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不大的院落,紅牆綠瓦,裏邊靜悄悄的。就隻有門口的兩盞氣死風燈在風中搖晃,映得那寫著“黃府”的匾額明暗不定。

    “怎麽辦?動不動手?”從街角看了看後黃飛扭頭向李岩問道。黃飛有種預感,可能這次要牽扯到很多人的,也拿不定該不該動手。

    原來黃飛、李鶯接到李岩的命令帶一百親兵前來裏已經有好半響了,但幾人都有些猶豫是否動手抓捕,怕這抓就抓出個北京大亂。而這時幾人還不知道李自成已把勸餉的事交給了劉宗敏,否則更是忐忑。

    李岩又躊躇了一會,下定決心說道:“抓!怎麽不抓?不抓的話讓這些東虜走狗作起亂來也是了不得的。”

    說完李岩手一揮,後麵的兵士便敏捷的把整個府邸包圍了起來。

    黃飛也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地跟著李岩。這可是抓獲間諜犯呢,應該至少等同於後世刑警的抓捕行動吧。

    當李岩剛用輕功躍進圍牆,裏邊的幾條狗就叫了起來!看來李岩李鶯兄妹想摸進去擒賊先擒王的計劃落空了。黃飛當機立斷,一腳踹開大門後便帶著四十個親兵衝了進去。接著裏邊就猶如高溫油鍋裏倒進了水般爆響開來!丫環驚叫聲、仆役跑動聲、家丁抽拿兵刃聲不斷響起!

    “大順軍捉拿叛賊!無關人等,放下刀槍、蹲在一旁,否則格殺勿論!”黃飛雙手握住火銃,帶著親兵一邊唿喊一邊緩緩朝裏逼去。幸好外院的十幾個家丁可能都是些末等貨色,看見四十個兵士結成陣衝了進來,都明智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與仆人靠牆抱頭蹲了下來!

    黃飛見狀才抹了把汗。暈,自已咋一下子就帶人衝進來了呢?要知道刀劍無眼呀!

    隨後黃飛眼睛掃了下四周,發現不見了李岩與李鶯。肯定衝進內院了!又忙著留下十個兵士看守外院後帶著三十個兵士往內院去接應李岩兄妹。果然,剛接近內院,就聽見了李鶯的叱吒聲和兵刃交擊聲。

    原來李岩與李鶯在狗叫之後沒有理會外院的混亂,直接衝過外院朝內院撲去。進了內院李岩見那熟識的中年漢子從一間屋子探身出來觀看後便叫李鶯截住後院趕來的家丁,自已欺近那間屋子。沒想到那中年漢子還有兩下子的,一邊與李岩糾纏一邊叫“主人快走”。

    這下子李岩也知道網到大魚了,在全力施為之下,這漢子倒底差了許多,十幾招就被李岩剌翻在地。因此當黃飛帶人從前院趕來時,就大局已定。這一場捕殺除了李鶯與內院家丁激鬥發髫被打散外,倒也沒人受傷。

    李岩與黃飛進入了那個屋子時,才發現那是一間書房,裏邊隻有一個已癱在椅子上發抖老人。李岩看了他一眼後疑惑地問道:“你是原兵部員外郎黃世昌?”

    “是、是下官!”那老者張了張嘴,坐不住一下子便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癱跪在地上,隨後眼淚鼻涕一起流嘶啞著哭求道:“下官罪該萬死,將軍饒命呀!”

    “撲哧!”黃飛禁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這些官員原來在崇禎麵前作勢慣了,於是問道:“你既然知道罪該萬死又怎麽能饒命?”

    隨即接過親兵查抄出的書信看了看更是火冒三丈:“與漢奸洪承疇勾結,死有餘辜!”

    那黃員外郎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過來黃飛說的“漢奸”是什麽意思,就如同踩著了尾巴的耗子一樣尖叫起來:“我不是漢奸,我不是漢奸!”

