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c大諮詢室開張第一天,零諮詢量。季氏集團諮詢室的負責人白了我好幾眼,意思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連點花架子都沒有,就到這裏來混,看你混多久!”

    這種內涵豐富的嘴臉我是不想多看的,眼見著到下班點了,我連忙收拾東西走。

    季氏集團樓前有片綠化林和大廣場,我蹬著高跟鞋嗒嗒走了足足十分鍾才繞到門外。上次過來做ppt講演時,憑著一口氣沒覺得多累,可大概是今天的皮鞋不合腳,走了一會兒就累了。我猶豫著是走一段路去擠公交還是打車走,便看見季澤清的帕薩特停在了我麵前。他說道:“上車。”

    我因為腳疼,也沒說多想,就上了車。

    季澤清的帕薩特真是高效能,開起快車的感覺比馮佳柏的寶馬還好。季澤清盯著前麵的路一言不發,我脫下高跟鞋,專心揉著腳。

    忽然一個急刹車,我往前一衝,要不是有安全帶,我都要被扔到擋風玻璃上了。

    我以為撞車了,連忙定睛看,這才發現季澤清隻是把車停在了僻靜的路邊上。

    我驚魂甫定,嚷道:“你有病啊!”

    季澤清轉過來冷冷地看我:“你跟我說說,什麽是一往情深忠犬奴?什麽叫從幼兒園就開始暗戀?什麽叫非她不娶的,娶了之後,打死我都不會離?”

    我自知自己有錯在先,立刻矮了一截說道:“我開個玩笑的嘛。誰知道那個艾香這麽認真,會給你打電話的啊?我後來跟她說是我搞錯了。不會在你抱大腿的路上製造麻煩的,你放心。”

    季澤清大口地唿著氣:“紀晴冉,在你眼中,我是那麽好笑是不是?馮佳柏是天上的月亮,缺了圓了都漂亮,我呢?我是爛在湖底下的淤泥,不管我怎麽樣,都讓你看著不爽是吧?”

    我不知道季澤清為什麽要生這麽大的氣,好似艾香這條人脈對他來說,真的挺重要的。他下午跟我說過公司元老樹大根深不好對付,之前季澤研說過艾香的父親是公司元老,這麽串起來,艾香應該是季澤清重點抱大腿對象。大概這次我真給他惹麻煩了。

    我轉過頭說道:“那我跟你道歉,行不行?還是我在微博上再發一條微博,艾特一下艾香,跟她鄭重解釋清楚?你說個法子,我就去做。我紀晴冉也是敢作敢當的人,說了不會給你造成麻煩,就是不會,如果造成了,我就給你鏟掉。”

    季澤清以從未有過的大嗓門說道:“你本身就是個大麻煩!!!你想想

    你怎麽把自己鏟掉吧!”

    說著他從車裏出去,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我嚇得一動不動。不是吧?我望了望前麵的路,這是哪兒啊?怎麽周圍都是小樹林啊?靠,季澤清不是準備實施犯罪了吧?我怎麽一看見他就忘記他變態的那一麵了呢。還缺心眼地跟他上了車。他為了報複我,可是等了十多年啊!

    剛才他說我本身就是個大麻煩,還說要讓我把自己鏟掉。這是什麽意思?是要我自殺?

    我越想越覺得陰風陣陣。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兒,可真是有足夠時間讓他布置成自殺現場啊。

    我心裏一緊,看車鑰匙還插在車裏,一個機靈,把車門給反鎖上了。

    季澤清聽見車反鎖的警報聲,轉過頭來,狐疑地看我,準備開門,拉了好幾次,卻怎麽也打不開。

    他拍著車窗,大聲說道:“紀晴冉,你幹嘛?好端端的鎖什麽門?”

    我縮著脖子不說話。

    “紀晴冉,開門,你要對我的話有想法,咱當麵說,別把自己鎖裏麵。”他繼續說道。

    神經病,我當麵說還有命麽?

    “紀晴冉!”他不停地敲著窗,我不為所動,還是窩在位置上。

    最後,季澤清也沒了力氣,跟我說道:“喂,我手機還在裏麵,你把手機扔出來,我叫輛車迴去。既然你這麽喜歡我的車,你好好待著吧。”

    別跟我扯有的沒的。你這種狼外婆敲門騙小紅帽的方式太老土了。誰知道我扔手機出去的瞬間你會對車窗幹出什麽事兒來?有本事你砸車啊?你砸了車我看你怎麽布置現場!

    季澤清無奈地看著我:“紀晴冉,這裏到市中心還有好長路了。我今天累了一天了,實在沒精力走迴家了。你別鬧脾氣了好不好?行,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發火,行了吧?”

