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鄭毅不禁暗自思忖。


    “天南坊市之所以這麽容易被攻破,是因為沈瑜墨先行離開。”


    “那其他坊市,那邊情況如何?”


    ……


    其他三處坊市中喊殺聲絡繹不絕。


    狂血一脈的弟子們悍不畏死,如同死士一般,身上穿著血色的戰甲。


    三處坊市周圍被紅塵坊的魔血大戰籠罩,陣法彌漫,道道血氣侵染其中。


    在這三座坊市之內,多數修行者往往還沒靠近,便已先行神智瘋顛,身上的戰力直接損失了一大半。


    因此,紅塵坊狂血一脈的眾多弟子前行幾乎如砍瓜切菜般,屠殺起其他三座坊市的人來異常順利。


    天北坊市之外。


    化骨一脈的主事人秦良,看著身邊傀儡一脈的主事人——此前在那一線天峽穀之中出現過的諸暨圓滿境強者徐科,冷冷笑了一下:“徐老怪,不在你那埋骨之地閉關,怎麽忽然有空摻和進這宗門大事?


    莫不成,你如今也沒了突破到結晶之境的可能了嗎?”


    “哈哈哈哈。”


    麵對徐老怪,紅塵坊中最為臭名昭著的存在,秦良此時臉色不變,直接當麵嘲諷。


    之前他處於築基後期時,一直被對方壓著一頭,現如今兩人境界相同,哪怕實力仍有差距,但對於秦良而言。


    有二品煉丹師的鄭毅,背後還有師傅相助。


    假以時日定能安然無恙地成功突破到結晶之境後期。


    到了那時。


    區區一個徐老怪,怎會是他的對手,好處自然也會接踵而至。


    聽到秦良的話,徐科嘴角微微抽搐。


    臉色變得鐵青,但卻罕見地沒有與對方大吵大鬧。


    若不是那個賊子提前將噬靈草王拿走,沒有了這一天材地寶作為藥引。


    他的結晶丹又怎會煉製不成功?


    哪裏還需要到現在繼續在這兒執行宗門任務,早就去衝擊他的結晶大道了。


    但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


    他更不可能對麵前這個老家夥親口說出。


    若是讓秦良知曉,怕是對自己在紅塵坊之內的處境沒有任何好處。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多管閑事。”


    徐科悶哼一聲,化作一道流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北坊市的邊緣之處。


    盯著他的背影,秦良發出陣陣沙啞的笑聲:“早晚有一天,我要提前解決了你這個老家夥,否則。


    我的化骨一脈又如何能夠更進一步?”


    顯然。


    在紅塵坊之內,幾大脈之間同樣處於競爭的局麵。


    從秦良的話中不難聽出,若是徐老怪代表的傀儡一脈依舊如此如日中天。


    他的化骨一脈怕是難以爭取到更多資源。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秦良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持續太久。


    “徐老怪,咱們以後走著瞧。”


    秦良喃喃自語。


    他算了算時辰。


    天南坊市那邊,由他大弟子血染率領的眾多弟子,到了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結束行動了,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


    進一步加深與龍血礦地之間的聯係。


    想到此處,秦良心頭又是一陣可惜。


    若不是如今的鄭家已然同天玄劍宗有所聯係,而且聯係頗深。


    他早就將龍血礦地像探囊取物一般據為己有,變成他的私人領地了,哪裏還需要像此刻這般麻煩。


    “唉。”


    秦良歎了口氣,身形一閃,直奔天南坊市而去。


    “發現了沒有?”


    徐科出現在一處幽靜的山穀,身後是之前前往襲擊各大坊市的眾多弟子。


    徐科冰冷的目光看向他們,微微問道。


    “師尊,天南坊市並無任何噬靈草王的氣息。”


    陳文不敢多言,師尊問什麽他就迴答什麽。


    其他幾個弟子的答案也基本上和陳文如出一轍。


    聽完這些話,徐科臉色由晴轉陰,麵上的恐怖威壓又往前遞進了幾分:“所以,你們是什麽收獲都沒有?”