    李岩也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過後李岩告訴黃飛才知道原來這時代的漢奸意思與前世的大不相同,不過黃員外郎倒對漢學造諧頗深,片刻就明白了自已的意思。

    話說當時黃飛問李岩這個案子如何處置,李岩躊躇道:“這麽大的事情是肯定要讓皇上知道的,還有肯定這個黃員外還有同謀。至於怎麽處置這個案子,就看皇上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已不是他們二人能控製的了。黃飛這時忽然有些後悔,上午沒事幹嘛注意那個吏目?這不是沒事找事麽?可如果任由這些漢奸在下邊活動,事情將又會怎麽樣?這曆史上也沒說明白。黃飛頓時很是頭痛,在這李自成陣營真他媽煩呀!

    當第二天李岩進宮向李自成稟報了這起間諜案之後,李自成自然又是召集幾個心腹商議。而劉宗敏、李過二人聽說後高興得差點抱著李岩親一口。因為劉宗敏、李過二人昨天接過任務後也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怎麽“勸餉”!雖然說二人已打定了主意要用強,但也要找點莫須有的理由才是。這可就難為了兩個大老粗,過了半天兩人還不知道應該從何著手!現在有了這個案子,那不是天賜良機?大概李自成也是如此想,便大筆一揮轉交給劉宗敏一並辦理!

    等李岩、黃飛弄清楚原由後,二人便被徹底打擊傻了。

    三木之下無所不招!這樣就從三月二十八日開始,劉宗敏李過就以黃世昌案為突破口和借口,開始拷掠百官,四處抄家。最後牽連越來越多,原明官員抄了個遍後,又攀咬到京中一般富戶身上。城中恐怖氣氛也逐漸凝重,人心惶惶起來。

    而李岩和黃飛在做什麽?

    李岩雖說在後悔加失望下身心憔悴,但仍然堅持著阻止事態的發展。但那三木之下的口供再加上李自成莫測高深的態度讓李岩的努力效果甚微,徒與劉宗敏發生了矛盾。黃飛則病了!李岩、李鶯、紅娘子平時說些什麽,黃飛也不知道,整日神情恍恍惚惚的,口中不時的叨念著:“雞與蛋是怎麽迴事?應該怎麽辦?”

    這天,李府門前,一輛馬車緩緩的馳了過來,馬車的車夫長長地“籲”了一聲,馬兒漸漸停了下來。隨即車夫恭聲對馬車內說道:“小姐,李岩將軍府上到了!”

    “嗯,那你去通報一下!就說卞賽冒昧來訪!”車上響起一個好聽的聲音說道。說完車簾撩了開來,一個丫環攙著卞賽下得車來。

    不多時,府中迎出了紅娘子和李鶯。卞賽忙向兩人施禮道:“秦淮卞賽見過李夫人和李小姐!”

    “卞姑娘子太客氣了,卞姑娘的名氣我在江湖上早就聽說了,今日一見,果然勝過聞名!”紅娘子抱拳豪爽地說道:“請進,如果卞姑娘不嫌棄我粗陋,就叫我阮姐姐吧,我也叫你賽賽!”

    “那晚大哥和黃大哥就迴來說起過卞姐姐,他們都對卞姐姐的才藝佩服不已呢!”李鶯也不甘寂寞地插嘴說道。

    “哦!那我就高攀了,李三妹不也是女中巾幗嗎?”卞賽八麵玲瓏地誇獎著李鶯,接著問道:“李岩大哥和黃公子在嗎?”

    “大哥有公事出去了!至於黃飛大哥麽,這兩天一直在發傻,在犯瘟症!””李鶯不滿地答道。

    卞賽一愣,什麽瘟症!

    “你自已看!”李鶯往庭園中一指。

    卞賽循指望過去。果然見黃飛在水池邊呆呆地看著水池裏,臉上一臉迷惘,口中還象在說著什麽。

    卞賽當然不相信黃飛在犯什麽瘟症,於是向紅娘子和李鶯說道:“我非常敬重李岩大哥和黃公子,那我先過去看看!”

    “嗯!希望你能讓黃兄弟開竅,他都這樣兩天了!”紅娘子隨後想了想又對黃飛的情況介紹道:“自從上月二十八那天聽說黃世昌案的處理之後就一直這樣,我們也搞不清楚原由。”

    卞賽走到黃飛身邊向池中望了望,裏邊什麽也沒有呀,隻有兩個人的倒影。於是疑惑地問道:“黃公子,你在這做什麽呢?”

