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保有令,傳令京都!”


    “今日禁止,違令者斬!”


    騎兵飛騰,馬蹄聲陣陣。


    傳旗兵拿著旗號,打更止聲!


    京都的巷陌都有陸家軍駐紮,數十步一崗,有巡邏營穿插。


    旗令翻騰!


    百姓聞風而動,識趣者閉門不出,唯恐波及。


    小販們亦是匆匆收攤,不敢有片刻逗留。


    街巷空曠,唯餘樓閣之上,一雙雙眼眸悄然窺視。


    京都風雲變幻,盡在眼底。


    大理寺、金吾衛府、刑部大牢,乃至各府衙重地,皆已被陸家軍將領奉令鎮守。


    弘文館門前!


    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並肩而立,眼神複雜。


    弘文館,乃大慶先皇繼位後之創舉,聚書二十萬卷於弘文殿,設館以藏典籍,兼為招賢納士之殿堂。


    即為皇家藏書之所,亦為皇帝招納文學之士之地。


    隻見!


    一位身披重甲的年輕將領,跨坐高頭大馬之上,身旁環繞著一千精兵,將弘文館團團圍住。


    他輕提韁繩,聲音沉穩而有力,穿透人群:


    “少保有令,京都今日封禁,諸位請迴,莫要違令!”


    他眼神晦澀,要不是軍師有令,對待這些文人客氣點,早就打進了屋子。


    哪裏能讓他們站在門外。


    門口的兩位老者。


    一位是弘文館的如今的館主也是朝中大學士杜鏡。


    另一位老者是鄒林,陸沉在廟中遇到的下棋老者。


    鄒林,昔日翰林院大學士,與杜鏡不僅是同鄉之誼,更是同科進士,兩人情誼也算深厚。


    此番鄒林初抵京都,本欲稍作休整,便前往弘文館尋一安身之所,與老友共敘舊情,未曾想京都局勢突變。


    後腳剛剛進京都,就全城戒嚴,不許出也不許進!


    杜鏡與鄒林交換了眼神。


    杜鏡剛欲開口,卻見鄒林輕輕搖頭,以眼神示意他保持沉默。


    此情此景,與那些身披鎧甲、手握重兵的將領爭辯,確實如同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兩人身後,一群儒生士子漸漸聚攏,他們中既有江南水鄉的才俊,也有來自五湖四海的才子,皆是因對時策、文學或者見長其他方麵,有著獨到見解,而被弘文館廣開才路,網羅至此。


    弘文館不僅為他們提供了豐厚的俸祿,還安排了舒適的住所,讓這些士子們能夠心無旁騖地鑽研學問,自由交流思想,討論國事。


    能踏入弘文館之門,於京都之地,自是備受尊崇,被譽為“學士”。


    更有甚者,若才華橫溢,更可得大學士舉薦,躍升為東宮文士、翰林院學士之尊。


    豐隆就在這群儒生之中,他和鄒林,鄒舒甯渡江而來進京,就借住在弘文館之內。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在這裏他還遇到了兩位熟人。


    嶽塘江破廟內的兩位胖瘦書生。


    胖書生擅長書法,而瘦書生則精於畫技,兩人均因特殊才能,而被弘文館破格聘為直學士。


    鄒林發現二人後,倒是心中頗感欣慰,沒想到在廟中偶遇的二人也有非凡造詣。


    相比之下,豐隆的情緒則顯得頗為陰鬱,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悅。


    胖瘦書生與他打招唿,豐隆更是置若罔聞。


    此刻。


    年輕將領端坐於馬上,手持馬鞭,語氣雖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二位請迴殿內吧。少保有令,京都戒嚴。”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告誡,


    “隻要大家順從安排,保證大家相安無事。”


    鄒林聽後,麵容平和,對陸家軍的嚴明軍紀早有耳聞,深知他們並非濫殺無辜之輩。


    杜鏡的神色則顯得異常複雜,臉色在青白之間徘徊,既不滿於將領的傲慢態度——即便朝中重臣亦需對他禮讓三分。


    而且,他弘文館館主身份,自覺有責任站出來說幾句,以正視聽。


    少保作為臣子,傳令京都,乃是大不敬!


