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隱隱作痛的時候她隻是咬牙忍著。直到痛的實在受不了,才讓長壽出去找產婆。


    好在長壽早就有準備,所以輕車熟路很快就把產婆找來了。


    可是產婆走到裏屋門口卻不敢進去了。


    滿頭大汗的小蝶仰麵躺在榻上手裏卻緊緊的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快一點進來吧。我這是準備割臍帶的。”小蝶說道。


    小蝶的話更是讓產婆震驚。這來自蠻族的女人真是不一般。


    烏骨女人堅韌頑強。很多女人都快要臨盆了還挺著大肚子在野外幹活。


    生孩子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仰麵朝天的躺在地上用力的把孩子生出來。


    然後再用刀甚至用牙把臍帶咬斷!


    當然也有不少女人也因此就死在野外。


    “哎呀,小娘子隻管躺著,一切都聽老身吩咐。那些事情由老身來做就行了。”產婆說道。


    長壽在外麵焦急的等待著。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小蝶咬著牙發出的嗯嗯聲。可是半天了還是沒有把孩子生下來。


    “小蝶,你用力啊!”長壽忍不住喊道。


    “閉嘴!你會你來生!”小蝶說道。


    就在這時鄭三坨走進來稟報:“朝廷派來的汪藻汪大人已經到了外麵了,他想立刻見你。”


    “我現在沒有心情見他!讓他先去休息!”長壽不耐煩的說道。


    鄭三坨也隱約聽見屋子裏麵發出的聲音,他轉身就向外麵跑。


    他跑到外麵對正背手站立等待的汪藻說道:“汪大人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我們夫人臨產了,長壽大人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見你!”


    汪藻多次與長壽見麵,知道長壽不是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人。臨產的事情應該是真的。這個時候的確不宜見麵。


    “我先去曾老太公府上拜訪。等明天有了消息,我再給長壽大人賀喜。”汪藻說道。然後他帶著四名隨從直奔曾老太公府上。


    到了曾府,家人引著汪藻走進曾老太公的書房。


    還沒有等汪藻開口,曾老太公就說道:“這兩年徒勞汪大人往返奔波又有什麽用啊?”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人臣義不容辭的責任,不能不來!”汪藻答道。


    “食君之祿?朝廷現在有銀錢絹帛發俸祿嗎?如果是為了信王的事就請汪大人迴去告訴陛下,信王在河東路翻不起大浪來。勉強占一兩座州縣容身而已。早晚會自生自滅的。”曾老太公說道。


    曾老太公在朝廷為官三四十年,歸鄉後又在大名府裏待了十多年。以他為官的經驗和對地方形勢的了解,汪藻相信他對信王的判斷。


    可是他相信沒有用。要讓皇上相信才行。可是對於皇上來說隻有信王死了他才會確信信王不會對他構成威脅了。


    信王在外麵興風作浪一天,皇上就不安心一天。


    “我知道長壽製置使不願意派兵過太行山剿滅以信王為首的亂黨。不知道朝廷要怎樣他才肯出兵?”汪藻問道。


    “朝廷現在還能拿出什麽?河北東西兩路現在不就在長壽製置使手裏嗎?就是朝廷再把河東路給他,他也不會出兵的。如果想占河東路他早就出兵了。”曾老太公答道。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勸農修河讓百姓安居樂業。”曾老太公接著說道。


    “曾老大人忘了曾經長達百年的藩鎮之禍?”汪藻忍不住說道。


    藩鎮之亂中河北之地就是一百多年跟唐王朝離心離德。


    “怎麽會忘呢?弱唐者藩鎮所為也。唐既弱卻百年不亡者亦藩鎮所為也。如果不是黃巢造反,唐不知道還能延續多久。這就像是一個人一樣,病懨懨的卻七老八十才死。有的人身體強壯卻突然亡故一樣。”曾老太公答道。


    “有長壽製置使在河北擋住烏骨人也不錯。朝廷安心的先把江南經營好再說。”曾老太公說道。


    “寧予蠻夷,不予家奴!”汪藻斷然說道。


    如果現在烏骨人占據河北,所有的百姓隻會向南逃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從南往北跑。


    百姓離君父越來越遠,這樣下去讓陛下的臉麵置於何地?


    “是啊,江山一統,天下無地可逃秦對陛下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曾老太公歎息著說。


    “如果曾老太公肯勸說長壽製置使帶著家人去江南任官,把河北之地讓給朝廷。陛下一定會封王的!”汪藻說道。


    曾老太公抬起頭發花白的頭定定的看著汪藻說道:“異姓王,命不長!汪大人覺得長壽製置使看不明白這一點?”


    “當年太祖皇帝杯酒釋兵權,也沒有殺功臣嘛。到江南享盡榮華富貴不好嗎?”汪藻說道。


    “據我觀察,長壽製置使是真的想為百姓做一點事的。所以他不會走。就是他想走,所有的人也不會讓他走!”曾老太公突然加重語氣說道。


    “所有的人?”汪藻吃驚的說道。


    “長壽製置使走了,自然是朝廷重新派官吏過來。要不要收稅?收多少稅負?應該是一切照舊還是變本加厲?現在朝廷這麽缺錢,我看很可能是變本加厲才對!你說百姓會讓長壽製置使走,讓你們迴來嗎?”曾老太公說道。


    “河北東西兩路的士紳商賈也不願意讓他走的。大家已經出錢入股修了永濟渠,就等著人暢其流,貨暢其流賺錢了。朝廷重新派官吏迴來會不會收迴永濟渠?”曾老太公問道。


    “河北商賈聯合出資具保發行交子。朝廷會不會像在蜀地做的那樣也收迴去然後官營?”曾老太公又問。


    曾老太公的問題讓汪藻張口結舌不能迴答。


    不是不能迴答,而是答案太明顯了,根本不用迴答就知道答案。


    在產婆的協助下,小蝶把嘴唇咬出了血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


    產婆急忙除去胞衣,剪短臍帶。然後她把孩子倒提在手裏朝孩子的屁股輕輕拍打著。


    照理說這時候孩子就應該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可是倒提在手裏的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產婆心裏砰砰亂跳。難不成生了一個死嬰?會不會把過錯算在我的頭上?


    虛弱的小蝶這時候也看出問題了。她努力的撐起身子抬起手向孩子的屁股用力拍去。


    一聲洪亮的孩子啼哭聲從窗戶傳出來。


    長壽站在窗外突然向南方眺望。天空中白雲片片像仙鶴排成陣列向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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