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一瞬間,琴酒甚至沒明白伏特加在說什麽。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副不悅的樣子冷冷反問著。


    本來,因為朗姆無人問津的死亡,他還有事情要吩咐伏特加去做的。


    可現在這家夥直接大白天跟克什瓦瑟喝酒,喝得連說話都說不明白,看樣子也是沒法用他了。


    伏特加這時很委屈。


    他又怎麽惹大哥生氣了?


    明明說的是一句實話。


    看著臉色變得不太和善的琴酒,他剛想解釋,就見白川悠朝他輕鬆的擺擺手。


    在喝酒的三人明顯收斂了許多的氣氛下,白川悠用兩根手指捏著玻璃杯,晃晃悠悠的抬起來,比在視線之前。


    瞬間,淺紅色的酒液中,倒映出遠處琴酒的模樣。


    就著這個動作,他靠著卡座,絲毫不看氣氛的悠然道:


    “哎呀哎呀,琴醬,為什麽這樣生氣?”


    “……在酒沒喝完之前就趕來酒局,不是很好嗎?”


    “生氣?”琴酒冷笑一聲,把視線停留在白川悠臉上,“我隻是在驚訝某個蠢貨,居然大白天就跑到據點裏開酒會。”


    白川悠一聽這話,有些不樂意的撇撇嘴:“喂喂,我隻是在和大家一起慶祝而已,完成個大任務大家都很累了。”


    “……可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時時刻刻繃著一張很可怕的臉,連慶祝這種方式都不懂。”


    說到這裏,他歪了歪脖子,用一副愜意的樣子給自己倒酒。


    看著這一幕,伏特加心中苦笑。


    又開始了。


    這家夥又開始了。


    克什瓦瑟最大的本領,就是把糟糕變成完蛋,把還沒燒起來的小火星,變成熊熊燃燒的烈火——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欣賞別人大發雷霆真就那麽愉悅?


    眼看琴酒麵色明顯陰沉了不少的樣子,伏特加欲言又止的沉默下來。


    一時間,除了白川悠外的三人籠罩在琴酒的冷意中,瘋狂降低各自的存在感,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稍微的喝了幾口酒後,便各自散了。


    畢竟琴酒在這裏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怎麽敢和克什瓦瑟繼續放肆?


    而且,除此之外,現在還是大白天的。


    幾人都是職業殺手,喝太多酒會麻痹思考,沒人會真的把自己灌醉,像個酒鬼那樣。


    很快。


    基安蒂和科恩最先離開酒吧。


    接著伏特加跟琴酒請示一番需要完成的工作過後,也急急忙忙推門離開。


    猛然少了三個人,酒吧陷入短暫的沉寂。


    沒有打破這份寂靜。


    白川悠來到窗戶邊,隔著玻璃,笑著目送伏特加開車遠去,確定酒吧周圍再沒有其他活人後,才不由的笑容收斂。


    爽朗的笑變為微笑。


    他轉頭看了眼琴酒。


    在他的注視中,後者已經坐在卡座的位置,一聲不吭。


    接著,這副短暫的寂靜,很快就被琴酒沒什麽起伏的聲音打破。


    “克什瓦瑟,你今天來,應該不單單隻是為了慶祝你的腦神經外科檢測結果吧?”


    銀發微微一動,琴酒瞥見桌子上的醫院小單子。


    ——米花醫院腦神經外科診斷結果。


    “是啊。”


    白川悠眉宇間帶著一絲似乎永遠都不會散去的笑意,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說。


    “剛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我來喝喝酒,散散心,順便也給我的翠菊澆澆水。”


    說著,他半低下頭,注視著窗台邊擺著的一盆藍色小花。


    寧靜,深邃,生機盎然。


    花瓣和土壤都很有活力。


    看得出來,有人已經替他澆過一次水,他今天是沒必要再澆了。


    沒想到某人還挺心思細膩的。


    “嗬,盡做些無聊的事情……”


    正默默想著,琴酒冷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白川悠微笑著擺弄兩下花盆,又轉身走進吧台。


    他從吧台背身第二層的酒櫃中,取出一瓶淡朗姆酒。


    隨後,一邊掂著酒瓶,一邊問道:


    “話說迴來,琴醬,你昨天去過案發現場吧?”


    “你注意到了?”


