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說完,西門無家苦笑一聲,對著林泉說:“原來如此,來投靠林泉你的。你都要詢問緣由嗎?”


    “也不用,但是你除了這個之外,還有我不信任的地方,西門無家,你雖然是魔教的人,但是西門無家你為人卻十分正派。”


    林泉沒有告訴西門無家最重要的一點,他最開始隻是懷疑,最後確定是葉複和西門無家見麵。葉複不可能沒有從他父親那裏聽過西門無家的事,就算葉複不知道,而西門無家看葉複的眼神沒有恨意。


    林泉對西門無家說:“如今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告訴我,牟世傑在哪裏,然後你可以活著離開這裏,第二條路,你是一個好漢,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不知道你選哪條路。”


    “林泉,你認為我和你一樣,是賣友求榮的人嗎?我已經活夠了,早就膩了。”


    “是嗎?你不恨葉慕魏搶走你的一切嗎?”


    西門無家一陣沉默,但是最後說:“恨,但若是為了這個,出賣自己的朋友,那麽我和他有什麽兩樣,而且如今他是正道的支柱,沒有玷汙那個名字,我也問心無愧了。林泉,要殺要剮,那就快點,你就算殺了我,天下想要殺你的人數不勝數。你記住,如同你這種小人,終究難逃公道。”


    林泉聽到西門無家這麽說,對西門無家說:“公道嗎?看樣子,你們還未必占據公道。”


    林泉說著,揮揮手,頓時亂刀斫下,西門無家最後大笑斷了氣。


    “將他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埋了,讓人守在那裏,他的同夥一定會來收斂。”林泉冷酷地說著,然後告訴廂軍說:“告訴知府,不用全城大索,如今城中百姓好不容易能安靜下來,就不要在驚擾了。”


    眾人說著是,將西門無家給帶下去,林泉看著袁麗華眼中有淚光,對著袁麗華說:“麗華,你是否覺得我太過絕情了。”


    “夫君,你可以廢了他的武功,放他一條生路的。”


    “但是麗華,若是我在他們手中,他們是否會給我一條生路呢?麗華,這就是兵者不祥之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我也不想殺了他,但是如今這個情況,不是你死我活,容不下半分仁義。”


    袁麗華歎息一聲,握著林泉的手說:“夫君,這一次平定戰亂之後,你就專心修書,不要在參與這些事情了好嗎?”


    “唉,我也想,隻是朝廷未必能讓我如願。”


    林泉說著,對著袁麗華說:“麗華,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妥善處理的。唉,我也不想讓你雙手沾上了鮮血。可是如今,我能指望的隻能是你了。”林泉說到這裏,詢問袁麗華說:“菁菁好像一直沒有消息,她是否出了什麽事情?”


    袁麗華安慰林泉應該不會,若是林泉擔心的話,自己可以去南直隸去查探一下。


    “你去也好,這些時日也勞累了你,等到開春之後,戰事差不多可以了結了。”


    “那麽夫君你的安全呢?”


    “如今葉複他們如同驚弓之鳥,我不去找他們麻煩就算好了,安心了,麗華。”


    在林泉勸說之下,第二天,袁麗華就離開這裏。


    接下來的確無事,在臘月二十六那天,梁培元邀請林泉去他家過年,林泉謝絕了,說自己應該和六皇子他們一起過年。


    在除夕的晚上,林泉獨自一人在房間飲酒,他似乎想到了,承仁五年那一年,自己和聶雲鳳兩人一起過年的情景。


    可惜在那之後,一切都變了。


    林泉喝著喝著,突然聞到了那有些陌生的幽香,喃喃說:“是你嗎?雲鳳。”


    “是我。”聶雲鳳推窗而入,看著燭光下這個俊朗不凡的男子,對著林泉說:“我應該稱唿你什麽?劉思永還是林泉?”


    “林泉,林學士,我是大虞文泉閣學士林泉。嗬嗬嗬,林學士,林學士。”林泉打量著酒杯,有些醉意自嘲地說著。


    聶雲鳳聽到這話,眼睛一紅,對著林泉說:“林泉,林泉,你真的不願意迴到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我迴去?或者說,這才應該是我,雲鳳,這才是我,錦衣玉食,富貴榮華,這才我想要的。我是一個讀書人,我熱衷功名利祿,我也想要青紫。這天下有幾個讀書人,能有我這般地位,我這般地位。”


    林泉說著,指著說:“高樓廣廈,香車美人,我一樣都不缺少。而當劉思永有什麽?惶惶不可終日,整日粗茶淡飯,清湯寡水。那樣的日子有什麽可言。道學家總說顏迴之樂,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若是他們穿朱戴紫,他們怎麽會思顏迴之樂。”


    林泉醉醺醺說著,聶雲鳳的淚卻是如同珍珠斷了鏈,不斷滴落,她看著眼前的人,覺得是那麽的陌生,那麽讓她覺得可惡。


    “林泉,難道你忘記你父親的遺誌呢嗎?”