    徐科一字一頓地冷冷說道,把身旁的幾人聽得心驚膽戰。


    但他們也不敢對眼前的徐科撒謊,這個老怪物實力非凡也就罷了,看透人心的本事也著實讓他們懼怕不已。


    “砰砰砰”,半空之中猛地射出幾道血光,剛才跪倒在地的其中幾個弟子瞬間人頭落地。


    “下一次若是還沒有任何消息,死的就是你們。”


    徐科冰冷的雙目繼續往下掃視。


    這一次幸存下來的陳文身子瑟瑟發抖,剛才那一刻。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就差那麽一點點。


    他這條小命可就全完了。


    想到這裏,陳文低眉順眼地低下頭去,再次收斂了發自內心的一縷殺意。


    現在時機未到。


    他若是貿然暴起,怕是和旁邊其他師兄弟一樣落得個悲慘下場,還需繼續靜待良機。


    各種各樣的人心險惡、暗流洶湧。


    在這魔道勢力之內,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


    ……


    畫麵一轉,再次迴到天南坊市的煉丹鋪子。


    幸存下來的龍血礦地鄭家眾人,還有那噬靈草王,暫時被鄭毅收起。


    而龍血礦地後山那處堪比二品靈脈的環境,也被鄭毅用各種各樣的隱匿陣法一一遮掩,想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的問題。


    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收拾好了之後。


    鄭毅看向宋憲,哭笑不得地說:“這一次你怕是白來了。”


    “師傅,怎麽能算是白來了?


    能跟在師傅您老人家身邊,就絕對不算白來。”


    宋憲一臉認真地開口。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忘記拍鄭毅的馬屁。


    鄭毅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輕輕說道:“先迴青山鎮,那裏靠近十萬大山,雖然處在邊緣之處。


    但卻不會被紅塵坊的這些魔道中人盯上。


    你先帶他迴去。


    日後若是有緣,自然還能再次相見,實在不用急於這一時。”


    鄭毅發話。


    眼前的宋海龍也隻能聽令:“是,前輩。”


    宋海龍拱了拱手,與宋憲抱拳作別,兄弟二人就迅速離開了天南坊市。


    鄭毅如今讓他們二人走,也是為了他們好。


    畢竟他們隻是區區煉氣之境,在如今東方一角兩個金丹之境勢力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刻。


    他們兩人的到來實在是不合適。


    一個不小心。


    以他們這樣的修為境界,輕易死去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


    “師傅,師傅,徒兒不想就這麽離開您。”


    宋憲眼中淚花閃爍,可憐巴巴地看著鄭毅。


    鄭毅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從懷中取出一瓶黃龍丹,遞到宋憲麵前:“迴去好好休息。


    修行一道或許不太適合你,但修行武道邁入先天之境,對你來說還是有幾分希望的,千萬別走錯路了。”


    鄭毅看在與宋憲有些緣分的份上,再次提點他。


    “是,師傅。”


    宋憲恭恭敬敬地聽完鄭毅的話。


    將黃龍丹捧在手心,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天南坊市。


    看著他們二人的身影消失,鄭毅便沒再把過多心思放在他們身上,而是轉身看向司徒家的長老以及其他從天玄劍宗天劍峰聚合而來的各家族勢力成員。


    清一色的築基境界。


    離開天南坊市後,不等兄長開口。


    宋憲便自然而然地將手中那瓶黃龍丹遞了上去:“兄長,這可是前輩送給您的。”


    宋海龍目光緊緊盯著那瓶黃龍丹,最後卻搖了搖頭。


    宋憲頗有自知之明地大笑道:“兄長,師傅他老人家不過是借我之手,將這黃龍丹轉交給您罷了。


    我隻是區區雜靈根。


    連煉氣中期都突破不了,這黃龍丹可是煉氣後期才能服用的丹藥。


    我若服用,怕是直接會爆體而亡。


    倒是兄長您,雖為下品靈根,但將這黃龍丹一分為三,勉強還能服用。


    等把這一瓶黃龍丹用完。


    兄長您資質再差,想必也能達到煉氣中期。”


    此時的宋憲顯得格外成熟,說出的話也十分得體,方方麵麵幾乎都是在為家族考慮。


    “天南坊市之前的慘狀,想必兄長如今心中也格外明白。


    如今天玄劍宗和紅塵坊兩大勢力一戰,維持了數十年的平衡怕是就此打破。


    在這關鍵時期,咱們堂堂宋家要是沒有一個煉氣中期的人物坐鎮,那些從周邊坊市逃出來的散修。


    怕是能輕易將咱們宋家吞得幹幹淨淨。


    兄長,我這麽做可不單單是為了你。


    更是為了咱們宋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的身家性命。”


    宋憲緩緩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兄長宋海龍便一把將他懷中的黃龍丹拿了過去。


    隨後上了馬車,直接將丹藥分割服用。


    宋憲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見眼前已空無一物。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雙目望向遠方,心中暗自思忖:“師尊!若隻是雜靈根,就真的無法踏足修行大道嗎?”


