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州2號駛向了遠方,而失去了坐騎的騎士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當然,虹彩般的光之翼也好,向燃燒的地獄進軍也好,其實都是安妮的視角外加腦補。


    可實際上,餘連隻是脫離了雷擊艦,開動了紋章機上的太空滑翔功能,調整到了最大的速度,徑直便朝著蒂芮羅勇進號的方向非而去。


    他當然一點都沒有吝嗇紋章機的能量,對一位七環的靈能者而言,紋章機就是一件代步工具罷了。


    ……哦,或許氧氣桶和空調是有用的,可以讓自己更舒服一點,也不用多花那百分之五的體力和靈能在宇宙空間中生存


    或許,還用不到百分之五吧不過,若是在高強度的靈能作戰中,就算是百分之五也是可以起到相當大的作用的。


    餘連迅速和泰坦艦拉近著距離。他看向了自己的“正下方”,那銀色和灰色構成的巨大造物幾乎填滿了自己的所有的視線。自己仿佛就要降落在鋼鐵的原野上似的。那泛著一旦點紅色和藍色光暈的能量軌跡,便是蜿蜒的河流,那些林立的大小炮塔和近防渦輪組,就是山峰和叢林。


    不管怎麽說,在這片完全由鋼鐵構成的“大地”麵前,自己的單槍匹馬實在是太不起眼了,真的渺小得仿佛就是一隻在原野上緩慢爬行的螞蟻。


    可是,那艘宛若城堡一樣的星空巨艦,似乎並不認為自己這麽一個單槍匹馬弱小無助的單人個體,就缺乏威脅性了。那迎麵而來的火力比起密不透風的暴風雨還要密集,無數兇猛的導彈升空而起,然後不斷爆炸,化作了普通人根本就無法逾越的能量屏障。


    就算是餘連這樣的靈能者,也很難操縱機甲在太空中越過這樣的障礙。這便是帝國的星界騎士們,衝鋒的時候也一定要給自己弄條星龍的原因了。


    哪怕是拋開這些神奇幻獸的靈性和戰鬥力不談,光是憑他們在宇宙中自如地騰挪閃躍,便是珍貴到近乎於奢侈的能力了。


    銀河帝國的列祖列宗,從宇宙大航海時代開始,可是花了兩三千年,踏遍銀河,才總算是成功馴化了這八種顏值和能力兼備的飛行幻獸呢,且因為它們多少都帶著那麽一點大型爬行動物的特征,便有了“星龍”的統稱。


    話說迴來,上輩子在新大陸遇到的那個字麵意義上遮天蔽日的大家夥,似乎包含了八種星龍所有的特征,但外貌進化得已經充滿宇宙般的神性。


    當然了,也更有可能是第九類的星龍種了。


    在這一刻,餘連忽然有點想念比賽佛勒斯了,卻也不知道那孩子在深淵星雲之中自謀生路,現在可還康健。


    唉,家養的獵食者一旦野化,總會遇到一場殘酷的淘汰賽啊!不過,這也是悲傷的自然規律了吧。


    麵對那足可以將真正的成年龍種也撕成碎片的防禦火網中,餘連心中卻隻是充滿了對過去的緬懷,接著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頭送上去。


    他的身影開始模糊了起來,仿佛直接化作了沒有實體的全息投影,接著又從輪廓和色彩飽滿清晰的投影變成一團模糊的影子。


    炮塔群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大約是炮手們也覺得自己見鬼……啊不,看到上帝了吧。


    可是,等到他們真的反應過來的時候,餘連便已經安然地落在勇進號的外裝甲板上。


    現在,他已經進入所有防空炮塔的射擊死角中餓了。


    他以一步百米的節奏,“行走”在鋼鐵的原野上,朝著遠處的那宛若城堡一樣的“上層建築”前進。反正是在外層宇宙空間中,這時候濫用力場跳躍,也就不用擔心不斷綻放的空間震會給周圍的花花草草,路過的小動物,以及各種街坊鄰居們添麻煩了。