    而卞賽說的話黃飛好像沒聽進去,隻是把那迷惘的目光轉向卞賽道:“你說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呢?”

    卞賽吃驚地一下子捂住小嘴,差點失聲叫了出來。看來這黃公子真的犯了瘟症,怎麽思考起了這個難題!

    蹙眉思考了會,卞賽說道:“至於你說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在我看來,我認為是先有雞,那這世上就是先有雞;我認為先有蛋那這世上就是先有蛋!孔子曾說過‘隨心欲,不逾矩’。隨自已怎麽想,隻要自已心安就行!隨自已怎麽做,隻要對得起自已的良心就行!”

    “我認為是先有雞,那這世上就是先有雞;我認為先有蛋那這世上就是先有蛋!‘隨心欲,不逾矩’!”黃飛聽說後眼中有了一絲光亮,在默默地念了兩遍後問道:“那我與林泉大哥二人撕開了這次北京城之亂的帷幕,那這就竟是因我而起?還是如果沒有我也會發生呢?”

    原來黃公子是因為自已發現黃世昌案子而自責呢!卞賽恍然大悟。自已也知道現在北京城中每天都發生著慘劇,監牢裏人滿為患。劉宗敏凡拷夾百官,大抵家資萬金者,過逼二三萬,數稍不滿,再行嚴逼,夾打炮烙,備極慘毒,不死不休。

    這黃公子似乎太善良了,卞賽有些不以為然地安慰黃飛道:“如果沒有兩位公子的黃世昌案,劉宗敏將軍難道不會找別的借口?因此從根本上說是與公子無關的事情!”

    “哦!”黃飛聞言又清醒了不少,知道卞賽有些誤會了自已了,以為自已僅是善良而已。

    自已也知道這次北京之亂十層中有九層九會發生。自已所犯暈的是,自已的前世世界是不是由現在這個世界演變而成?如果是的話,那麽一個現代穿越的“黃飛”、一個明末的“黃飛”這兩者不就象雞與蛋一樣循環嗎?而就在兩個自已的宿命循環中還附帶著把大漢民族往沉淪的深淵中推了一把!

    現在經過了卞賽的肯定迴答,黃飛雖然還是沒有弄清自已這個雞與蛋的循環,但總算相信了自已還沒有那麽重要到成為民族罪人。黃飛的心裏也就輕鬆了不少,神智地徹底清醒了。是的!就算自已不發現這起間諜案,這北京之亂同樣會發生,這是由李自成、劉宗敏這些農民領袖的本質決定的。

    那前世今生兩個自已又是不是雞與蛋的循環呢?黃飛拋卻了對中華民族曆史的負罪感之後,便腦筋靈活地想到。如果是一個循環,那每個循環中自已都要與郭慧痛苦的分離一次、彼此痛苦地尋找,最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麵。。。。。。。

    “賊老天不公呀!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黃飛不敢想下去,越想悲憤,悲憤到最後便向天渲泄道:“我不管這是不是雞與蛋的循環,我要改變!我一定要改變!”

    震耳悲憤的聲音傳出好遠,好遠。。。。。,持續在天空迴蕩了好久,好久。。。。。。。天空中的烏雲似乎被震開,但因為這聲波震動,北風卻似乎更烈。。。。。。。

    “啊!”旁邊的卞賽震驚得使勁地捂住嘴。

    接下來的日子,黃飛不再犯瘟了,反而比以前精力更加充足。不是去炮廠研究便是去城外的兵營與士兵們一起訓練、與李翔一起研討兵法。

    不管兩個自已是不是循環,這命運都要改變才行,自已容不得可能!但是自已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斷地充實自已的實力,以便有恰當的機會便拔動曆史的車輪!雖然黃飛在悶頭充實著自已,但對城內的情況也在時時關注著。

    從三十日起,劉宗敏就把助餉對象擴大到了城中一般富有之家。此時城中不少地痞流氓在滿清間諜的煸動下參與到打砸搶當中,並不時地裝成各富豪府中家丁攻擊兵士。這樣終於引發了劉宗敏兵士的流寇本質,這些兵士便胡亂攻入各富戶之家開始奸ying擄掠。

    北京城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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