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翻江鱷的神經反應再遲鈍。


    當孟超大口啃噬到它的脊椎時,它亦是疼得鬆開了滿口獠牙。


    然而孟超並沒有放過它的打算。


    “哢嚓”一聲,孟超將翻江鱷比裝甲車傳動軸更加堅硬的脊椎骨,咬個粉碎!


    翻江鱷四肢抽搐,肚皮朝天。


    不等孟超痛飲這畜生的鮮血。


    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血紋繚繞的水生怪獸,爭先恐後地撲來。


    孟超來者不拒,以如瘋似魔的氣勢,直麵怪獸的血盆大口。


    用鐵拳、用膝蓋、用腳掌、用額頭和肩膀,甚至用滿口雪白的利齒,將膽敢撲上來的水生怪獸,統統轟成肉泥和齏粉。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結痂的傷口,重新崩裂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自己稀爛如泥的血肉中,究竟鑲嵌了多少水生怪獸的獠牙、利齒和毒刺。


    更不知道有多少酸液、毒液、血紋花孢子和古怪綠藻,試圖順著傷口湧入他的體內,卻被他體內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燒成灰燼。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再構造不出半座錯綜複雜的靈磁力場,施展不出半道精妙絕倫的招式。


    完全憑借本能,用最簡單,最野蠻,最原始的方式戰鬥。


    ——就像數萬年前的祖先,在地球上的蠻荒大陸,用石頭和牙齒,和洪荒兇獸鏖戰,以最滾燙的鮮血,點燃最初的文明之火一樣。


    蝦兵蟹將們,一次次被他撕得四分五裂。


    但在猩紅觸須的縫合和黏連之下,這些不死生物又一次次複活。


    以更加醜陋、更加兇猛的麵目,卷土重來。


    雙方一邊激鬥,一邊被洶湧澎湃的江水裹挾,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奔流。


    時不時撞擊江水中的礁石和浮木。


    孟超隻覺天旋地轉。


    像是墮入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


    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


    也堵塞了他的耳孔。


    再聽不到滔滔江水和怪獸的咆哮聲。


    隻能摸索著,掰斷怪獸的獠牙,插爆怪獸的眼珠。


    他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無論這場噩夢究竟要持續多久。


    他都會一直戰鬥下去。


    直到,將噩夢徹底粉碎為止!


    終於——


    當孟超再度蘇醒,暴風雨已經平息。


    天空蔚藍,猶如鑲嵌了一層純淨無比的寶石穹頂。


    陽光明媚卻不刺眼,仿佛能滲透皮膚,沁潤每一根血管和神經。


    深吸一口氣,空氣清新得叫人想要放聲歌唱。


    除了天邊若隱若現的兩掛彩虹之外,完全看不出半絲,暴風雨曾經肆虐的痕跡。


    就連承載自己的江水,亦不複昨日的暴戾。


    而是變得風平浪靜,波瀾不興。


    孟超怔怔地看著無比美好的新世界。


    半天之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生命是如此精彩。


    值得付出一切,去守護和享受。


    他發現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條虎跳魚的肚子上。


    更準確說,是“半條”。


    他眨巴了半天眼睛,依稀記得這條格外龐大的虎跳魚,剛剛張開血盆大口,將他一口吞了下去。


    而他則在虎跳魚的肚子裏左突右衝,最終,硬生生用自己的牙齒,咬出一條血路。


    除了將虎跳魚的肚皮咬破一個鬥大的窟窿。


    他還啃光了虎跳魚脊椎兩側,最靈活也最結實的血肉。


    除了光禿禿的脊椎骨之外,虎跳魚被他啃得隻剩下一個直徑兩米的巨大魚鰾,好似救生氣囊般,托著他和虎跳魚的殘骸,一路漂浮到這裏。


    從傷口結痂和腸胃蠕動的程度來推測,他至少漂流了大半天甚至更久。


    孟超深吸一口氣,掙紮著想要直起身子,看看自己究竟漂到了哪裏。


    是否早就逃出霧隱絕域,身後還有沒有血紋繚繞的追兵。


    但試了好幾次,他都像全身癱瘓,連轉動眼球的力氣都沒有。


    “極限燃燒”的後遺症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百個超凡者遇到他的情況,九十九個都會因為細胞枯竭,血液沸騰和人體自燃而死。


    饒是他將天文數字的貢獻值都消耗殆盡。


    亦隻能勉強保住小命。


    別說眨眼或者蜷縮手指。


    就連唿吸和心跳,都必須降至極限。


    如同一具冰冷的死屍,才能維持最後的生機。


    那就好像手機還剩下最後1%的電量,不得不關閉99%的功能,進入待機狀態一樣。


    “幸好,我將大量貢獻值都傾注到了《行屍術》裏,將這門收斂生機的技巧修煉到了極致,才能維持最後一縷生命之火,以最微弱的姿態,持續燃燒到了現在。


    “至少漂流了大半天,應該已經擺脫掉怪獸主腦了吧?否則,我看到的就不該是青天白日,而是‘呂絲雅’妖異的紅眼了。”


    雖然代價相當慘重。


    但這一切卻是值得的。


    孟超計算江水的流速,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漂迴龍城的主城區。


    既然暴風雨已經過去,赤龍江也不再泛濫,江麵上肯定遊弋著無數漁船和巡邏艇。


    江麵上空的裝甲飛艇,也能居高臨下,發現他的存在。


    隻等他被救上岸去,見到“武神”雷宗超等龍城至強者。


    怪獸主腦精心謀劃了幾十年的陰謀,就要徹底破產了!