    沒門兒,我還是好好想想誰帶我迴家這個問題比較靠譜。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車輛駕駛真是一個行走江湖的必備技能。我死也沒想到駕照在關鍵時刻能發揮這麽大的作用。

    報警?肯定不行,萬一人家查出來車主跟我之間是夫妻,曝光了結婚證不說,搞得不好人家當家庭內部矛盾解決了,讓季澤清撿了個大便宜。

    叫馮佳柏?當然不行,毫無疑問。

    叫杜文諾?她來了,看到季澤清的車怎麽解釋?

    叫王奎?理由同上。

    叫我

    爸?比叫馮佳柏還不靠譜。

    叫心理諮詢室的人?他們這幾天在異地開研討會,不然也不會讓我去值班。

    這下我狹隘的交際圈一下子暴露出嚴重的後果來,我居然在腦海裏搜索不出一個能將我救出水火的名字來。

    待了好一會兒,我突然福至心靈。真是天不亡我,我想到今天出門值班時,順手把之前心理諮詢室的名單拿過來了。名單上麵有範品楠的信息。

    範品楠是季澤清的超級粉絲,“遠遠看著他就夠了”這句話還在我耳邊迴蕩呢。她要來了,不僅能解決掉季澤清,還能衝我是她師姐的份上,送我迴家。她跟大叔混了那麽久,怎麽也會開車了吧。

    我連忙撥通了範品楠的電話,那邊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喂——”

    “我,紀晴冉。”

    “紀晴冉?哦,師姐啊,怎麽啦?”

    “你還跟你大叔在一起嗎?”

    “你們心理諮詢室還有迴訪呢?”

    “少廢話,趕緊說。”

    “沒……我記著你的話呢,‘要是我不跟他分手,就打斷我的腿’是吧?師姐,我正努力解決呢。這不是他老纏著我麽……”

    我怎麽舍得打斷你的腿,我還指著你過來開車呢。要打也是等我迴學校再打啊。

    我說道:“範品楠,你會開車嗎?”

    “能啊。怎麽了師姐?”

    “我跟你說個地方,你過來,我今晚上看見季澤清了。”我說道。

    範品楠忽然聲音一亮,道:“在哪裏啊,師姐?”

    我說:“我不知道這裏是哪兒。沒路標呢。”

    “師姐,你真笨,用手機定位一下嘛。”

    我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麽忘了智能手機有這個功能啊,真感謝季澤清送我這個高級貨。

    我說道:“掛機後我查查,過會兒我給你發短信過去。”

    範品楠猶豫了會兒,還是說道:“師姐,你不會像四年前那麽誆我吧。”

    我不樂意地道:“我騙你幹嘛?這次絕對不會有錯!”

    我定位後,把地址複製粘貼,給範品楠發了過去。

    我看看車窗外,季澤清已經不見人影,但我怕他在附近地方窩著,還是老老實實地不敢出門。

    不知過了多久,前麵忽然傳來了亮光。我興奮地睜大了眼睛。車在

    前麵停下,範品楠從車裏出來,前後望了一圈,狐疑地盯著手機。

    我終於打開車門,跑出去拉起她的手:“我在這兒。”

    她撅著嘴說道:“師姐,你大晚上的跑這種地方幹嘛?我都懷疑導航指錯路了。”她抬頭看我:“季澤清呢?”

    我說道:“走了。”

    她睜大眼睛:“走了?”

    我說道:“我沒攔住,他著急走,我有什麽辦法?”

    她失望地垂下眼,又抱著一線希望抬頭問道:“那你留下他聯係方式沒?”

    我看她大老遠跑來解救我的份上,說道:“有,過會兒我給你。你自己開車來的?”

    她點頭。

    我說:“那你帶我走吧。我的車拋錨了。”我指了指後麵的車,跟她說道。

    她遠遠看了下我的車,說道:“師姐,你現在這麽有錢了?開這麽好的車?”

    我心想,小姑娘這沒見過世麵,開帕薩特就是好車啊?還不如你開的這輛蒙迪歐來得好呢。

    我懶得說了,鑽進她車裏說道:“走,你捎我一程吧。”

    範品楠跑迴車裏,一路踩著油門,到了學校。

    下了車,我跟她說道:“這車是你那大叔的吧。趕緊分了,不然我真打斷你的腿。手機號碼我給你了,你說過的,有了季澤清就不要大叔,說話要算話。”

    範品楠點著頭,抱著手機跟抱著金磚似的跑了。

    我迴到宿舍,重新把季澤清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然後蒙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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