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南蒼帝的目光含著幾分失望。


    南以恆瞧著父皇的目光,不知為何覺得心裏一陣發慌,可是想到父皇的偏心,南以恆的目光平生第一次直視父皇的目光,他的目光裏是挑釁,是快意。


    “父皇!您對於自己寵愛這麽多時日的女人說殺就殺!您對自己的兒子說放棄就放棄!父皇,您退位吧!”南以恆走到大殿中央,攤開雙手笑的幾分猖狂。


    南以恆此言一出,大殿中人無不變了臉色,有些官家小姐夫人更是臉色蒼白,互相握住彼此的手才可以冷靜下來,不至於尖叫出聲。那些朝臣更是臉色肅穆,他們都明白太子此舉為何,有朝臣站起身來嗬斥“太子,你這是要造反嗎!”


    南以恆隻是瞧了眼那位朝臣,突然就有侍衛出現一刀砍了那位開口的出頭鳥。


    “啊!”鮮血濺在那朝臣的夫人女兒身上,隻見這幾個女人尖叫不止,可她們的尖叫還未持續多久,同樣被侍衛給殺死。


    大殿中因為這一幕眾人都瑟瑟發抖,倒是有武將憤怒不堪,但此時眾人都不會做那個出頭鳥了,大家觀察著事情的發展,以此來考慮自己要站在哪一方。


    “父皇,您讓位吧!”南以恆瞧著眾人對自己驚恐的目光,瞧著就是父皇都不能拿自己如何,頓時覺得底氣十足,他就站在南蒼帝麵前“父皇,若是您乖乖寫退位詔書,兒臣會讓你頤養天年,若是父皇...”


    “如何?若是朕不傳位於你,你要殺了朕嗎?”南蒼帝猛的拍了下桌子,神色失望的搖頭“太子,你太讓朕失望了!”


    又是這樣的眼神,南以恆憤怒的身子顫抖“失望?不論兒臣做什麽父皇不都是失望,父皇的眼裏隻有祁王,何曾有兒臣!”憤怒不堪後,南以恆冷笑“兒臣覺得父皇這樣子怕是不願讓位的,那麽就休怪兒臣狠心了!”


    南以恆說著,就看到大殿內湧先許多侍衛來,這些侍衛和禦林軍不同的是,他們明顯是太子的府兵,更有許多侍衛乃是威遠將軍的兵。這些侍衛將大殿給團團圍住,手中的武器統一亮出,將整個大殿的人都給圍困在那裏。


    “父皇,不要怪兒臣!”南以恆拿著長刀朝著上位的龍椅走去,而此時南蒼帝身邊的禦林軍拔出武器,對準南以恆。可此時這些禦林軍和這些侍衛比起來,不過是螳臂當車。


    當禦林軍死在那台階之上,當南以恆靠近南蒼帝,手中的長刀架在南蒼帝的頸脖,南蒼帝深深歎息了下“朕的確一向都不寵愛於你,但你是朕的兒子,哪怕朕有所偏頗,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朕的確想要讓祁王坐上這龍椅,可朕也將你的後路鋪就好,朕也會讓祁王終生不得取你性命,甚至,朕已經將你的封地給規劃好!”說著,南蒼帝將一封密旨拿給南以恆。


    南蒼帝瞧著南以恆,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雖然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所生,雖然這個孩子自己並不期待,但南蒼帝卻是在乎這個孩子的。他曾握著這個孩子的手教他習字,也曾教導這個孩子習武,他承認自己愧對這個孩子,但卻從未想要放棄這個孩子。


    南以恆打開一看,這密旨上的確言明祁王要保全自己性命,且給了自己一塊封地,那塊封地極為繁華,這一切都是真的。南以恆的手有些顫抖,他一把將那密旨扔在地上,他此時已經不能迴頭,也迴不了頭了。


    “夠了!”南以恆大吼一聲,他手中的長刀在顫抖,他的眼睛有些通紅“父皇這是打算故意所這些來拖延時間嗎?還是父皇以為這三言兩語就可以讓兒臣放了父皇!不!兒臣不會的!兒臣再給父皇最後一次機會,傳位詔書,父皇寫,還是不寫!”


    “朕,不會寫的!”南蒼帝態度堅決。


    南以恆長刀舉起,懷南坐在那裏,聽著眾人驚恐的聲音,她手中的匕首已經悄然滑落至掌心,隻等一個時機上前營救陛下,哪怕懷南知道今日或許有一場硬仗要打。


    可,就在南以恆舉起長刀的時候,南蒼帝卻靠在龍椅椅背之上“孩子,你以為黛濃是你的人嗎?你以為威遠將軍是真心效力於你嗎?你以為殺了朕你就可以坐上這把椅子嗎!孩子,父皇從小就教導你要識人麵目,可惜你還是沒有看清啊!”


    一連三問讓南以恆很是不解,也就是在此時威遠將軍從座位上起身,他的臉頰上帶著佩服“陛下還是如此聰慧!臣自愧不如!”


