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成皮的心中,也是失望無比。


    自己已經把什麽都做好了,隻不過是需要他們說出一個事實。


    這還不為自己爭取,那他又瞎忙活個什麽勁兒。


    “既然……”就在賀成皮準備說,既然沒有人檢舉,他準備放過沈老爺子的時候。


    一個壓抑著怒火的聲音,陡然響起:“大帥,我舉報。這個老家夥,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善人,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一個魔鬼!”


    人群中,走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走路的時候晃晃悠悠的好像都要站不穩似的。


    臉上,帶著掩蓋不住的緊張。顯然,此刻他的心中很是害怕。


    “你這家夥胡說八道什麽?十裏八鄉誰不知道,我們沈家是積善人家?”


    “大帥,你可千萬不要相信這個泥腿子的胡說八道。他肯定是因為跟我們家有過節,所以在蓄意報複。”


    一邊說,沈老爺子還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對方,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似的。


    他不這麽做也許還好,可能是感受到了沈老爺子的惡意,那個敢站出來的人,反而忽然不怕了。


    “大帥,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如果我撒謊,就讓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張老爺子急了:“你……”


    結果他剛開口,就聽賀成皮冷冷地道:“閉嘴,否則現在就殺了你。”


    賀成皮臉上那條猙獰的傷疤,隨著他的話一動一動的,看起來格外恐怖。


    在他麵前,沈老爺子也不敢撒潑耍賴。畢竟眼前這個人可不是那些大頭兵,他好像是真的敢殺人啊。


    嗬斥住沈老爺子,賀成皮盡量擺出一副和藹的笑容,對站出來的百姓道:“你不要怕,無論有什麽委屈,本帥都給你做主。不過前提是,你說的都是實話。”


    “說說吧,你叫什麽名字,有什麽委屈?”


    “大帥,小人名叫張老實。”他迎向沈老爺子怨毒的目光,毫不畏懼地道。


    “小人住在城外三裏的張家村,家中有七口人,幾畝薄田。日子雖然不算好,卻也勉強能夠過得下去。”


    越說,張老實的神色就越是激動:“可就在兩年前,沈家人突然找上了門,想要購買我家的地。”


    “他們雖然給了錢,可價格卻隻有市麵上的三成。理由是,我家的地不是良田,這個價格就已經很高了。”


    “大帥……”張老實梗咽道:“就算我家的地不好,可也能養活我們全家人啊。如果把地賣了,我們一家人還怎麽活?”


    “所以,我父親自然是不肯的,當場就拒絕了他們。”


    “原本我們也沒當迴事,可沒想到沒過多久沈家的打手就找上了門。”


    “那些人都是厲害的修士,把我們家裏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可身上卻找不出半點傷害。”


    “我的父親母親,以及大哥大嫂,當天晚上都沒有撐過去人就沒了。要不是小人正好跟婆娘迴娘家,說不定小人也……”


    說到這裏,張老師哽咽地幾乎快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擦了一把眼淚:“我去報官,可官員收了沈家的錢,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


    “小人親人的屍身,在義莊都放臭了,也沒人搭理小人,小人不得不將屍體下葬。”


    “村裏我們不敢迴去,隻能在城裏討生活。大帥,請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賀成皮眼神冰冷:“他說得是真是假?本帥最後警告你一句,不要在本帥麵前說謊。你們說的事,本帥一定會找別人求證。”


    “如果發現有誰敢欺瞞本帥,本帥就把他碎屍萬段。”


    那凜然的殺氣,幾乎全都壓在沈老爺子的身上,讓他有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即便如此,沈老爺子依舊嘴硬道:“大帥請明察,一切都是這個刁民空口白話,沒有任何證據。”


    “我沈家家大業大,怎麽可能為了幾畝破地就殺人越貨呢?大帥您想,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張老實破口大罵:“呸,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誰不知道你沈公雞是個什麽德行?”


