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坦公爵每天都緊張地在城牆上來迴巡視。
他已經在城牆上安排了充足的步兵和弓手,準備好了足夠多的箭矢和槍矛。其他的諸如滾石、熱油、巨弩,以及用來砸落敵人雲梯的巨錘等道具,全都一應俱全。大量的民夫來往於城牆上,修補著被投石機砸出缺損的城牆。
他已經將所能做的防守的準備做到了極致,如果還是不夠,那就隻能等待後續的援軍了。
和他充足的準備完全不相稱的,是懶散到極致的海盜王國的船隊。他們將船停泊在遠離城市的地方,每天都要等到太陽照到屁股上了,才慵懶至極地把船開到城牆下,慢悠悠地架好投石機,象征性地投個一兩發石彈,然後也不管砸中了沒有,就收工迴營了。
幾天下來,阿基坦公爵軍的士氣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最開始的時候,敵人的船帆遠遠地一出現,他們就緊張地握緊了長矛,可現在,投石機拋出的石彈都砸到城牆上了,都還有人懶洋洋地躺在城牆上不起來。
不時能在城牆上聽到軍官憤怒的喊聲:“起來!都給我起來!怎麽敵人的船隊都開走了,你們還躺在城牆上?”
然後就能聽到士兵們的嘀咕聲:“可是敵人的船隊都開走了,我還起來幹什麽……”
終於,有幾名領主找到了阿基坦公爵。
“公爵!再這樣守下去,士兵們的士氣都要掉光了!我建議我們主動出擊,去剿滅敵人的船隊!”
“主動出擊?你們是想把我的步兵和騎兵塞進破破爛爛的船裏,然後去和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海盜王國海軍硬碰硬?”
“可是公爵,我們守在城牆上,不是在白挨打嗎?”
“你懂什麽!敵人這個樣子,就是想引我們出去!出去就上當了!別忘了,那個海斯泰因一個人就能把你們全都幹翻!先等援軍到再說!凱爾希伯爵呢?他還沒到嗎?我一半的軍隊都在他的手上!”
“算時間應該快要到了,我馬上派人去探!”
“現在才派人?早幹什麽去了?快去、快去!”
阿基坦公爵狠狠地踢了那名領主的屁股一腳。他的情緒明顯也在日益變得暴躁,對士卒、甚至是對貴族領主的喝罵、責罰,都一天天地變多了。
“那個叫克羅狄斯的天方帝國祭司到底住在哪裏,你們查清楚了沒有?摻和我好事的時候從哪裏都能冒出來,敵人來攻打巴黎,卻人影都沒了!”
“這個事情,我昨天剛好查清楚。”一名領主說道,“他並不住在教會,每天在哪裏、去幹什麽,沒人知道。但是,每天晚上,他都會出現在河邊。”
“河邊哪裏?”
“靠近橋的位置!”
阿基坦公爵停下腳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準備一點禮物,我今天晚上去拜訪一下他。”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沒下,星辰從沉重的、泥沙般的黑暗中浮上表麵時,克羅狄斯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河邊的那座大橋旁。他拄著手杖,身軀在黑夜中時隱時現,就像是照到河水裏的粼粼月光。可他的頭,卻自始至終都抬著、眺望著那無盡的星辰。
“大師,小心一點腳下,有快石子,踩到可是會摔倒的。”
按著封臣提供的情報找過來的阿基坦公爵,皮笑肉不笑地出聲提醒道。
“千年之前,就有人寫了一個寓言故事。”
克羅狄斯說著話,頭卻依然看著天空:
“故事裏說,曾有個天文學家,當他在郊外全神貫注地望著天空時,卻不小心掉進了一口井裏。附近有個農夫找過來,嘲笑他說:‘你老實抬頭望著摸不著的天,觀察那些遙不可及的星星,怎麽卻忘了留意你站立的大地,看看你腳下究竟有些什麽東西呢?’他們寫下了這個故事,想以此來嘲笑那些總是拿星空來做學問的人。”
“可是,這僅僅隻是俗人的見解罷了。天和地並非毫不相關的兩個東西,天空上所發生的事物和大地上所發生的的事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也正因如此,《天文學》的作者是我,《地理學》的作者也是我。”
阿基坦公爵應酬地笑了一聲。克羅狄斯說的什麽寓言、什麽《天文學》、《地理學》,他是半點都沒聽說過。
“海盜王國的海盜王正率著大軍圍攻巴黎,圍攻了有段時間了。”阿基坦公爵說道,“大師你既然曾經出手過降服他一次,那為了我們的同盟,於情於理,是不是都該動手再降服他一次呢?”
