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沒有掌燈,借著星星點點的月光,春青和宋徽彼此沉默的坐在同一張床榻上,各自想著沉重的心事。


    直到白芍款步走到門口,詢問擺飯一事,才將屋裏凝重而悲痛的氣氛衝散。


    宋徽和春青又迴到煙火人間。


    晚飯擺滿了整整一張桌子,幾乎全部都是她素日喜愛的,可沉浸在許攸昶那個悲痛過往中的春青少有的沒有胃口。


    看著春青對盤子裏的飯菜東挑挑西翻翻,就是沒有動筷子吃的意思,春青的四個小白白不禁相互對視。


    這個大奶奶別不是個假的吧,要不怎麽一向視美食如命的她怎麽今兒這麽奇怪。


    憨厚的白露實在忍不住,上前一步衝上去,看著春青特別認真的說道:“大奶奶,您羊水破了?”


    滿腹鬱鬱心事的春青登時被白露沒頭沒尾一句話說的一愣怔。


    宋徽則是嚇了一跳,“你羊水破了?”一臉緊張的看向春青。


    春青立刻橫他一眼,“你羊水才破呢!”


    聽著春青氣如洪鍾的聲音,宋徽登時鬆了一口氣,隻是……我沒有羊水啊,就是想要破也破不了。


    春青沒有理會宋徽,轉臉伸手捏住白露肉乎乎的小臉,“你剛剛說什麽?”


    白露左邊臉被春青提起來,立刻整張臉就醜的特別立體。


    “奴婢見大奶奶您沒有食欲,就以為您是要生了。”白露嘴巴歪到臉頰上,痛苦的說道。


    “沒有食欲和羊水破了有什麽關係!”春青簡直不能理解白露的深思路。


    “昭陽郡主說的。”白露齜牙咧嘴說道。


    “昭陽?”


    白露特別誠懇的說道:“昭陽郡主的小哈巴狗不肯吃飯,昭陽郡主就問它為什麽不吃飯,是不是羊水破了!”


    春青立刻滿頭麻線亂飛,她真想用頭頂的麻線將白露勒死算了。


    “昭陽的話也能信?她還說宜家的少東家羊水破了呢,難道宜家的少東家就真的破了?”春青送來捏著白露臉蛋的手,瞪他一眼。


    白露揉著自己被捏痛的肉肉,苦兮兮的說道:“他是不是羊水破了,奴婢怎麽知道!”


    白露說的特別委屈特別理直氣壯,滿臉赫赫寫著:大奶奶您真會為難人。


    白芷和白汀立刻雙雙賊兮兮你偷笑。


    宋徽此刻也明白過來,是白露見春青食欲不好才擔心的詢問。


    隻是白露的擔心也有點太……與眾不同。


    這小徐記以後可是有的受了。


    知道春青是因為方才的談話,心緒不好,擔心春青憂思過度傷了胎氣,宋徽說道:“明兒見了大哥大嫂,也不知道給不給我封紅包。”


    春青本就不是悲春傷秋的人,心中的積鬱早就被白露剛剛一鬧給鬧散了。


    現在宋徽又如是說,春青當然明白宋徽的用意,是在逗自己開心。


    立刻配合的笑道:“那就要看你明天的表現了。”


    說著,春青夾起一筷子蝦仁放到嘴裏,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表情。


    她對爆炒蝦仁的喜愛絲毫沒有受到前幾日那紅花香辣蝦的影響。


    見春青又開始大快朵頤,她的四個小白白頓時鬆了一口氣。


    明誌堂這邊沉重的氣氛總算一掃而光,又恢複了往日溫馨如畫的歡聲笑語。


    可二房宋二老爺那裏情況就不算樂觀了。


    在二房書房裏光潔透亮的大理石地麵上,宋二老爺雙目赤紅如同困獸一般踱來踱去。


    在他腳下不遠處,跪著他的一個隨從,滿麵難以遮掩的疲憊之色。


    “老爺,奴才瞧得清楚,的確是世子爺派去的人在暗暗查訪一樁十四年前的舊事。”


    宋二老爺麵如鍋底,心驚肉跳。


    “可是查到了什麽?”宋二老爺睜圓雙眼看向他的隨從,心裏慌的仿佛一堵漏風的牆。


    “詢問起當年常家三爺的一樁風流案。”


    宋二老爺頓時心跳幾乎停下,整個身體仿佛被掏空一般。


    他不知道宋徽為什麽突然去查那件舊案,可當年若非自己在京都周旋,那件被遞了萬名狀的案子怎麽會僅僅靠常家散些銀子就能了解了的。


    也正是因為此,姑媽才和二房的關係格外與眾不同。


    若是這樁舊案再被重新翻出來……宋二老爺不禁抽了口冷氣。


    當時涉及到這樁案子的幾個官員,後來都被長大成人的許攸昶騙得家財散盡,家破人亡,餘下的,也僅僅就是他和常家了。


    以宋徽現在在皇上跟前的地位,想要用這件案子將他鏟除,簡直輕而易舉。


    不行,他決不能讓這樁舊案被翻出來,更不能讓當年他對大哥做下的那件事被宋徽知道。


    否則,以宋徽的手段,隻怕他連個全屍都沒有。


    宋二老爺都快後悔死了。


    當年怎麽就沒有斬草除根呢,偏偏留下了許攸昶這個禍害。


    “我讓你去殺了許攸昶,可是動手了?”宋二老爺紅著眼睛問道。


    那隨從縮了縮脖子說道:“沒有!”


    “沒有?”宋二老爺立刻青筋暴突,“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什麽還沒有殺了!”


    手無縛雞之力……那隨從立刻一個冷戰,眼中閃過濃濃的恐懼。


    大人,您說的許攸昶和奴才說的不是一個人吧!


    那許攸昶哪裏是手無縛雞之力,自己帶去了四個江湖高手,那許攸昶卻是聽歌聽曲間,一臉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用一碟花生米將那四人打得最少三個月臥床不起。


    動作快的自己根本都無法看清,他是何時出的手。


    這樣的人能用手無縛雞之力形容?


    那隨從哭喪著臉將那日去殺許攸昶,如何慘敗的經過告訴了宋二老爺。


    宋二老爺聽得心裏一陣陣發慌。


    收了許攸昶這麽多年的銀子,他竟然從來不知道他會武功,還是個高手!


    宋二老爺突然對許攸昶前所未有的畏懼起來,那種害怕深入骨髓,甚至超過了對宋徽的怕。


    “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此人必須盡快除掉。”宋二老爺氣洶洶的說道,“你手裏其他事情都暫且擱下,這件事最為緊要。”


    “是。”隨從底氣不足的答道。


    那許攸昶實在太過厲害,他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啊!


    待隨從退下後,宋二老爺氣還沒有喘勻,他的一個小廝便一臉慌張的奔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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