    說起來,這艘泰坦艦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還是有正常戰艦的模樣的。可是,在公共曆800年帝國軍大閱的時候,被當做了皇帝的臨時座艦。


    為了讓那個統治了半個宇宙的神明一樣的至尊住的舒服,也就隻好進行一定的改造了。可是,戰艦本身的功能卻不能破壞,在這種情況下,最物美價廉同時也省時省力的辦法,就是在艦體之外的地方補充上層建築了。


    至於為什麽越蓋越高越鋪越大,幾乎真的在戰艦上複刻了一個小號的龍霄宮,那也隻能說,唯上是人性,不以其他人的命運為轉移。


    好在,伊萊瑟爾皇帝並沒有對此表示不滿,還是用她擔任了座艦。於是,便沒有任何人受懲罰。


    當然了,皇帝也明旨要求把讓這艘戰艦部署在邊境上,執行警備作戰任務。於是,當初唯上的將領官員們也並沒有飛黃騰達。


    可無論如何,這座高聳的宇宙宮殿確實算得上是皇帝的形在,光是外觀輪廓便充滿了威嚴和堂皇的氣度。


    那巍峨的塔樓結構在視野盡頭的鋼鐵“地平線”上顯形,變得越來越高的時候,餘連便還真的找到了一種準備去討伐魔王城的暢快感覺。


    說起來,自己的登場方式很拉風,就像是戰神降落到了魑魅魍魎橫行的大地上,還真的和蓋博亞ol的角色登場一樣,於是遊戲的既視感頓時大生。


    既然是遊戲,自然是要討伐魔王的。


    而既然是有魔王,自然是會有各種魔兵爪牙的。


    戰鬥機器人和衝鋒隊從外裝甲的暗門之後現身,向餘連發動了衝鋒,就像是對著勇者揮舞爪牙的史萊姆和骷髏兵。


    不過,後者僅僅隻是往前再次踏出了一步,力場閃爍引發的空間震動就創造出了真空震蕩炸彈一般的破華力。上千台各型號的戰鬥和警備機器人,以及至少一個連隊的衝鋒隊員,就在空間衝擊中當場粉身碎骨。


    其餘還活著的士兵們在頻道中廣播著恐懼的哀嚎,紛紛落荒而逃。


    “吃我一招哈莫哈莫波啊!”


    而站在原地的餘連,更是將膨脹起來的臨光扔了出去。他非常滿意地看著自己扔出來了一整條所向披靡的集束的衝擊波,在敵人的戰艦上掛出了觸目驚心的傷痕,就像是在鋼鐵的原野上生生拉出來的傷痕帶的。


    餘連揮了揮拳頭,臨光便重新迴到了手中。雖然他的衝擊波是扔出來的,但這並不耽誤讓自己興奮起來。


    不管如何,當一個七環的強大靈能者不願意壓製自己力量的時候,每一次帶著惡意的行為,都是足可以掀起一場天災的。


    而高位靈能者如果不想引起公共災害的話,也真的隻有在宇宙的外層空間中,才能肆無忌憚地宣泄力量吧。


    “所以,為什麽要壓抑自己呢來吧,帝國軍的超凡者們,本人就在這裏,等你們來啊你們誰想要成為最後一個被餘連殺死的人誰又像成為第一個殺死餘連的人”餘連哈哈大笑,用精神力在自己感應到的意識海中,發出了如此的挑釁。


    他不知道自己的感知能否覆蓋整個星係,但哪怕是隻要能挑釁到一個,也會讓自己心情愉悅的。


    餘連沒有等到太久。反正,既然是討伐魔王城的必定程序,在出現了嘍囉之後,也肯定是會出現魔將的。


    “啊哈哈哈,出來了啊!魔王軍四天王!”餘連指著光矛,對著星空中劃過了影子,發出了興奮的呐喊聲。


    當然了,在宇宙之中,聲音肯定是傳不出去的,餘連便當場打開了無差別的廣播模式。如此一來,方圓百裏之內,無論是用電磁波還是引力波還是源質波的通訊器,都是可以收發到信號了。