“你注視著大地,然後告訴我說海盜王國的海盜王正在圍攻巴黎。可我所注視著的天上星辰卻在告訴我:大軍並非大軍,圍攻亦不是圍攻。敵人並不在此地,而在他處。”
“他處?”阿基坦公爵一下子豎起了耳朵,“你的意思是說,圍攻巴黎的這支船隊是佯攻,敵人的目的是在其他的方向?”
克羅狄斯搖了搖頭,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些許的焦慮: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海盜王的劍術超乎我的學識,我本來就看不清;咎瓦尤斯的力量和神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同樣看不清;至於那西庇阿……我以為我能看清,但結局卻總是出乎我的意料。對於這一批人,我沒法給出任何的預言。”
“大師,不需要什麽預言。”阿基坦公爵說道,“你隻要出手,去把城外的海盜王給收拾了就行了。”
“不,我就在這裏等。”克羅狄斯緩緩閉上了雙眼,“這千年來,我所期待著的就是這一刻。我想看看,這看不清的命運,最後呈現在我眼前的,會是何等的樣貌。”
“大師。”阿基坦公爵不免有些生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完全不給我任何支援嗎?”
“我給不了任何支援。因為我已經不知道我現在的預言,是對還是錯。”
克羅狄斯終於垂下了頭。
“如果我的預言還是對的,那麽,三天之內,海盜王國的軍隊就會撤走。然後,真正的敵人,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他已經在城牆上安排了充足的步兵和弓手,準備好了足夠多的箭矢和槍矛。其他的諸如滾石、熱油、巨弩,以及用來砸落敵人雲梯的巨錘等道具,全都一應俱全。大量的民夫來往於城牆上,修補著被投石機砸出缺損的城牆。
他已經將所能做的防守的準備做到了極致,如果還是不夠,那就隻能等待後續的援軍了。
和他充足的準備完全不相稱的,是懶散到極致的海盜王國的船隊。他們將船停泊在遠離城市的地方,每天都要等到太陽照到屁股上了,才慵懶至極地把船開到城牆下,慢悠悠地架好投石機,象征性地投個一兩發石彈,然後也不管砸中了沒有,就收工迴營了。
幾天下來,阿基坦公爵軍的士氣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最開始的時候,敵人的船帆遠遠地一出現,他們就緊張地握緊了長矛,可現在,投石機拋出的石彈都砸到城牆上了,都還有人懶洋洋地躺在城牆上不起來。
不時能在城牆上聽到軍官憤怒的喊聲:“起來!都給我起來!怎麽敵人的船隊都開走了,你們還躺在城牆上?”
然後就能聽到士兵們的嘀咕聲:“可是敵人的船隊都開走了,我還起來幹什麽……”
終於,有幾名領主找到了阿基坦公爵。
“公爵!再這樣守下去,士兵們的士氣都要掉光了!我建議我們主動出擊,去剿滅敵人的船隊!”
“主動出擊?你們是想把我的步兵和騎兵塞進破破爛爛的船裏,然後去和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海盜王國海軍硬碰硬?”
“可是公爵,我們守在城牆上,不是在白挨打嗎?”
“你懂什麽!敵人這個樣子,就是想引我們出去!出去就上當了!別忘了,那個海斯泰因一個人就能把你們全都幹翻!先等援軍到再說!凱爾希伯爵呢?他還沒到嗎?我一半的軍隊都在他的手上!”
