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老實迴答問題,要麽我讓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段桐星就預感是司笙來了。但她不信司笙會肆無忌憚,直至她聽到司笙不加遮掩的聲音,才猛然一震。


    外麵,萬籟俱靜。


    沒有一點響動。


    平時此起彼伏的鼾聲都消失在這寂靜的夜裏。


    段桐星預感這次是真的要栽在司笙手上了。


    她安靜了,沒有掙紮。


    司笙扯掉襪子,將她捆起來,提拎到一張椅子上。


    “我問的不多,”司笙站在她身前,黑暗中那抹筆挺的身影令人仰視,手指玩著一枚銀針,司笙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飄落,“就問問,你們家跟範子城的合作,以及範子城的線索。”


    “……”


    段桐星震驚地抬眼。


    她還以為司笙是來揭她們家在樓蘭計劃上的底,沒想到司笙是為了範子城來的。


    倒是沒那麽難以接受。


    反正被範子城一再坑過後,她們家也在追查範子城的下落,現在司笙要摻和一腳,她自然是樂意之至。


    她恨不得將範子城的老底都給抖了。


    他們家接觸到樓蘭計劃,起源就是範子城。如果隻是一個單獨的工程,沒有一點誘惑,段家是不會摻和的,但範子城給的情報裏,樓蘭計劃裏藏有巨額財富,足以讓他們家在整個西北立足。


    段二虎作為正統段家的旁支,早就受夠了處處被段家限製,做夢都想一招翻身,於是在確定了樓蘭計劃的可行性後,就正式跟範子城達成合作。


    這些年,範子城幫他們在不少博弈中取得勝利,收獲頗豐,範子城就愈發受段二虎賞識。可沒想到的是,範子城一邊幫他們一邊陰他們,金杯事件和那批假古董,實在是讓他們損失不小。


    末了,段桐星說:“範子城現在在安城。”


    “哦?”


    司笙眯了眯眼。


    “我們的人發現範子城的小女朋友在安城現身,不過跟丟了。他很重視這個小女朋友,是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到處走的。”段桐星沉聲道。


    說到這裏,她狐疑地看了司笙一眼,隻是夜色太暗,她什麽都看不清。


    她知道,範子城的小女朋友就是司笙同父異母的妹妹、司裳。而,司笙和司裳的關係並不好。


    “謝了。”


    強取豪奪的司笙,最後還道了一聲謝。


    盡管,有點欠。


    “……”


    段桐星抿著唇不說話。


    司笙轉身就走,段桐星見狀,急了,“你不鬆開我?”


    “你自己解。”司笙一頓,隨意地說著,頓了頓,還非常欠地補充了一句,“天亮前解不開,就等著丟臉吧。”


    段桐星:“……”臥槽。


    翌日,一無所知的段桐月在冗長的睡夢中醒來,頭疼欲裂,她昏昏沉沉的,感覺睡眠質量跟以往比直線下降。


    她睜開眼,見到段桐星站在床邊,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表情微冷,她冷不丁打了個戰栗,直接被嚇得睡意全無、精神抖擻。


    “姐?”


    段桐月出聲時嗓音有些啞,她下意識抬手捏了捏脖子。


    看著她,憋了幾秒,段桐星最後也隻是擠出一句,“起床,收拾一下。”


    昨晚的事過於屈辱,她真的臨近天明時才解開繩索,非常丟臉。想來想去,被司笙製服、逼問的事還是說不出口。反正出賣的是範子城,段桐星覺得無所謂,就忍著沒有說了。


    “哦。”


    段桐月一無所覺,匆匆點頭,然後從床上爬起來。


    她整理被褥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迴過頭,見到段桐星站在門口,正在低頭揉捏著手腕,手腕處似乎有一串紅色印記……


    段桐月一愣,想問,卻被段桐星瞪了一眼。


    段桐星問:“做什麽?”


    “哦,”段桐月迴過神,壓製著心中的疑惑,轉而問,“冬至是昨天認親吧,有結果了嗎?”


    “不知道。一直聯係不到外麵。”


    段桐星皺起眉,心想這裏的信號真是差,早知道就該帶上衛星電話的。


    也怪她考慮不周,太少倆來這種偏僻的地兒了,以為全國都通了電、遍布信號,沒想還有這麽偏僻破落的地方,如同被遺忘之地。


    “姐,我感覺這事有點奇怪。”段桐月將被子疊好,然後走過來,擰眉分析,“我們到這裏後,基本就跟外界斷絕聯係了,跟家裏聯係不上,跟我們外麵那批人也聯係不上……家裏那邊離得遠,暫且不論。但外麵那批人,就算聯係不上,也該找個人過來報個信才對。”


    “……”


    段桐星倏然一頓。


    經段桐月這麽一提醒,一直以來縈繞在心裏的違和感,猛然擴增,然後漸漸變成某個猜測……


    “而且,”段桐月猶豫了下,又補充道,“我們來的第一天晚上,是有信號的。”


    “有信號?”段桐星忽然睜大眼。


    她聲音一拔高,段桐月的聲音立即弱了下來,“我那天晚上還跟經紀人打過電話……”


    段桐星頓時怒從中來,憤怒地盯著段桐月,向前一步,“你怎麽不早說?!”


