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不是住在帽兒胡同九十六號院子?”春青問道。


    這次,輪到宋徽震驚了。


    “昭陽郡主連這個也知道?”宋徽訝異的看著春青,“該不會她調查了每一個登門的客人吧?”


    宋徽還真的相信昭陽郡主有這個實力,並且,也有這個閑心。


    春青搖頭,“昭陽查他幹嘛呀!”不過話音落下,春青又搖頭否決自己的話,“不過,等我把流心的事情告訴她,昭陽就該查他了,到時候說不定昭陽真的能查出什麽你不知道的事情,正好幫了你的忙。”


    流心作為杜三娘那裏的舞姬,竟然敢勾結外人耍弄杜三娘行詐騙之事,隻怕昭陽知道了,能把流心點了天燈。


    宋徽原本就打算讓昭陽郡主幫他的忙,此時他更關心的是春青怎麽會知道那人住在帽兒胡同那裏。


    春青看著宋徽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既然不是昭陽讓人查的,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宋徽一笑,伸手去捏春青的臉,“鬼靈精,我想什麽你都知道。”


    春青反手啪的打了宋徽伸過來的手,小白眼一翻,傲嬌的說道:“你再捏我,我的臉都要被你捏腫了。”


    “怎麽會腫,我又不用力!”話雖如是說,不過他卻是隻在春青腦袋上溫柔的拍了拍,沒有再捏她的臉,“這樣總行了吧,拍一拍也不會把你拍的更傻,反正你這麽聰明。”


    春青得意的小下巴一抬,可轉瞬又覺得宋徽的話不對味,什麽叫“不會把你拍的更傻”這完全和後麵那句“反正你這麽聰明”不相搭啊!


    轉過悶兒來的春青目光灼灼的瞪著宋徽,一把抓起宋徽的胳膊,張嘴要上去。


    宋徽登時一聲嚎啕慘叫,“媳婦兒,你什麽時候好上這口了!”


    春青望著宋徽胳膊上兩排自己的小牙印兒,心滿意足的說道:“和你學的。”


    當初春青剛過門兒那陣,可沒少被宋徽咬,當時春青都驚呆了,不過如今學了宋徽這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早丟棄了的癖好之後,春青突然發現,原來說不過別人的時候直接上嘴去咬這麽爽。


    嬉鬧一番,言歸正傳,春青說道:“你還記得我告訴你的,繪心和我借銀子那件事嗎?”


    宋徽點頭,“自然記得,她說她看上了京都的宅子,問你借銀子去買。”


    當時宋徽都驚訝的良久迴不過神兒來,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不過讓宋徽更驚訝的卻不是繪心借銀子的數目大,而是身為常家的人,繪心竟然向別人借銀子,而且還乖乖給春青打了個欠條。


    “那麽大一筆銀子,還不許姑祖母知道,我心裏不踏實便事後讓白汀盯著她。”春青說道:“她說是要買宅子,卻並非如此。”


    宋徽聽著春青的話,臉色漸漸嚴肅的仿佛一尊雕塑,抽絲剝繭,他隱約猜到了答案。“她把銀子給了一個男子,那男子慣常穿的便是一身素衣,容貌氣度頗為不凡,故而雖然穿的簡樸,卻更像是落難的貴公子。”


    春青點頭,“你猜到了。”


    宋徽眉頭緊蹙,緩緩說出一個名字,“許攸昶,她把銀子給了一個叫許攸昶的人。”


    “原來他叫許攸昶,名字倒是好聽。”春青哼笑一聲,“白汀隻聽有人叫他徐公子,卻沒有打聽到他的名字。他在帽兒胡同的那處院子便是用繪心給他的銀子買的。”


    宋徽深邃的眼睛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千年古井,不喜歡繪心是一迴事,可繪心畢竟是他嫡親姑祖母的嫡親孫女兒,騙人竟然騙到他的親戚當中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許攸昶是他現在用的名字,我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名。”說著宋徽忽的想起一件他曾經懷疑的事,猶豫片刻,宋徽還是壓低聲音對春青說道:“我總覺得他像一個人。”


    “誰?”


    “前朝太子。”宋徽低聲緩緩說道。


    春青頓時一愣,隨即笑道:“開什麽玩笑,前朝太子就算是活著,此時也七老八十了,那許攸昶不過二十歲的樣子,難不成他成精了還是成天山童姥了!”


    “天山童姥是什麽?”宋徽又一次對春青嘴巴裏蹦出來的新鮮詞兒無比感興趣,好奇程度直接將許攸昶的事件秒殺。


    呃……春青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給他解釋,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春青麵不改色的胡說八道:“是個妖精,和黑山老妖差不多。”


    宋徽一臉欣賞的看著春青,“你讀的書真多。”


    春青抿嘴一笑,我就是欺負你讀書少才敢胡說。


    其實宋徽讀書並不少,春青去過宋徽的書房,裏裏外外幾十個大樟木書架滿滿當當的擺著各色書,而這些書宋徽每一本都讀了不止一遍。


    提起前朝太子原本是一個多麽深沉的話題,就算不深沉也該是氣氛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結果被春青這樣一說,頓時就變成了拉家常。


    仿佛他們說起的根本不是一個早已經被嚴禁了的敏感事件,而是出門買一顆白菜這樣普通的事。


    心情徒然放鬆,宋徽的思路卻霍的一下子大開,許多以前想不通或者未曾想到的事情都刷刷的紛遝而至,讓他一下子柳暗花明。


    “春青,你可真是個寶!”宋徽身子向前一探,在春青臉頰處“啪”的啄了一口。


    春青幸福的翻了宋徽一個小白眼,說道:“你才知道我是個寶啊,不過為時不晚,既然知道了我是個寶,就要好生珍惜。”


    宋徽抱拳說道:“遵命,夫人大人!”滿臉一本正經。


    春青立刻噗的笑了出來,“沒個正經,我看繪心的樣子,十有八九是心裏喜歡上這個許攸昶了,可見這個許攸昶先前還騙過她。”


    宋徽說道:“這件事我得好好理一理,既是到了我得手裏,就不能讓他再像上次那般逃脫了。”


    兩人玩笑一陣白芍便來傳飯。


    吃罷晚飯,宋徽扶著春青在庭院裏早已經長出層層疊疊嫩綠色葉子的海棠樹下遛彎,大約信步半個時辰,送春青迴了臥房,宋徽便獨身去了書房。


    今兒的事一樁接一樁,他必須要整理一下思緒。


    要追蹤許攸昶,更不能放過胡潤之,至於付輝的夫人和妹妹以及靜若,宋徽倒是不擔心,他相信昭陽能處理的比他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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