“算時間應該快要到了,我馬上派人去探!”
“現在才派人?早幹什麽去了?快去、快去!”
阿基坦公爵狠狠地踢了那名領主的屁股一腳。他的情緒明顯也在日益變得暴躁,對士卒、甚至是對貴族領主的喝罵、責罰,都一天天地變多了。
“那個叫克羅狄斯的天方帝國祭司到底住在哪裏,你們查清楚了沒有?摻和我好事的時候從哪裏都能冒出來,敵人來攻打巴黎,卻人影都沒了!”
“這個事情,我昨天剛好查清楚。”一名領主說道,“他並不住在教會,每天在哪裏、去幹什麽,沒人知道。但是,每天晚上,他都會出現在河邊。”
“河邊哪裏?”
“靠近橋的位置!”
阿基坦公爵停下腳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準備一點禮物,我今天晚上去拜訪一下他。”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沒下,星辰從沉重的、泥沙般的黑暗中浮上表麵時,克羅狄斯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河邊的那座大橋旁。他拄著手杖,身軀在黑夜中時隱時現,就像是照到河水裏的粼粼月光。可他的頭,卻自始至終都抬著、眺望著那無盡的星辰。
“大師,小心一點腳下,有快石子,踩到可是會摔倒的。”
按著封臣提供的情報找過來的阿基坦公爵,皮笑肉不笑地出聲提醒道。
“千年之前,就有人寫了一個寓言故事。”
克羅狄斯說著話,頭卻依然看著天空:
“故事裏說,曾有個天文學家,當他在郊外全神貫注地望著天空時,卻不小心掉進了一口井裏。附近有個農夫找過來,嘲笑他說:‘你老實抬頭望著摸不著的天,觀察那些遙不可及的星星,怎麽卻忘了留意你站立的大地,看看你腳下究竟有些什麽東西呢?’他們寫下了這個故事,想以此來嘲笑那些總是拿星空來做學問的人。”
“可是,這僅僅隻是俗人的見解罷了。天和地並非毫不相關的兩個東西,天空上所發生的事物和大地上所發生的的事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也正因如此,《天文學》的作者是我,《地理學》的作者也是我。”
阿基坦公爵應酬地笑了一聲。克羅狄斯說的什麽寓言、什麽《天文學》、《地理學》,他是半點都沒聽說過。
“海盜王國的海盜王正率著大軍圍攻巴黎,圍攻了有段時間了。”阿基坦公爵說道,“大師你既然曾經出手過降服他一次,那為了我們的同盟,於情於理,是不是都該動手再降服他一次呢?”
“你注視著大地,然後告訴我說海盜王國的海盜王正在圍攻巴黎。可我所注視著的天上星辰卻在告訴我:大軍並非大軍,圍攻亦不是圍攻。敵人並不在此地,而在他處。”
“他處?”阿基坦公爵一下子豎起了耳朵,“你的意思是說,圍攻巴黎的這支船隊是佯攻,敵人的目的是在其他的方向?”
克羅狄斯搖了搖頭,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些許的焦慮: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海盜王的劍術超乎我的學識,我本來就看不清;咎瓦尤斯的力量和神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同樣看不清;至於那西庇阿……我以為我能看清,但結局卻總是出乎我的意料。對於這一批人,我沒法給出任何的預言。”
“大師,不需要什麽預言。”阿基坦公爵說道,“你隻要出手,去把城外的海盜王給收拾了就行了。”
“不,我就在這裏等。”克羅狄斯緩緩閉上了雙眼,“這千年來,我所期待著的就是這一刻。我想看看,這看不清的命運,最後呈現在我眼前的,會是何等的樣貌。”
“大師。”阿基坦公爵不免有些生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完全不給我任何支援嗎?”
“我給不了任何支援。因為我已經不知道我現在的預言,是對還是錯。”
克羅狄斯終於垂下了頭。
“如果我的預言還是對的,那麽,三天之內,海盜王國的軍隊就會撤走。然後,真正的敵人,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