    “……”段桐月怔了怔,“我打電話的事,你不是看到了嗎?”


    “……”段桐星仔細一想,確實想起這麽一茬,可是,她又怎麽會承認自己的錯誤,隻能繼續甩鍋,“你都發現了,怎麽拖到現在才說?!”


    段桐月聲音又小了一些,“我第二天就說沒信號有點不正常,你說這裏太偏僻了,沒當迴事。”


    段桐星:“……”


    “姐,會不會是司笙搞的鬼?”段桐月火上澆油,又問了一句。


    段桐星瞪了她一眼。


    段桐月立即閉上嘴。


    頓了頓,段桐星深吸了口氣,將胸腔怒火稍稍壓製,繼而道:“隻能是她了。而且,我覺得她是衝著我們來的。爸和外麵的人怕是都有危險。”


    媽的。


    難怪司笙昨晚對樓蘭計劃的事隻字不提,隻問了範子城的事……


    合著司笙根本無需過問!


    換言之,司笙早就決定好對付他們家了,他們家在樓蘭計劃上有什麽動作,她壓根就不想知道。


    因為,沒必要。


    段桐星簡直要被司笙氣死了。


    “大小姐,二小姐!”


    姐妹倆談話間,有人匆匆忙忙趕到。


    那一瞬,姐妹倆心口一涼,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爺那邊來了消息,冬至在昨天的認親宴上,跟百曉堂、警方裏應外合,把家裏做的那些違法勾當都抖出來了,現在老爺和管家等人一律被關押。”那人稟告完,看了段桐星一眼,又道,“另外,大小姐,您還是躲一躲吧,警方那邊抓了你綁架一個老人的證據,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如今正在找你。”


    “姐!”


    段桐月麵露驚慌之色。


    段桐星呆愣地站在原地。


    這一切肯定都是司笙安排的!


    “不是說百曉堂的人沒有異動嗎?”段桐星冷下眉眼問。


    她怕司笙背後搞鬼,特地有讓收買的人觀察百曉堂的內部動態,並且實時匯報給段二虎,但是,幾天前得到的消息還是沒有任何動向的。


    那人斂下眉眼,低聲迴報:“他們昨天被百曉堂除名了。”


    “……”


    言外之意,司笙早知道她們收買了她的人,但是沒有一開始挑明,而是按兵不動,給這些人放假消息,然後以此來蒙蔽他們……


    好心機一女人!


    咬了咬牙,段桐星手背青筋暴露,恨恨道:“我們在外麵的人呢?!”


    “都失去了聯係。”


    “什麽意思?!”段桐星的嗓音裏止不住地冒火。


    男人麵露尷尬之色,低著頭繼續迴複:“全部都聯係不上。”


    “全部?!”段桐月震驚出聲。


    那麽多人……


    怎麽會“全部”失去聯係?!


    不。


    司笙辦得到。


    這女人管理著最大的情報組織,遍地都是她的眼線,她隻要動動嘴皮子,什麽事都可以辦到。


    何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們的人“消失”……


    段桐月自出生以來,還沒遇到這麽大的事情,此刻焦急不已,急得滿頭大汗地找段桐星求助,“姐,我們現在怎麽辦?!”


    “現在,馬上離開。”段桐月慌了幾秒,隨後當機立斷,“一出迷宮村,我們就分道揚鑣。你迴去,我先找個藏身之地。”


    既然司笙有備而來,段家的事東窗事發,警察肯定很快會找到她——並且有明確的目的地。


    她必須要跑。


    一旦被抓住,就完了。


    段桐月沒怎麽參加過家族的事,現在倒是可以保全。


    “機關城呢?”段桐月問。


    “現在還管什麽機關城?!”段桐星立即拉下臉,怒斥,“趕緊走!”


    段桐月哆嗦了下。


    ……


    今天丁鏡和聞朗要跟考察團一起去隔壁村,包括徐妃一起,而考察團每次都出發得很早,所以他們也起了個大早,睡眼惺忪地去考察團那邊吃早餐。


    司笙閑的沒事,跟他們一起。


    院子裏太擁擠了,很多人都站在門口和街道上吃,一邊吃一邊閑聊,好不愜意。


    “咦,隔壁怎麽沒人去吃早餐?”


    不知是誰狐疑地問了一句。


    好幾道視線被吸引過去,仔細一瞧,發現那人說的是段氏姐妹團的“食堂”。村民們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平時這個點,那裏跟這裏一樣都人滿為患,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過去。


    聞朗張望了一圈,咂摸了一下,猜測道:“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一語成讖。


    沒兩分鍾,就見到段氏姐妹跟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急急忙忙的,頗有逃命的架勢。


    “你們還組隊吃飯啊?”


