而且還必須動用軍隊。


    對於隻為了抓一二名間諜,就想實施全城戒嚴,想都不要想。


    特務處就算再是特權部門,也隻能讓警察局對某一特定區域或者路段實施戒嚴,再大的範圍,特務處一是沒有這種權力,二也沒有那麽大的力量。


    所以,全城戒嚴這種事,陳樹也隻能是想想而已。


    感到技窮的陳樹,無奈之下,跑去向馬俊請教。


    “科長,福建路已經查了三遍了,一點影子都沒有,您看怎麽辦?”


    馬俊仔細詢問了一番,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這樣吧,我把林創請來,問問他吧。”


    “科長,非得問他嗎?”陳樹極不情願地問道。


    “陳樹,我知道你心裏憋著火呢,也想露臉,我何嚐不是如此呢?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你能保證三天之後就能交差?在完成任務和麵子之間你如何選擇,這不用我教你吧?”馬俊問道。


    “科長說的是。難道他林創就比卑職高明嗎?”陳樹不服氣地說道。


    “高明不高明,問問不就知道了?”馬俊道。


    “好吧,卑職聽科長的。”陳樹見馬俊堅持,自己也確實無路可走了,隻好同意了馬俊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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