    那才是怪獸戰爭,真正的勝利。


    現在孟超唯一擔心的是,怪獸主腦會不會逃跑。


    他隨波逐流,靜靜思考。


    “如果我是怪獸主腦,在沒能殺人滅口的情況下,瞬間就該意識到,‘呂絲雅’的假麵具,很快就會被揭穿的。


    “連遭重創的怪獸主腦,絕不是龍城至強者的對手,隻消三五名神境強者聯手,它連1%的機會都沒有。


    “逃跑是它唯一的選擇。


    “霧隱絕域是兩江源頭,除了從地球穿越過來,通向龍城的赤龍江之外,還有異界原生,朝東北方向,通往怪獸山脈之外的虎怒川。


    “沿著虎怒川順流之下,通過山勢險峻的‘殺虎峽’,就是落差達到一千三百多米,氣勢磅礴的超級瀑布。


    “雖然這條瀑布的衝擊力驚人,仿佛連的頭顱都能斬落下來,號稱‘斷頭台’。


    “但這隻是誇張的說法,自然困不住怪獸主腦。


    “隻要衝過‘斷頭台’,虎怒川就能將怪獸主腦和呂絲雅,帶到水草豐饒,一望無垠的‘圖蘭澤’。


    “生活在圖蘭澤的異界土著文明,是……圖蘭人……”


    孟超微微皺眉。


    圖蘭人,在當地語言中,是“受到圖騰庇護的勇士”的意思。


    據說,是異界最古老,也最尊貴的種族之一。


    當然,這隻是據他們自己說。


    而按照圖蘭澤更北方,活躍在異界大陸中央,那些自稱被聖光照耀的家夥的說法,所謂圖蘭人——


    就是獸人。


    好吧,圖蘭人自己也不排斥“獸人”這個稱唿。


    隻是喜歡在前麵加上“高等”二字,將自己和茹毛飲血,完全不開化的綠皮獸人區分開來。


    但在很多人眼中,無論“高等獸人”還是“綠皮獸人”,都沒什麽不同。


    一樣的嗜血好戰,一樣的粗魯野蠻,一樣的混亂不堪。


    最多,前者比後者還增添了幾分奸詐和陰險。


    孟超依稀記得,前世的龍城文明,就是被高等獸人在半威逼,半利誘的情況下,裹挾著卷入了異界大戰。


    其實身為異星來客的龍城人,和異界各方勢力都沒什麽深仇大恨和利益糾葛,完全有機會作壁上觀。


    等到局勢明朗,最關鍵的時刻,再跳上勝利者的戰車。


    但誰叫龍城文明的運氣不好,穿越之後,距離老家最近的鄰居,就是異界大陸一等一的好戰分子呢?


    “高等獸人是一群‘看淡生死,不服就幹,唯恐天下不亂’的存在。


    “我記得,前世好像就是這幫好戰分子,點燃了異界大戰的導火索。


    “龍城文明誤上了高等獸人的賊船之後,一步錯,步步錯,不得不和高等獸人的‘老朋友’們,好像叫什麽‘灰燼矮人,古墓王侯,深淵魔族’,甚至還有‘食人魔’和‘吸血妖’之類的鬼玩意兒結盟。


    “雖然不太記得這些鬼玩意兒的真麵目。


    “但聽名字就知道,都他娘的是混亂邪惡,無論登場時如何強橫霸道,到頭來,必然會被正義的小夥伴們打敗的大反派啊!


    “饒是龍城文明擁有再先進的科技,和這幫豬隊友、大反派廝混在一起,又怎麽可能不一敗塗地,灰飛煙滅呢?


    “當然,前世被怪獸主腦滲透的龍城文明,本身也不是什麽好鳥,‘異度天災’之名,比人家‘高等獸人’和‘深淵魔族’什麽的,也沒好聽到哪裏去,彼此臭味相投,沆瀣一氣也很正常。


    “所以說,要改變龍城敗亡的宿命,就要阻止龍城文明和高等獸人的結盟。


    “但這一點很難做到。


    “因為圖蘭澤是距離龍城最近的文明聚集地,在迷霧散開之後,雙方不可避免,會發生接觸。


    “而對高等獸人來說,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雖然高等獸人的圖蘭文明,貌似還處在冷兵器時代,但他們好像擁有一種號稱‘圖騰’的恐怖力量,而且人口規模是龍城的十倍以上。


    “現在的龍城還沒有做好準備,直麵高等獸人的‘圖騰狂化’。


    “那就必須阻止高等獸人,點燃異界大戰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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