    “沒有,雲鳳,你看好了,不出二十年,我就會入史館,修國史,修實錄。我絕不會和我父親一樣,用小說家言來記興亡。我要讓千秋後代,都認為我是良史。”


    “如今你連自己父母都可以拋棄,你如此,如何做到秉筆直書?你連自己都不願意看清楚,又如何能看得清當今聖人。林泉,你會怎麽記載,你父親死呢?你敢如實說當今聖人的不是嗎?”


    聶雲鳳的話,如同一把刀狠狠刺在林泉的心上,林泉想要說會,但是這會字一直在嘴邊打轉,他沒有勇氣將這話給說出口。


    聶雲鳳說到這裏,對著林泉說:“林泉,算了吧,你能背叛自己一次,那麽就再也沒有什麽良知了。林泉,林泉,我們之間,終究還是隔著太遠。我喜歡的是那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劉思永,而不是這個以富貴為榮的貪利小人。”


    聶雲鳳說完,長劍一劃,將衣袖斬了一截,丟在地上說:“林泉,你我從今之後,再也無任何瓜葛。”


    聶雲鳳轉身截決的離開這裏,林泉站起身來,想要挽留,而他所能握中的,隻是那殘缺衣袖,他捧著衣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聶雲鳳的情景,那個明麗如仙,活潑天真的坤道讓他在難以忘記。


    他原本可以以為的長相廝守,最後化作了割袍斷義,他除了哭,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在林泉痛哭的時候,一個溫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對著他說:“林泉,你和老夫來,老夫帶你去看一件事。”林泉轉身,看著蒼老的莊九通,茫然地點點頭。


    莊九通背著林泉,和林泉一起到了城中某處宅院的房頂上,林泉看著院子之中,殷洛和自己丈夫聶天元並肩而戰,麵對一個中年人。


    看到這個情況,林泉想要問什麽的時候,中年人開口說:“殷洛,你我之間的事情,何必如此糾纏下去。如今算來已經快四十年了。”


    “錢多多,你說的倒是清楚,這些年,貧道每每驚醒,就是因為此事。錢多多,你休要多言了,還是乖乖受死吧。”


    錢多多聽到這話,對著聶天元說:“聶天元,你也算一個俠義道上的人,如今竟然甘心幫朝廷做事,真是讓有識人不恥。你們殺了我,那麽鬼府就沒有活路了。殷洛,你祖上世受國恩,你就算不願意為複興大魏而努力,也不應該幹涉我們的大業。”


    殷洛冷哼一聲說:“錢多多,你真的想的是光複大魏,我想你想做的,不過是你當皇帝吧。你這樣的害群之馬,留在鬼府,也是一個禍害。就如同昭穆尊一樣。”


    “殷洛,你們已經殺了我祖父,還不肯揭過這一場梁子嗎?”


    “揭過,這件事怎麽那麽容易揭過。錢多多,不用等了。朝廷不會派人來了。若不是六殿下告訴我們,我們怎麽會知道你在這裏。”


    “哼,虞朝又來這過河拆橋的把戲,不過呀,錢某也不是沒有準備。”


    錢多多說著,對四周說:“諸位,請出來吧。”


    錢多多說著,牟世傑還有柳承風夫妻等人都從房子裏麵出來了。


    錢多多告訴眾人:“他們夫妻二人也算是俠義道有名之人,製住他們就可以了。我們也早點離開,免得到時候生變。”


    眾人說了一聲是,然後將殷洛圍了起來,林泉看了一下莊九通,莊九通對著他搖搖頭,示意他看下去。


    殷洛夫妻雙劍出鞘,攻向錢多多,而錢多多沒有出手,柳承風夫妻將他們給攔住。


    風笑天對著殷洛說:“殷道長,不管益善做了什麽事情,我們如今都要保住他。如今鬼府不能離開他。”


    “哼,這等小人,留在鬼府,隻是一個禍害,鬼府留著他,隻能養虎為患。”


    “是虎也好,是龍也好,那都是以後的事情。”風笑天不願意多言,他和錢多多相交多年,自然偏向錢多多。


    殷洛夫妻雖然武功不錯,但是錢多多這一次帶來的,無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殷洛夫妻想要殺錢多多真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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