    “我家的田不好不假,可你們沈家強奪我們家的田地也不是為了種田,而是為了修路。”


    “那些地的地契,我都還存著。大帥您給我點時間,我現在就迴去拿。我地契還有,可田已經被人修成了路,這是不是證據?”


    說著,張老實就準備迴去拿地契。


    這些東西,那些殺人越貨的家夥沒有找到。他發現之後,就偷偷地藏了起來。


    為的,當然就是有一天,能夠親手報仇。


    原本張老實都已經不抱希望了,沈家雖然不是豪門大族,可是在這臨江城卻也相當了不得。


    至少不是他一個平頭老百姓,能夠輕易撼動的。


    隻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能有義軍打進臨江城,而且還給他們這些窮苦百姓做主。


    糾結之後,張老實決定最後拚一把。


    沈老爺子都快瘋了,他對張老實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畢竟,這種小事根本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


    在他看來,家裏需要修一條路,路上有人擋路,趕走就是,反正就是一些窮鬼。


    沈家想買他們的地,那是他們祖墳冒青煙,還不感恩戴德的拿錢滾蛋?


    “大帥,這家夥肯定是早有圖謀。如果這事真是我沈家做的,又怎麽可能留下活口呢,您說對不對?”


    他那百般狡辯的醜陋姿態,賀成皮是一點都看不下去了。


    正想安排人,去跟張老實一起拿證據。


    人群之中卻忽然又有人站了出來:“大帥,我也要舉報張老實,我的外孫女以前就是在沈家府上做事的,結果有一天他們突然將我外孫女的屍體給送了迴來,說是我外孫女偷了東西,所以被打死了。”


    “可是我女兒跟我說,她分明是被人……被人……”


    話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


    有了第二個人的控訴,接著又站出來一個人:“大帥,我也要舉報……”


    隨後就是第三個第四個。


    光是在場看熱鬧的,竟然就有十幾個人,遭受過沈家的欺辱。


    這下好了,賀成皮連證據都不用找了,獰笑著看向沈老爺道:“你說一個人誣陷你,難道在場這麽多人全都誣陷你?”


    “來人啊,這家夥欺辱百姓,造成死傷無法計算,給我當場拿下。”


    “所有遭受過沈家欺淩的百姓,有證據地把證據交到縣衙,如果無法遭受證據的,可以請人將案情寫成狀紙。明日辰時開膛審理,明正典刑!”


    原本賀成皮想直接砍了這個老混蛋,可惜剛剛收到軍師的傳音,讓他不能在公眾場合泄私憤,所以隻能先把人抓起來再行審問。


    看到沈家的所有男丁,都被青山軍抓走,圍觀的百姓無不歡唿雀躍。


    “真沒想到,還能看到沈公雞被抓起來的一天。”一個百姓哽咽道。


    另一個人咬牙切齒:“恐怕不隻是被抓,這老東西犯了那麽多事,大帥肯定會砍了他的,想想這老狗的下場,還真是大快人心。”


    “誰家有冤屈的就別藏著了,趕緊寫成狀紙送上去啊。可別讓沈公雞僥幸過關。”


    直到第二天,臨江城的百姓們才知道,被審的可不隻有沈公雞。


    對於很多老百姓來說,這家夥是個比天還大的家夥。


    可在這次青山軍的審問之中,外號沈公雞的沈老爺子,不過就是一條小蝦米罷了。


    這裏麵,甚至有掌管刑獄的縣慰,要不是城主跑了,說不定也要跪在那裏受審。


    審問官員,這可是老百姓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知道這個消息,前來圍觀的百姓,直接就把路給堵了。


    原本他們還以為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了。


    結果青山軍的人,竟然搭建了一個高大的木台,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審訊的過程。


    負責念誦罪狀的青山軍將士,幾乎都快要把嗓子喊啞了。


    百姓們也真正認識到,這些家夥究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人頭一個接著一個的砍,卻沒有一個人麵露不忍之色。因為但凡知道他們做了什麽的人,無不想撕碎了他們。


    審訊過後,青山軍又做了一件,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分地。


    這可是百姓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鄉親們,現在隻要到縣衙重新登記戶籍,就可以領到田地了,成年男丁四十畝,女子二十畝!”