    不明就裏的聞朗還出聲問了,在這樣的場景之下,聽起來有點賤兮兮的。


    於是,聞朗剛一開口問完,就見到平時對他畢恭畢敬的姐妹倆,朝他投來吃人的目光,兇狠至極。


    聞朗:???


    段桐星路過司笙,眼睛猩紅地瞪了司笙一眼,惡狠狠地撂下話,“司笙!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


    “你放心,”司笙喝了一口水,悠閑自在地說,“沒這個機會。”


    “……”


    段桐星狠狠咬牙。


    但是,這並不是跟司笙鬥嘴的好時機,一分一秒都極其重要,段桐星隻能咽下一肚子的怨恨,憤怒離開。


    “不吃早餐了嗎?”


    “你們去哪兒啊?”


    “不會真出事了吧……”


    考察團的人一陣嘀咕,偶爾有閑言碎語傳過去,都顯得那麽刺耳。


    然而,平時脾氣一個比一個暴的姐妹團,這次竟然一聲不吭,匆匆離開。


    考察團的人甚至都有點懵。


    ——真去逃命啊?


    “你就這麽看著他們走啦?”丁鏡碰了一下司笙的胳膊,狐疑地問。


    “想得美。”司笙哂笑一聲,聲音壓低了幾分,“昨晚去拿夜視鏡的時候,順便把他們的車胎戳破了。”


    丁鏡:“……”


    夠狠。


    ……


    段氏姐妹並沒有逃跑成功。


    他們在村口換輪胎的時候,警察就及時趕到,將他們一個不落地全部帶走了。


    麵對此情此景,眾人隻能說上一句:天降正義。


    不過,當考察團想跟警察求助,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一下隔壁村的問題,他們卻表示無能為力——他們是從蘭城過來的,這裏不是他們的管轄區。


    考察團隻得淚流滿麵。


    八點左右,考察團出發。


    司笙當時正在村裏閑逛,遇上他們,閑閑散散地說了一句,“祝你們好運。”


    “……”


    因為她的姿態實在是太事不關己了,所以沒有什麽人迴應她。


    司笙也沒計較,踱步迴到住所,開始研究起昨晚“搶”來的地圖。


    昨晚見過段桐星後,司笙和丁鏡迴來就睡下了,資料都沒來得及整理。——當然,主要是煤油燈光線太暗,晚上整理傷眼睛。


    司笙反正不急,等天亮在村裏的時候,獨自一人整理、研究地圖和資料。


    最讓她感興趣的,反而是那365張迷宮村的地圖。


    她將桌麵清理幹淨,拿出那一疊地圖,按照大年初一的順序,一張一張地開始瀏覽起來。照樣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細想起來,卻又尋不到具體的出處。


    她耐著性子慢慢看。


    十路村。


    丁鏡和聞朗跟著考察團來到村莊附近,暫時沒有人攔路,考察團便先一步開始他們的作業,按照昨天被中斷的工作繼續做調研。


    丁鏡和聞朗無所事事,坐在車上吹風,時不時還拿手機出來玩一玩。


    ——在這個村裏沒有司笙搞鬼,手機信號還是有的。隻是,信號一般般罷了。


    但是沒什麽影響。


    丁鏡不怎麽熟練地玩著社交軟件。


    “來了。”


    忽的,聞朗一句話,將沉浸在聊天中的丁鏡注意力拉迴來。


    她抬眸。


    聞朗的下頜點了點外麵。


    丁鏡便看過去,見到一個露著肩膀大臂、滿是紋身的“大哥”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跟隻螃蟹似的朝考察團的方向走去,跟在他背後的,是一群拿著棍棒長刀的小弟,頗有一種村大王的架勢。


    “鏡姐,這情況,你能行嗎?”聞朗謹慎地詢問。


    他目測了一下,來了有十來個人。


    個個虎背熊腰的。


    真正動手的話,考察團能牽製住兩三個就不錯了,其餘的得由丁鏡、聞朗、徐妃來牽製。


    其實封子琛原本也可以牽製一兩個的,但昨天被打傷了,怕是能牽製一個半個的就很能了。


    “看情況吧。”丁鏡估摸著道,“我開車撞幾個,再搶一把長刀,那就差不多了。”


    “姐,這光天化日的……”


    聞朗憂心忡忡地看了眼外麵金燦燦的太陽。


    “又沒說弄死他們。”丁鏡白了他一眼,爾後道,“封子琛呢,讓他把護身符拿出來。”


    “啊?”


    “司笙昨晚說的護身符。”


    “哦哦。”聞朗反應過來,一邊給封子琛打電話,一邊問丁鏡,“鏡姐,你知道她的護身符是什麽嗎?”


    丁鏡聳了一下肩,“不知道。”


    昨天有點好奇來著,但是沒有問。


    “是說我嫂子給的護身符嗎?”接通電話的封子琛聽到話,倏然問了一句。


    “啊,對。”聞朗應聲。


    封子琛平靜地說:“哦,是她的照片。”


    聞朗:“……”


    丁鏡:“……”


    這可真是……有點自戀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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