    京都終歸是大慶皇帝的天下,豈能任由他人隨意戒嚴?


    自古講究君臣有序!


    杜鏡輕撫衣袍,語調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岸:


    “吾乃弘文館之主,兼翰林院大學士,更蒙東宮之恩,列為文士之列,杜鏡,字子深。”


    他每吐露一個身份,語氣便加重一分。


    言畢!


    杜鏡挺直腰板,望向馬上將領,言道:“將軍,可否容我麵見少保大人?我有幾句肺腑之言,欲與少保共商,或可成為化解當前局勢的金玉良言。”


    “可不能做出君臣有阻之時,自古以來臣子多為天子分憂,可別留了青史罵名。”


    “倘若少保大人有所疏忽,將軍您恐怕也難辭其咎。”


    年輕將領聞言,顯然被杜鏡一連串的頭銜搞得蒙圈了。


    他是陸家軍一員偏將,手握數千精銳隻管打仗。


    對於朝中複雜的官製與文人士大夫的世界卻知之甚少,尤其是“弘文館”、“大學士”這樣的詞匯陌生。


    隻是後麵一句,他卻是聽懂了。


    年輕將領臉色微沉,一抽馬鞭,空氣之中響起音爆之聲,語氣冷漠道:


    “少保做事,也需要你一個老匹夫來指教。”


    “你算什麽東西!”


    此話一出!


    杜鏡聽後一愣。


    後麵的弘文館儒生無不義憤填膺。


    別說終南山的少保,就算是朝中的忠臣都是對他們禮讓有加,還是弘文館館主,這不是打他們臉嗎?


    “區區一個領千人的小將,也敢如此囂張!”有人冷笑出聲,言語中充滿了不屑。


    有人冷笑道:“不知道將軍是怎麽職位,我兼禦史台禦史,隻需要一紙奏折,將軍頭上的帽子,恐怕就掉了。”


    “在下不才,也兼都察院禦使一職,有彈劾百官之權,目無尊法者,皆在其列!”


    又有人高聲說道。


    眾人之語,此起彼伏。


    儒生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越來越大,他們絲毫不懼這些披甲執銳的軍士,仿佛在他們眼中,這些武夫根本不足為懼。


    他們是大慶的精英,朝堂的棟梁。


    這也是大慶多年來重文輕武,讀書人的地位極高,每次改朝換代都需要依靠他們的力量來穩固政權。


    “不知道,閣下敢報姓名?”人群中有人大聲質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挑釁。


    年輕將領聽後,哈哈大笑。


    “老子薑和,隨便你告!”


    然而,這並未平息眾怒,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波瀾。


    豐隆站在人群中,胸中早已積壓了滿腔的不滿與憤恨。


    他深知陸沉的真實身份,是那個在廟中偶遇的中年人。


    豐隆迴憶起陸沉禦風過江之時,以及那幾位女子臉上的癡迷,心中的嫉妒如同烈火般燃燒。


    “陸神洲,一個篡奪皇權之人,罪該處死!”


    豐隆終於按捺不住,大聲喊道。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響,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陸神洲,亂臣賊子!”群情激憤,聲音此起彼伏,越來越大。


    儒生們紛紛附和。


    胖瘦書生兩人聽後,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他們並非愚鈍之人,自然能夠看出當前的局勢。


    陸家軍已經進京,京都已經落入其手。


    兩人一對視。


    “伱們怎麽敢的?”


    正這時!


    正當群情激憤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現場的混亂。


    驍騎校的聲音穿透喧囂,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少保通行,諸皆避讓!”


    這突如其來的通報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紛紛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隊身著鎧甲、手持長槍的騎兵正疾馳而來,立在道路兩邊。


    弘文館本就位於皇宮附近的午門旁,是入皇宮的必經之地。


    杜鏡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轉機,他連忙推開身邊的人,快步跑到大街上。


    鄒林一時,沒有攔住!


    幾十名儒生同樣昂著頭,一股腦全跑了上去。


    烏泱泱的堵住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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