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骨人靠武力縱橫天下,可是他們在玩弄心術上還有很多東西要慢慢學。


    對蒲魯虎來說最刻骨銘心的教訓就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晚上,親兵給蒲魯虎烤了一隻羊。他吃著羊肉喝了一皮囊奶酒後就唿唿大睡了。


    是大地的震顫把蒲魯虎驚醒的。對於一個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現在正有至少上千匹戰馬向這裏狂奔而來!


    親兵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時蒲魯虎已經跳到地上抄刀在手了。


    “快幫我穿甲!”蒲魯虎說道。


    “殿下,來不及了!張令徽帶著常勝軍已經殺到營門口了。你趕快騎馬走吧!”親兵急忙說道。


    這時外麵已經響起兵器撞擊聲和慘叫聲。很明顯,從睡夢中驚醒的烏骨士兵正在拚死抵擋常勝軍。


    可是聽聲音,烏骨士兵的抵抗並沒有延緩常勝軍的馬蹄聲。


    連營帳裏垂下來的幔布也開始微微抖動起來。


    “來人!”帳裏的親兵著急的喊道。


    又有三四個親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


    “時間來不及了,快把殿下拖出來上馬!”親兵喊道。


    “快放開我!我要和張令徽這個狗雜種一戰!”蒲魯虎在幾個親兵的摟抱拖拽下掙紮著喊道。


    “殿下保命要緊!趕緊上馬離開這裏!”


    當蒲魯虎剛剛坐上馬背的時候,常勝軍的騎兵離他隻有幾十丈遠了。


    “那個穿白衣服的就是蒲魯虎!殺了他!”


    隨著一聲大喊,幾十個騎兵直向他衝過來。


    “殿下快走!”一個親兵說道。然後他就用刀在戰馬馬臀上刺了一下。


    戰馬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擋住常勝軍!讓殿下去召集人馬救援!”


    幾個親兵轉身奮力的抵擋住衝過來的常勝軍。雖然他們十分驍勇,可是很快還是淹沒在常勝軍的洪流裏。


    張令徽帶著常勝軍直衝蒲魯虎的中軍大帳。一開始兩邊的烏骨軍大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等他們反應過來救援的時候,常勝軍已經從中軍大營趟了過去。留下的隻是一片狼藉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讓步卒先走,我帶騎兵斷後。”張令徽對一名校尉吩咐道。


    他駐馬在一旁看著常勝軍士兵在眼前匆匆而過。


    “兄弟們!今天我們痛宰了烏骨狗,痛不痛快?”張令徽大聲問道。


    “痛快!”


    士兵們一個個興奮的答道。投降烏骨人後被歧視壓製產生的怨氣今天終於發泄出來了。


    “從這裏向南,我帶兄弟們去相州。那裏金滿山銀滿垛,糧食堆積如山。到那裏我們就自立一方!”張令徽極盡鼓動為能事的說道。


    常勝軍士兵更加興奮了,轟然叫好。


    “快一點走!早到早享受,我為兄弟們斷後!”張令徽吼道。


    蒲魯虎一口氣跑出二十多裏。戰馬受傷力竭一下子倒在地上把蒲魯虎摔了下來。


    蒲魯虎掙紮著拔出壓在馬背下麵的腿坐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最好他竟然像一個孩子似的嗚咽著哭起來。


    烏骨人自從起兵以來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一個王子居然穿著內衣落荒而逃。


    更要命的是,蒲魯虎知道自己徹底的完了。他想要繼承皇位的美夢徹底的破滅了。從此以後他就是烏骨皇族的一個笑柄。


    在所有的兄弟們中,他會是最不被父皇看中的那一個。甚至可以說他是烏力合羞於提及的恥辱!


    陸陸續續又有幾個烏骨士兵狼狽不堪的跑了過來。


    這種情況下能活下來的都是臨陣脫逃的膽小鬼。可是蒲魯虎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去處罰他們?


    就在張令徽帶著常勝軍衝進蒲魯虎大營的同一個晚上,圍在真定府城下的副將唿延峰請一群烏骨將佐喝酒。他把幾十個烏骨人灌得酩酊大醉。


    半夜,他又指使幾個士兵在烏骨大營中放火。趁亂牽走烏骨騎兵的幾百匹戰馬然後帶著一萬多常勝軍士兵向南而去。


    這幾天長壽總是心神不寧。他每天晚上都守在城頭上。


    三更天他被城下的人喊嗎嘶驚醒。站在城頭上就看到城下一半的營盤火光衝天。


    大營的柵欄都是木頭的。帳篷都是獸皮縫出來的。大火的熱浪引起了陣陣狂風,把營帳淹沒在火海裏,點點火星漫天飛舞。


    長壽伸出手,一片黑灰像雪花一樣落在他手上。


    明天晚上沒有帳篷的烏骨人就該露宿在寒風裏了。


    他的眼睛又看向沒有著火的那一半大營,可是那裏的營帳已經消失不見了。一隊隊人馬向南匆匆而去。


    石再亮得到消息也趕到城頭。


    “看來常勝軍已經拔營向南走了。他們與烏骨人應該是鬧掰了,大火也應該是他們放的。”石再亮說道。


    “這一切應該早有謀劃。張令徽真是一個將才!”石再亮讚歎道。這句話他已經是第二次說了。


    “可惜了。青白王朝時因為郭藥師和張令徽他們都是漢人所以不受重用。投靠大楚國後,朝廷還是把他們看做外人處處提防還是不受重用。張令徽投降烏骨人後依然是個外人!這就是他和郭藥師的命!”長壽答道。


    “重要的是他們太能幹了!這也是他們被提防不受重用的原因。如果他們都是平庸之輩,無論是在青白王朝還是大楚國和烏骨人那裏也都能平平安安的享受榮華富貴。”石再亮接著說道。


    “千百年來,無論文臣武將,隻要才能出眾的大部分都沒有好下場。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長壽歎息說道。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對真定府都是好事。剩下的這些狼狽不堪的烏骨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能力攻城了。


    如果不想讓幾萬烏骨士兵凍餓而死的話,撤迴燕山府重新修整才是他們最好的退路。


    不過,如果真定府也像烏骨西路大軍路上的那些被輕易攻破的州府那樣,烏骨人與常勝軍之間就不會有矛盾。


    那樣的話,現在的張令徽還在做在烏骨人得朝廷裏升官發財的美夢。


    是真定府的拚死抵抗才讓烏骨人與常勝軍之間產生了矛盾。


    “如果烏骨人撤走了,我想迴鹽山去看一看。”長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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