    琴酒聲音不變,似乎對這個問題沒多大意外。


    白川悠點點頭:“死者眉心的彈孔痕跡都快對稱了,除了你沒人能做到……還有,你在現場落下根煙頭。”


    說著,他觀察一會琴酒的反應。


    見對方不說話,才聳聳肩,換了一種說法:“我本以為你不會做到這一步的。”


    琴酒聞言,有些冷漠的嗬嗬一聲:“若是我不插手,朗姆迴去,組織裏必然會大動蕩,為了我自己的未來考慮,我必須去做。”


    “是麽,是為了自己啊……”


    白川悠有些遺憾似的挑起一邊眉毛,興趣缺缺,“我還以為是為了你的盟友——克什瓦瑟呢。”


    “……”


    聽到這句話,琴酒隻是停了停,表情壓根沒變。


    隨後他理都沒理白川悠,又繼續沉聲補充:


    “而且,當時的朗姆已經癲狂到無藥可救了,對於他而言,死亡是最理所當然的結果。”


    “畢竟被大火活生生的焚燒,一把老骨頭怎麽受得了。”


    白川悠自顧自咂舌評論一句,又抬眼問道:“然後呢?”


    “沒了,隻有這樣而已。”


    琴酒迴視他一眼,然後低下頭淡淡說。


    看不清他帽子下的眼神,不過語氣倒顯得輕描淡寫。


    見此,白川悠沉默一會。


    當時自己不在現場,朗姆確實是有可能活下來了沒有錯……


    但他本人無路可退,和被別人強製堵死他的退路是兩碼事。


    組織中,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做出終結他的行為。


    白川悠本以為,擁有這份傲慢,敢於把事情攪到無法挽迴地步的人,隻有自己。


    但琴酒卻也跟著做了。


    在自己把朗姆逼到走投無路之後,琴酒親手向朗姆開了槍。


    隻能說。


    他低估了琴酒的那份決心,也高估了琴酒對組織一成不變的忠心。


    總之,這下可有意思了。


    擁有傲慢態度的人又多出一個來。


    倆人的關係,由盟友直接升級成共犯。


    這就表示,在規則之下,從秩序和另一種難以說清的成分中選擇,琴酒選擇了後者。


    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改變了。


    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從一直以來守序邪惡的範圍裏跳了出來,也升華了出來。


    白川悠深入思考了一會,臉上帶著微笑。


    他向來看人很準。


    哪怕是琴酒這樣沒什麽情緒波動的人,他也能猜到一些本質。


    片刻後,他又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他位置的?”


    “卡爾瓦多斯告訴我的,朗姆聯係他開車接應,我從他那裏知道了位置,之後親自趕了過去,就我一個人。”


    琴酒淡淡瞥了他一眼,描述的十分詳細。


    “克什瓦瑟,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其實他現在心態也已經很平穩了。


    子彈貫穿兩名狙擊手的腦殼,再穿透朗姆那顆心髒……一切就是這麽簡單。


    就如白川悠所推測的那樣。


    因為這件事,他的心態升華了。


    不過,琴酒本人倒是沒敏銳察覺這一點。


    他反而是覺得——自己的內心早就惡鬼橫行了,因為對克什瓦瑟的那份決心,再多一個也無妨。


    白川悠這時搖了搖頭:“本來還有不少想問的,但在看到你的反應後又沒有了。”


    說出一句謎語人似的話後。


    他從頭頂的架子重新拿出個玻璃杯,加入球形冰塊,倒了一杯淡朗姆酒,給琴酒遞過去。


    後者接過,送到嘴邊輕輕抿了口。


    隨即,品了品酒香後,一個黑色的u盤被他拿出,放在桌子上。


    看到這一幕,白川悠眉頭挑了挑,心裏似乎是想到什麽。


    “這是……?”


    “朗姆珍視的東西。”


    琴酒的解釋很簡單。


    他把u盤推給白川悠:“我確認過裏麵的內容,有一個隱秘的程式,不過加了很多層密碼,沒法輕易破解。”


    “……克什瓦瑟,你能想到什麽嗎?”


    白川悠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


    他甚至沒注意到,朗姆當時有這枚u盤。


    畢竟殺人放火時的注意力都在朗姆身上,再加上周圍不少嘍囉和狙擊手……他哪能連後備箱一個u盤都去解析?


    把玩著u盤,白川悠猜測道:“十有八九和組織的那位先生有關吧……”


    “給我點時間,說不定可以調查出點成果……除此之外你還打聽到什麽了?”


    “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了。”


    琴酒打量白川悠一番,沉聲反問:“你還需要知道什麽?”