    如果說自己身上這件紋章機,除了空調和供氧,大約也就剩下這個通訊功能還算實用了吧。


    他的通訊頻道傳來了迴應:“真是遺憾,我其實並未想過和你,在這個地方重會。”


    那是端坐在漆黑的穹溟龍的背上,一個穿著紋章機的魁梧身影,威嚴得宛若騎著異獸降臨的神隻似的。


    他雖然戴著遮住了麵容的頭盔,但餘連卻當然認得出來,那自然是自己的老朋友了米薩羅上將了。當初在光榮使命軍演的時候,正遇到掠奪者入寇,自己作為觀察員登上了布倫希爾特的晨曦天使號。


    那艘帝國軍的新型泰坦艦上,可以觀察的東西還是不少的。不過,完全拋開站在國家立場上的功利心的話,他也認識了不少值得一交的朋友,其中就包括但是在擔任艦隊衝鋒隊總監的米薩羅老兄了。


    這位擁有強者發型的靈能者出生帝國普通的公民家庭,算是中產階級能養出來的文武雙全的別人家孩子的上下模版了。讀過皇家騎士學院,當過衝鋒隊長官,靈能覺醒之後又有了星界騎士團的身份。


    他年輕時候並沒有接受過係統的神秘學培訓,但還是在壯年階段成為了聖者,自然也是天賦意誌和運道都不缺的人物。


    可是,這種第一代起家的人物,卻也沒表現出任何的驕橫和狂傲,也沒有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總體而言,就是一個中產階級出生,不卑不亢,三觀端正的日子人,就想著以後能得到一片封地,把礦山承包給皇室商會,把田地租給家鄉的父老。這樣,他就可以過上每日請上三五個好友,過上玩牌喝酒,打獵釣魚的美好退休生活了。


    “當然,最好是有林子和雪地的那種封地,這樣就可以在林子裏麵種上極疆果和雪鹿了。我很喜歡雪鹿,他們是人類的好朋友,因為很好吃營養價值還是牛肉的三倍以上。”米薩羅老兄是這麽對餘連說的,


    餘連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這個世界上,誰又不喜歡這種衣食無憂無所事事的人生呢


    另外,他也很欣賞米薩羅老兄。所有把好吃的動物視作人類好朋友的人,都是講究的體麵人,都是能處的正經人。


    餘連能看得出來,米薩羅老兄請自己以後去他的封地和莊園做客的邀約,是真心的。當然,自己的答應也是真心的。


    隻不過,在戰場上相見,卻也隻能說,緣妙不可言了。


    “好久不見,米老哥。您那片有著華美的雪原和林地的封地,可是已經批下來了”餘連笑道。


    “林地有,雪原有,甚至連沙灘和陽光都有,麵積比我以前做夢的時候還要大多了,是在梅拉爾星的一個大島。不算海域也有30多萬平方公裏呢。”米薩羅上將發出了滿意的笑聲:“紋章院的規矩我很煩,但陛下對獻出了忠勇的部下,從不吝嗇。即便是我現在死在這裏,這個大島也可以傳上五代吧。”


    “五代就夠了”


    “後代若有能人,自然便能讓家業蒸蒸日上,後輩若是無能,我倒是和樂意他們迴歸普通的公民人家。你們地球不是也有這樣的諺語,賢者的恩惠也隻能持續五代”


    “……確實是有這樣的話。”


    “哈哈哈,不過,也確實因為你的緣故,我最近也在認真研究貴國的典故了。我們總是有很多共同之處的。”


    “抱歉了,本來說好了是帶著酒來拜會您的獵場的。”餘連感受到了對方的決意,但也隻是迴應了平靜的微笑:“真的是一位慷慨的至尊。”


