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〇章小刀割肉


    “築基丹的事,還要辛苦譚兄!”


    史駿樟毫不迴避與譚曉棠對視良久,聽到外麵武修小隊的腳步聲,他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說道。


    “我希望她們,至少有一個活著。告辭!”


    譚曉棠依然麵無表情,說罷緩緩轉身離去。


    “全部殺了,屍首帶走!”


    史駿樟對鳳伯言輕輕的搖搖頭。


    不出意外,旭颸應該已經攻占紅柳峽,他並不懼怕百巧門猜到莫開成死於何人之手,至於證據,有譚曉棠在,這些舞女的話,誰也不會當真,她們的生死,對新葉城的局麵沒有任何影響,既然如此,史駿樟不願意多造殺孽,濫殺無辜。


    他不懼怕殺人,也不拒絕殺人,也確實殺過很多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喜歡殺人。


    他有自己的規矩。


    不過,他不喜歡譚曉棠的語氣。


    他是鳳鳴宗巨角殿的殿主。


    快要走出院門的譚曉棠聽到史駿樟的話,腳步微微一頓,身形一僵,片刻之後,一股驚人的殺氣透體而出,如同失去束縛的兇獸,以譚曉棠為中心,無聲向四周擴散蔓延,吞噬了周圍的一切!


    譚曉棠的殺氣,竟然把所有人都籠罩進去!


    “譚道友走好!”


    史駿樟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聲音中仿佛有著一股奇特的撫平人心的力量,寧靜祥和的氣息,能夠沁入人的心底,武修小隊的隊員,隻覺心境立即平靜下來,無不精神為之一振。


    “不殺是殺,史道友高明。告辭!”


    譚曉棠身體一鬆,漫天的殺氣忽然湮滅,整個人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伯言,收拾一下,我們迴去。嗬嗬,想不到譚曉棠也是武修。”


    史駿樟眼中閃過一絲悵然,臉上不見絲毫得意之色。


    武修殺氣最重,他花費了近百年的功夫,把身上的殺氣融於斬心刀中,才做到收放自如,而他領悟隱身神通,也就是在斬心刀融合殺氣大成之日,若論對殺氣的感悟,史駿樟自認不輸於任何人,至少不輸於金丹之下的任何人,譚曉棠以殺氣示威,他當然不懼。


    譚曉棠也是武修,他竟然感覺不到。


    “是!”


    “這就是頂尖武修的實力!我,也能達到這一步。”


    剛才鳳伯召也為譚曉棠的殺氣所攝,心神失守,聽到史駿樟的招唿,他長唿一口氣,重新挺直了腰板,臉上閃耀著昂揚的戰意,眼中閃過亢奮和狂熱。


    ……


    “廢物!一群廢物!”


    啪!一個極其精致的玉晶托盤,重重砸在莫悠哲麵前的腳邊,碎成無數塊。


    莫悠哲一動不動,任憑玉晶碎片濺在身上。


    “百殺堂兩百精英,還守不住一個紅柳峽,一個晚上也撐不過去,悠哲,你?,你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莫空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壓心中怒火。


    每臨大事有靜氣,鳳鳴宗出手不凡,來勢不善,百巧門首當其衝,需要小心應付,倘若心中不靜,極易出錯。


    百巧門,再犯不得錯誤了。


    可莫空瀟又如何能靜心下來?


    兩個時辰內,他收到的壞消息太多了。


    先是莫開成身死,然後是紅柳峽馬家被破,駐紮馬家的百殺堂一部全麵潰敗,逃迴來的不到30人,而鳳鳴宗巨角殿的傷亡,不詳。


    殺害莫開成的兇手,不詳。


    至於王平的死,消息還沒有傳開,當然,即使傳到莫空瀟耳中,他也顧不上理會。


    “巨角殿突然襲擊,百殺堂倉促應戰,後來三哥想退迴紅柳峽據陣以守,不料鳳鳴宗早有數名金丹潛入紅柳峽,關鍵時刻破壞了陣法節點,局麵就此一發不可收拾了,……。”


    莫悠哲人如其人,慢悠悠的匯報紅柳峽的戰況。


    其實沒什麽需要多說的,巨角殿奇襲在先,裏應外合在後,顯然是經過精心的謀劃,而百殺堂毫無準備,雙方雖然人數差不多,結果不難想象:百殺堂完敗。


    “紅柳峽,情形怎麽樣?”


    “內憂無慮,外患難除,內憂無慮,外患難除,難道,這真是我莫家難以擺脫的命運!”


    雖然莫悠哲說的隱晦,但莫空瀟還是一聽就明白,鳳鳴宗潛入馬家的人手並不多,紅柳峽速敗的原因,主要還是在百殺堂的一觸即潰,他並不真的關心馬家的死活,但百殺堂的“弱不禁風”,讓深埋在莫空瀟心底幾百年的八個字,又慢慢的浮了上來,八個黑色的大字,在他的眼前輕輕的轉動,黑字越轉越快,他的心底無法抑製地湧出一絲恐懼,漸漸的,這股恐懼把他完全吞噬。


    “……,鳳鳴宗把馬家的修士屠戮淨盡,連投降的也不例外,這太殘忍了,不符合我們,……。”


    “老祖,這是,頓悟了?”