    “足夠了。”


    白川悠一派輕鬆的坐在吧台前,轉了轉座位,朝向琴酒的卡座那邊。


    他清了清嗓,把接下來的話語換了個聲音:


    “朗姆的死訊,暫時應該不會對外公布。”


    “組織的上層,尤其是所謂的那位先生,應該會沉寂一段時間。”


    “畢竟二把手換人的影響不是一星半點,那位先生不會這麽輕易的甩出爛攤子。”


    “……趁這段時間,我會想辦法從這枚u盤入手調查。”


    說到這,他又一掃之前的凝重氣息,嘿嘿一笑。


    “現在最大的敵人朗姆已經死了,隨便我們怎麽折騰都可以,隻要琴醬你肯繼續當我的靠山,那就沒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


    聽著白川悠的打算,琴酒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的喝光杯中的酒,再肌肉記憶似的點燃一支香煙。


    表露的意思大概是默認了,隨白川悠胡鬧。


    他現在已經沒了迴頭路。


    殺掉朗姆,就已經不是如果事情鬧大了,而是遲早的問題。


    想到這,他輕輕吐出一口煙霧,拋去思緒,換個話題開口道:


    “還有,關於皮斯克的任務……”


    話才說到一半。


    白川悠還以為琴酒想詢問他的想法,便笑了笑,搶先一步打斷:“那個啊,放心吧。”


    “……既然是那位先生的意思,我們還是保持現狀,不要去管皮斯克的狀況比較好。”


    聞言,琴酒抬手,皺了皺眉:


    “不是關於皮斯克死活的問題。”


    “……我是想說皮斯克的任務,我沒法一起參加,但我會指派一個人過去幫你,要怎樣合理的利用,就是你自己的工作了。”


    聽到這話,白川悠稍稍一愣後,眼前一亮:“難得啊,老琴終於想給我安排下屬了麽?”


    在白川悠的注視裏,琴酒緩緩點點頭。


    他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他有常駐的幾個下屬可以用,那麽最好也給克什瓦瑟安排下。


    “她的代號是基爾,性格比較低調,可以幫你輔助處理皮斯克的那個任務,一周後我會安排你們見一麵。”


    “這段時間,你盡量安安穩穩做你的生意,把傷口舔舐幹淨……”


    像是小學生一樣,有些幼稚的轉了兩圈座位,白川悠才爽快的迴答:“沒問題。”


    如此,事情被敲定下來。


    ……


    基爾。


    是隸屬於琴酒行動小組的一員。


    基爾酒是她的代號,目前化名為水無憐奈,以主持人的身份潛入日賣電視台,如今成為當紅女主播,默默搜集著組織需要的情報。


    到手的工作多為清掃,調查和輔助,很少接到刺殺任務。


    基爾加入組織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卻和白川悠的性質差不多,因為立下大功勞,深得上司信任,地位提升迅速。


    在四年前的一次行動中,基爾不幸被組織敵對勢力的臥底抓獲。


    在對方朝她注射吐真劑的情況下,仍然意誌堅定的沒有透露任何情報,途中甚至咬破了敵人的手腕,奪過手槍反殺敵人。


    正因如此,基爾獲得那位大人的青睞,從而地位突飛猛進,進入琴酒麾下的行動小組。


    不過,從穿越者的上帝視角來看,一切就很扯淡了。


    琴酒和那位先生都還不知道。


    可白川悠很清楚——


    基爾其實是cia情報組織派來的臥底,真名本堂瑛佑,被她反殺的那個敵人是她在cia的親生父親。


    當時四麵楚歌,組織的人轉了竊聽器,馬上會趕到。


    兩人被逼入絕境,無可奈何之下,父親為了幫女兒洗清嫌疑,才舍棄出生命,甘願被殺,給組織演了一場戲。


    在組織眼裏,她是個被打了吐真劑還能反殺敵人的狠人。


    因為朗姆的死,琴酒目前手上一大堆事,走不開任務,隻能把這號“狠人”安排給克什瓦瑟,作為他的援助。


    於是之後,琴酒就找個時間,聯絡基爾,向對方交代了最新的任務。


    經過一番簡短的說明。


    電話那邊,基爾大致理解了自己的任務,並表示可以提供協助,一切按照琴酒的安排來。


    放下電話時,基爾心中稍稍竊喜。


    身為一名cia安插進來的臥底,聽說有這種機會,她自然是要擠破腦袋往裏鑽的。


    除去琴酒這位幹部外,還能接觸到一位代號為“克什瓦瑟”的精英。


    這無疑是個機會!


    一個可以調查新的情報,向本部匯報轉達,完成本職工作的機會。


    想到這,基爾躍躍欲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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