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公把自己最小的兒子曾紀厚叫到麵前。


    這是他六十歲的時候生下的兒子。自然是無比的疼愛。


    “長壽都總管今天到家裏來想向我借一名賬房先生管理賬目。我想讓你去。”曾老太公說道。


    “爹,我怎麽能做賬房先生?我是要考功名的!”曾紀厚說道。


    一個立誌高遠的少爺怎麽願意做充滿銅臭氣的賬房先生?


    “考功名?烏骨人建立的大趙已經開科取士了嗎?”曾老太公明知故問的說道。


    “我怎麽會去烏骨人那裏當官?當然是去大楚國的京城了。”曾紀厚答道。他懷疑他老爹已經老糊塗了。


    “等著參加大楚國的科舉?那你就等著吧。不過你要先到長壽都總管那裏做幾天賬房先生。”曾老太公固執的說道。


    在這個家裏,曾老太公就是天,就是曾家的土皇上。曾紀厚隻能低頭認輸。


    站在曾紀厚麵前的長壽都總管連一身大楚國朝廷的公服都沒有穿。長壽隻穿了一身家常的青布袍微笑著看著曾紀厚。


    “這就是以後的大名府府尹。以後你就聽他的吧。”長壽指著旁邊的肖嚴說道。


    曾紀厚差一點驚掉了下巴。大名府的府尹這麽重要的位置就是皇上也要斟酌再三才能派出的。


    原來被殺的趙野是北道都總管兼任大名府府尹。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什麽權力擅自任命大名府府尹?


    長壽沒有向曾紀厚做任何解釋轉身就出去了。隻留下肖嚴和曾紀厚兩個人。


    曾紀厚急忙上前給肖嚴施禮。他知道剛才走的那個根本算不上是正經的大楚國官員。而眼前的這一位卻是堂堂正正的通過科舉出道的大楚國官員。


    在曾紀厚的心裏隱隱的把自己和肖嚴看作同一類人。而剛才走的那個隻不過讀過幾天野狐禪而已。


    曾紀厚十年寒窗苦讀想的就是一朝金榜題名插花遊街那是何等的榮耀啊!


    “肖大人,您是哪一年的進士啊?中的是多少名?”曾紀厚充滿熱切的問道。


    肖嚴翻了翻眼白答道:“崇寧二年一甲第三名。”


    曾紀厚聽到肖嚴的迴答簡直要匍匐在地上了。他對肖嚴的佩服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眼前的這位肖大人就是當年的探花郎啊。


    “雖然你有一個好爹。不過看你小子傻頭傻腦的樣子,在大楚國官場也混不出來什麽!”肖嚴歎氣說道。


    “你爹是真的疼你所以才讓你到這裏來。既然來了就好好幹吧。”肖嚴勸道。


    聽到肖嚴提到自己的父親,曾紀厚急忙躬身站好。


    “這一次從運到大名府的鹽有十三萬七千斤。賣給大名府的商賈每斤四十文。除去每斤給鹽民的二十五文,剩下的還有多少啊?”肖嚴問道。


    曾紀厚幾乎沒有猶豫立刻給出答案:“還剩下二百零五萬五千文。”


    “這些錢給大名府裏的官軍發餉錢夠不夠啊?”肖嚴問道。


    “當然不夠了!大名府裏的官軍有五萬多人,這些錢怎麽可能夠用。”曾紀厚立刻答道。


    “五萬多?你數過?”肖嚴問道。


    “我,我是聽說的。”曾紀厚張口結舌的迴答。


    “聽說怎麽行!這幾天你就帶著名冊一個人一個人的去核對。然後迴來稟報我。”肖嚴命令道。


    曾紀厚鬱悶的夾著名冊走出府衙。


    “金榜題名又能怎麽樣?會幹什麽?就會背聖人語錄嗎?”肖嚴笑著搖頭說道。


    長壽現在身處大名府的都作院中。都作院是朝廷官辦的手工作坊,主要製造兵器。


    長壽讓都作院的執事把負責打製鐵器的幾個工匠找來。


    他從懷裏掏出劉紅從京城軍器監帶迴來的圖樣遞給幾個匠人說道:“升爐煉鐵按圖樣打製一隻給我看看。”


    幾個匠人都把目光齊刷刷的投射到執事身上。


    執事幹咳一聲笑著說道:“都總管大人先迴去等待。我馬上召集人手備料然後再開爐打製。等打製好後送到府衙請都總管過目。”


    長壽知道,這是大楚國的習慣性的毛病。各個衙門之間拖拖拉拉,一件小事可能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辦好。這還是用方孔兄潤滑的情況下。


    “都需要什麽料?”長壽冷聲問道。


    “需要備好鐵料和煉鐵的石炭。”執事答道。


    “我就給你一個時辰。你馬上去把鐵料和石炭準備好。下麵的人有誰不聽話你就告訴我。我立刻砍了他的腦袋。”長壽說道。


    長壽又用手指了指外麵說道:“就把他的腦袋掛在都作院的大門口。”


    執事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向長壽施禮後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當天臨近傍晚的時候,長壽的手裏就已經拿到一隻還有些溫熱的鐵銃。


    “煉鐵用的石炭真的不多了。都總管大人如果能弄到石炭,小人絕不敢違抗命令。”執事說道。


    “石炭的事我會去想辦法。這件事幹好了我有重賞。今天的事情就做的不錯,這十兩銀子就是賞給你們的。”長壽說著伸手遞過去十兩銀子。


    “以前是做好了沒有什麽賞,做的不好沒有也沒有什麽罰。現在不同了,做的好就賞,做不好就罰!”長壽說完這句話轉身帶著鐵銃就離開了都作院。


    “你身為都總管,卻什麽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今天居然扛著一杆鐵銃迴來。成何體統!”肖嚴沒好氣的對剛剛走進府衙的長壽說道。


    “喜歡嘛。再說我心裏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什麽都總管。”長壽笑著答道。


    “為什麽我覺得鹽山打製的鐵銃不如真定府的好。而大名府剛剛打製的鐵銃又比真定府的好?”長壽問道。


    “鹽山的那幾個匠人就是打製農具的。真定府那些匠人是那些豪強大戶花重金養在家裏打製與青白王朝商人做買賣交換的器具。最好的自然是大楚國軍器監和都作院裏的工匠了,他們都是專門幹這個的嘛。”肖嚴答道。


    “大名府向南販運鹽的商人出城沒有?告訴他們,凡是運迴來鐵料石炭雄黃硝石的都高價收購。”長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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