    青山軍的傳令兵,騎著馬在臨江城中來迴奔走大聲宣讀。


    “竟然真的給分地,而且還是四十畝?”


    “我肯定聽錯了吧,怎麽可能有人把土地分給我們?”


    “假的大家可千萬不要相信,一旦登記了戶籍,我們可就是反賊的同黨。”


    “對啊,現在反……他們雖然控製住了縣城。可以後朝廷的大軍殺到,他們肯定是抵擋不了的。”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可以一走了之,我們能走嗎?”


    “狗朝廷不管我們,義軍卻把咱們當人看,為了大帥就算是死又怎麽樣?我現在就去登記,從此以後我就是青山軍的人了。”


    “我已經去縣衙登記完了,地契當場就發,一會兒就能去看田。”


    “先看地契後看田,怎麽感覺這麽兒戲呢?”


    “這不是廢話麽,人家免費分給你的地,還能讓你隨便挑不成?分到哪塊全憑運氣。”


    “對了,這地免費分,那租子是不是交的很多啊?”


    “三十稅一。”


    “我就說嘛,免費的地肯定……等等,你說多少!”


    提問之人理所當然地認為,青山軍的田租肯定很高。


    可說著說著,他才意識到好像不對。


    對方說的好像是三十稅一,而不是三稅一。


    “你聽得沒錯,三十稅一。並且,第一年不用交租。”


    這個數字,對蒼炎界的百姓們來說,簡直就好像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一個億萬富翁要把所有的財產給他們一樣不可思議。


    在蒼炎界,趙家官方的田租是五成,這些百姓中出的糧食,有一半是要上交的田租。


    而這隻是朝廷所受的田租。


    如果自己有田地還好,沒有田地的還需要拿兩成出來交給地主。


    這還沒算,在收租的時候,那些管理各種明裏暗裏的克扣。


    蒼炎界雖然世界規則不完整,但是因為其特性幾乎是四季如春,土地之中靈氣充沛,一年可以四種。


    絕大多數百姓,恐怕根本就活不過三年五載。


    可即便如此,百姓們依舊是苦不堪言。


    在這種情況下,百姓們聽到青山軍的田租,怎麽可能不瘋狂。


    原本還有很多百姓,擔心登記戶籍之後,造反的青山軍牽連。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如此低廉的田租,可以讓他們忽略一切危險。


    唐建軍為分田地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這東西,可不是印個地契,直接跟發錢似的發就行,裏麵牽扯到的方麵,簡直不要太多。


    不得已,唐建軍隻能再次壓縮自己的睡眠時間。


    雖然老師說過,身體才是複仇的本錢。


    但是唐建軍不在乎,因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沒多做一點點,就仿佛在趙家王朝這座大山上,挖下來一塊泥土。


    他也就離真正的複仇更進一步。


    隻要想到這些,他就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


    “軍師,我有個提議。你說,咱們要不要趁著狗朝廷還沒反應過來,把雲山成也攻破了?”


    “我覺得這個時候,他們雖然知道咱們攻下了臨江城,但是未必會把咱們放在心上,狗朝廷的援軍,應該也沒支援過來。”


    唐建軍剛開始還沒怎麽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可是聽到雲山成三個字,卻突然渾身一激靈。


    因為他想到了,老師講課的時候,給他們講過的所謂遊擊戰的策略。


    義軍在開始的時候,正麵肯定是打不過朝廷的軍隊的。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想一些別的辦法,盡量拉近這種差距。


    而依靠地形,跟對方打遊擊戰,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任你大軍十萬,進入大山之後也發揮不出原本的實力。


    就算你高手如雲,可地形不熟也沒辦法輕易找到我。


    這連綿數萬裏的雲山,幾乎全都成了他們的大後方。


    “就這麽辦。”心中默念著老師教給自己的遊擊戰口訣,唐建軍很快就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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