    見莫空瀟雙眼呆呆望天,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顯然沒聽自己的匯報,莫悠哲自覺的閉嘴。


    “……,內憂無慮,外患難除,天意,這是冥冥中的天意,內憂無慮,外患難除,天意,……。”


    莫空瀟兩眼失神,就像陷入瘋魔,喃喃自語。


    ……


    “老史辛苦了!來,我敬你一杯,伯言也坐吧。”


    各處進展順利,端木靖心情不錯,舉杯向史駿樟敬酒。


    “沒什麽。臨走前和譚曉棠碰了一下,嘿嘿,這家夥,也是武修,脾氣不小。”


    史駿樟想聽聽端木靖對自己的舉動如何評價。


    他最後挑釁譚曉棠,隻是個人看譚曉棠不舒服,至於此事對鳳鳴宗是好是壞,卻不敢確定,心中總不免有些忐忑。


    “還是老史威武霸氣!來,再幹一杯。譚家,震懾他一下也不錯,最多過幾天再給他們點甜頭,有打有拉,打在拉前,巨角殿,就是打人用的,拉人的活,交給掌門,掌門幹這個在行。”


    目前以及不遠的將來,鳳鳴宗和譚家,沒有明顯的利害衝突,相反,兩家合作的空間很大,但端木靖,並不介意適當的時候表現出鳳鳴宗的強勢,至於具體的細節,就是他無法控製的了,不過顯然,史駿樟火候,掌握的不錯。


    在鳳鳴宗,端木靖是最喜歡敬人喝酒的,而且最喜歡幹杯,原因無他,他的酒杯,比其他人的,都小得多。


    “掌門唱紅臉,我們都是小白臉,哈哈,白臉門,幸好老鳳不在。嗨嗨,端木,百巧門早就盯上了我們的築基丹,你說他們會不會賊心不死,又玩出別的花樣。”


    威懾譚曉棠,得到端木靖的肯定,史駿樟放下心來,一不小心說出了鳳鳴山流行的笑話,忽然想起在座的林師吾,急忙找話掩蓋。


    王茹清,也確實不適合打人。


    “這個,就是有方的菜了,有方,反正老旭不迴來,我們也睡不著,如果你是莫空瀟,會怎麽在新葉城內狙擊我們鳳鳴宗?”


    端木靖倒不在乎白臉不白臉的,不過,當然,他也不會在孔有方的地盤上指點江山。


    “嗬嗬,新葉城內的小動作,隻是揚湯止沸,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百巧門的劣勢。不過,敵之所欲,即我之所惡,我們想借這次拍賣會盡快打響鳳鳴宗築基丹的名頭,百巧門,當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這次莫開成真的和譚曉棠達成了協議,……。”


    孔有方雖然還是築基期,卻已經成了鳳鳴宗真正核心層的人物之一,當下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的娓娓道來。


    百巧門真能以“內部價”拿到鳳鳴宗的築基丹,無論價格高低,都可以放出風去,說此次築基丹的拍賣有貓膩,鳳鳴宗並沒有煉出上品築基丹雲雲,在此情況下,譚家也無法出來辟謠。


    至於到底是什麽貓膩,一般的散修,哪裏管得了這麽多,隻是鳳鳴宗的築基丹“有貓膩”這三個字,就有足夠的殺傷力了,鳳鳴宗想挽迴這個名聲,不知道要多久,中間要花費多少心血。


    不明真相的群眾,最容易欺騙,而名聲一旦壞了,再想糾正過來,其難度之大,可以參照白臉門的笑話。


    “……,至於在靈植和煉器拍賣會上,總體思路也差不多吧,一個字,一顆老鼠屎,整壞一鍋湯。這是我們鳳鳴宗的專場拍賣會,給拍賣會留點小瑕疵,借此給我們鳳鳴宗抹黑。其實也不是真的抹黑,而是讓廣大散修留個鳳鳴宗有問題的第一印象,至於具體是什麽問題,誰會關心,第一印象,很關鍵哪。”


    眾所周知,現在鳳琪瑛仍然稱唿孔有方為癆病鬼,第一印象,確實很重要。


    “這樣的小手段最惡心人,就像小刀子割肉,流血不多,可是很疼,割多了也要命,嗯,有方,我不是說你,你割百巧門,割的越疼越好,我越高興。”


    林飛雄忍不住開口抱怨,估計以前,他沒少被人用小刀子割來割去,失血頗多。


    “哈哈,我們割肉的大刀迴來了,旭颸,辛苦了。”


    “這是我兒子嗎,別是秋星抱錯了吧。”


    在座的,擅長小刀割肉的不在少數,林師吾對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的坦率,是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知道,大家都習慣了,沒有人會真的計較一個煉丹宗師的遣詞造句。


    隻要林飛雄煉出高品質的丹藥,小刀子割肉,是“最有效”,還是“最惡心”,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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