    此情此景,哪怕南以恆再笨也瞧出不妥當來,南以恆還舉著長刀,諾諾的詢問“將軍,你這是何意?”因為此時,南以恆已經發現那些侍衛明顯已經聽從衛浴昂將軍的命令。


    威遠將軍剛毅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這樣的神色是南以恆從未在威遠將軍身上瞧過的,他麵前的威遠將軍一向忠誠,永遠都是一副忠君的模樣。


    “陛下想要廢太子立祁王,是正確的,太子難道還看不出你隻是臣手中的一把刀嗎?若不是陛下對太子還留有幾分信任,若不是陛下給了太子東宮的權利!憑著我們怎麽能這樣輕易將兵力帶入宮中,又怎麽可以輕而易舉的包圍這大殿!”威遠將軍聲音裏含著濃濃的鄙視。


    南以恆不可置信的瞧著自己刀下的父皇,然後瞧著威遠將軍,他覺得自己的世界黑白顛倒,萬物轉換。南以恆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切的掌控者,如今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可笑的小醜。自己舉刀對準自己的親人,卻讓他人背後插刀自己。


    “你該死!”南以恆大吼一聲,手中的長刀對著威遠將軍砍去。


    “太子,莫要衝動!”南蒼帝跟著吼道,可惜南蒼帝的話語阻止不了如今受到巨大打擊的南以恆。南以恆手中的長刀朝著威遠將軍砍去,而威遠將軍本身武功就高,更何況威遠將軍還是戰場廝殺出來的,太子這種在富貴窩裏長大的怎麽會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此時南以恆已經失了理智,毫無分寸。


    威遠將軍側身一讓,反手就將南以恆手中的長刀給奪了過來,長刀往前一送,從南以恆的腹部穿插而過。


    “太子!”多少人大驚失色,坐在那裏的幾位公主更是被嚇的花容失色,一些臣子正準備起身反抗,卻還未做什麽就被身後的侍衛給斬殺在地。


    南以恆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他艱難的緩慢的轉過身朝著從龍椅之上站起身的父皇瞧去,在瞧見父皇眼睛的惶恐傷心,南以恆突然笑了。他從小就羨慕祁王,想要得到父皇的愛,直到今日自己才明白,原來父皇的心裏不是沒有自己,隻是自己被仇恨迷了眼。他突然想起被遺忘在角落裏的許多小事,小時候父皇也會把自己架在肩頭,父皇也會在自己表現不錯的時候摸著自己的腦袋...


    “父皇,兒臣錯了!”含著鮮血的一句歉疚噴湧而出。


    南蒼帝瞧著自己的這個孩子,目光悲痛“你是朕的孩子,做孩子的犯了錯事,很正常!朕從未怪過你!”


    南蒼帝說完這句話,就瞧見太子南以恆突然緩緩的笑開了,他似乎是如釋重負般,就這樣往後倒了下去。


    太子的死還有在場那些想要反抗的大臣的死讓大殿內的血腥味濃厚,南蒼帝瞧著太子的屍體久久才迴過神來,他站在台階之上,瞧著無動於衷的威遠將軍“事到如今,你背後的主子,還不肯現身嗎?”


    此言一出,這大殿上有些人已經快要瘋了,今日的事情已經讓他們心髒都受不了了,本以為威遠將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卻不想這背後還有人,很多朝臣都覺得後背發麻。


    威遠將軍不語,而此時一人站了出來,此人天庭飽滿,神色溫和,身形筆挺,眸子中有如沉著星海般,深邃而廣闊,那人劍眉如星,鼻梁高挺,他的手中還盤著一串煙紫色的手串。


    懷南瞪大眼眸,此時不僅僅是懷南,這大殿的所有人眼眸都是驚恐的,他們想過威遠將軍身後會是皇子會是大臣卻唯獨沒有想到此人身上。


    “沒想到是你,逸親王!”南蒼帝的聲音裏也有幾分驚訝,但更多的卻是理所當然。當年南蒼帝還是皇子,諸位奪位之爭十分嚴峻,南蒼帝憑著自己的本事和手段登上龍椅,那些兄弟們不是在那場奪嫡中死了,就是後來被南蒼帝依著各種罪名給殺了,隻留下逸親王一人。


    南蒼帝留下逸親王,不過是因為逸親王此人對權勢沒有半分興趣,整個人就是一隻野鶴般,何況當年那場奪嫡中逸親王幫助過南蒼帝,更重要的是,南蒼帝不想讓自己一個兄弟都沒有,他不想死後入了地獄不敢麵對他的父皇,所以他留了逸親王一條性命,給了他親王的待遇,卻沒有給他半分權利。


    南蒼帝本以為,逸親王會就這樣安然閑適的度過餘生,卻不想當年的一時手軟會給自己,給南蒼帶來如此的禍患。心痛嗎?當然心痛!可後悔嗎?南蒼帝倒是未曾後悔,他登位這麽多年見過太多的陰謀橫生,已經很清楚,這龍椅之下堆積的本就是皚皚白骨,今日沒有逸親王還有旁人,隻是可惜了自己的臣子百姓。


    懷南手中的匕首在顫抖,一切曾經她和南硯祁未曾想明白的事情,此時都恍然大悟。


    威遠將軍背後之人乃是逸親王,那害死文貴妃的背後那隻黑手也是逸親王,他先是挑起太子和祁王的爭鬥,才好混水摸魚。甚至,很多次的追殺陷害,或許都是逸親王故意誘導太子,為的就是讓這個南蒼朝堂的水夠渾,隻有夠渾才可以混水摸魚。


    此時此刻,懷南不禁佩服南蒼帝,或許南蒼帝早就察覺不對勁,故意寵愛黛濃,為的就是麻痹背後之人。那麽...懷南的心裏不禁在顫抖,若是南蒼帝早就知曉不妥,卻無力迴天,想必逸親王的權勢已經滲透整個南蒼,南蒼帝不是不想,而是已經不能夠。


    懷南的腦海在不停的轉動,若是南蒼帝已經無力迴天,憑著南蒼帝的機警,或許...懷南的心跳加速,或許南硯祁此時已經被南蒼帝保護!此時此刻,懷南從不覺得憤怒,她隻是覺得慶幸!


    若是今日自己要死在這裏,那麽,她希望南硯祁可以活著!必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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