    那可是比上上輩子的那個帶英的本土還大上不少,當然是配得起“聖者”身份的封地,確實當得起一個慷慨。


    “是的,你不應該詛咒一個慷慨的聖君。”米薩羅上將歎了口氣。語氣中似乎壓抑著一絲怒意。


    他雖然是典型的戰爭式靈能者,但並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不用說,這自然是正在凝練殺氣和戰意的方法了。


    “我從不詛咒任何人。”餘連又看向了從自己左側接近的,另外一位騎龍的身影:“啊哈,你好,四天王的另外一位。”


    “所以這是哪門子雜兵的稱唿啊!就人家真的是老掉牙的魔王軍的一員,至少也是可以當個左大將軍吧。”半年多未見的蓋蕊貝安公爵無奈道。


    當然了,餘連可不覺得這位女公爵是個會自嘲懂得幽默感的類型。她表現出這種態度,或許隻是想要給現場這愈加肅殺的氣氛降降溫吧。


    他能看得到,對方的靈魂之火跳動得有些略微有些頻繁了,應該是緊張了。


    ……話說迴來,這位已經是星界騎士團的團長了吧,這時候還要表現出這種局促不安的情緒,未免也太掉價了吧和當初的薩督蘭公爵相比,未免也跌份了一點。哪怕隻是過度人物,也實在是不應該了。


    這個,莫不是又在演了餘連很想要提高自己的警惕,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緒竟然異常平靜,平靜得幾乎感受不到心跳。


    他忽然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像是在戰場中,而就隻是在鄉間的一處原野中,和幾個朋友坐在一起,一人一杯冰闊落,拿著釣竿眺望著遠處的山水共長天一色,就這麽坐上一天,卻也是人生的真諦了。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不太愉快,但說實話,我們可真沒什麽私人恩怨。”蓋蕊貝安公爵娓娓道來,聲音仿佛是在呢喃的微風


    餘連笑道:“是啊,也算是老朋友了。說起來,還沒來得及恭喜您晉升呢。”


    在餘連的感知之中,蓋蕊貝安公爵的意誌之火確實漸漸地趨於了平靜,連帶著整個周邊意識之海也緩緩地平靜下來,就仿佛從波瀾壯闊的海洋變成一個寧靜的深潭,就像是從宇宙誕生的那一刻起,都永遠是寧靜自然的。


    冷靜當然是正確的,寧靜也是修行的必要素質。可是,在這個時候也寧靜,情況怕是就不太妙了。


    “您沒有必要把自己當做是挑戰惡龍的勇士。現實的世界中,並沒有這麽多黑白分明的場麵,更沒有充滿戲劇性的場景。”


    “您說得很對。可是,這也並不是私人恩怨,從來就不是。”


    “是的,多麽悲哀。其實,鄙人也並不擅長爭鬥,但時代的命運卻逼著我到了這裏。”


    “一個不擅長爭鬥的星界騎士大團長”


    “我就是個過度的人物,為陛下當好一條看門守戶的忠犬,再把崗位交道長大的虎狼手中,這才能算得上功德圓滿了吧。”


    餘連得了臉上掛著微笑,將臨光舉過了頭頂。可這一次,一直在聽從自己指揮的原子光矛,卻沒有像往日那樣膨脹起來了。


    他感受到了靈能的停滯,身體的遲鈍,甚至還有血液流速的放緩。


    “我們剛才已經確認,所有馱著你和你身外身的雷擊艦,都被擊落了。”米薩羅上將道。


    他沒有等來餘連的迴答。


    “還是說,並非身外身,而是替身”


    熾熱、殘酷、暴戾的氣息,從帝國將軍的身邊溢散了出來,凡人的肉眼或許隻能看到混沌的力場吞噬了光線,在現場構成了模糊的漣漪,但稍微隻要是有一點靈覺的,便分明能看到,無邊的血海驟然擴散漫卷了天際。


    星空似乎都被血腥的漩渦吸得凹陷了下去。


    這哪裏是個血海,分明就是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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