    說來說去,其實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靈根雖是踏入修行大門的鑰匙。


    可他隻是區區雜靈根,隻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步步高飛,而自己卻隻能原地踏步,這樣的處境著實痛苦。


    不過是求而不得罷了。


    宋家二人離開天南坊市後。


    在這東方大地的一角才算有了一線生機。


    而天南坊市已然淪陷。


    ……


    天南坊市內,司徒家的長老司徒明看著眾人,麵上無悲無喜,似乎對天南坊市眾多家族四散而逃的局麵並沒有太多意外。


    “其他三大坊市,如今怕是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咱們的任務暫時變更,由天南坊市轉為進攻紅塵坊傀儡一脈。”


    司徒明一邊說著,身上結晶初期的靈壓釋放開來,那如刀般銳利的眼神時刻盯著身邊眾人,似在看誰會有半分不服。


    不過他掃視一圈,周圍眾人都願意聽從這位場中唯一的結晶境修士的指令,所以過程進行得格外順利。


    “在此處修整半日,等靈力恢複後即刻進攻紅塵坊傀儡一脈在附近的駐地。”


    司徒明繼續說道。


    身旁的眾多修士紛紛應和。


    “各自找個靜修之地,暫時休養。”


    鄭毅和身後的沈家眾人自然也在其中。


    鄭毅心神微動,與眾人分開後。


    他帶著沈家眾人先行來到王家的新祠堂。


    還未踏入祠堂門,便看到門口的一具屍首,赫然是鄭毅剛進入王家時,那位族長的師傅。


    而在祠堂外,還有其他王家更多的族人。


    大多是煉氣期,也全部都是屍身不全,連一具完整的屍骨都沒留下。


    由此可見,紅塵坊和天玄劍宗這兩個金丹之境的大勢力一番酣戰,真可謂神仙打架,周邊這些小勢力的人卻都死得幹幹淨淨。


    “眾人休養生息。”


    鄭毅對身旁的沈家眾人說了一句。


    “是,族長。”


    眾人不約而同地迴應,隨後各自找了個地方休息。


    鄭毅則上前,用靈光包裹住這位王家現任族長的師傅,算是了卻雙方最後的緣分。


    畢竟讓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不管,實在做不到。


    隨後。


    他走進祠堂,刨了個土坑,將上一任族長的屍骨埋入其中。


    麵前祠堂的排位早已消失殆盡,鄭毅也無意再立新的。


    百年過後,不過黃土一抔。


    世人皆言築基之境有三個甲子的壽命,可一場大戰下來,命未到卻已先走。


    鬥法有失。


    修行界的殘酷怕是比多數人想象的還要可怕得多。


    鄭毅感慨著。


    眼神中浮現出絲絲悵然若失。


    他一路走來。


    若不是有陰陽寶鑒,如今的下場恐怕也不比這位王家現任族長好多少。


    修行界內的爭鬥比起那些世俗王朝隻會更加殘忍恐怖,哪怕隻是一丁點能突破的資源,都會引來無數人的爭奪。


    隻為求那最後的一絲修行大道。


    鄭毅微微歎了口氣。


    離開祠堂。


    迴到眾人的修行之處,盤腿坐下,服下一顆靈丹,開始恢複體內的靈力。


    半日時間過得很快。


    時間一到。


    眾人再次來到之前天南坊市的聚集處,也就是坊市內天寶閣樓的門前。


    司徒明身著淡藍色衣袍站在那裏。


    他微微一歎,目光時不時停留在天寶閣樓的牌匾處。


    鄭毅靠得近了,才隱約聽到一句:“此次卻是讓這天寶閣樓這般大的勢力都提前得了消息,先行離去……”


    “果然。


    與這些真正的龐然大物相比,天玄劍宗也好,紅塵坊也罷。


    在對方眼中,恐怕不過是如同小土包子般的蠻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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